慧安聞言揚眉,這才留意到離此處隔兩條巷子正是馬府所在。
那日在馬場上見馬鳴遠的妻子來試探自己,慧安便知孫心慈怕是要倒黴,卻不想那馬夫人竟是本事地令馬鳴遠將孫心慈送了人。馬鳴遠也是混賬,當年孫心慈剛過府倒也寵了兩日,如今竟是如此的無情。
若是孫心慈這孩子一早被查出卻還能母憑子貴,如今卻是……
見那邊孫心慈還在哭求,慧安也無興趣再看熱鬧,正欲吩咐開車,身旁一直安靜呆著的新雅卻突然驚叫一聲,“可讓我逮到了!”
新雅說話間竟就要往車下跳,慧安一怔忙拉住她,“急急慌慌的你倒是要做何啊?”
新雅這才匆匆回頭,道:“我瞧見他進了那邊的花芳閣,這些日他一直躲著我,今兒我定要堵住他不可!”
她言罷便又欲往下跳,慧安自知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聞言瞧了一眼路邊的八角兩層小樓,有些無奈的笑了下,道:“那花坊閣你去不得,你乖乖在這裏侯著,我叫我丫鬟進去幫你喚他出來可好?”
新雅聞言一愣,接著又瞧了一眼那花坊閣,道:“那裏是青樓?”
花坊閣倒不算青樓,隻是一間茶社罷了,可這茶社裏頭卻全是美娘子,男人們吃茶聊天之餘逗弄下美人卻也是有的,故而不算什麼正經之所,慧安自是不願新雅一個姑娘家莽撞地衝進去。
故而見新雅吃驚地瞪著眼睛,便道:“倒不算青樓,隻也不是你個姑娘家能去的,你聽話,在此等等。”
新雅聞言卻是不以為然,道:“你那丫鬟一去,他一準兒又跑了,姐姐是不知道,他可精了,既不是青樓他進的,我便也進的!”
她言罷竟是不待慧安相勸,甩袖跳下車便匆匆地衝街那邊奔去了,她那幾個婢女顯然對她這種風風火火的性子極為熟悉,也一陣風地跟了上去。
慧安見此有些頭皮發麻地靠著車壁揉了揉額頭,而那邊新雅已經直接衝了進去,也不顧茶樓中客人怪異的目光,問清楚錢若卿的去向便直衝那雅間而去。
雅間中錢若卿正摟著一個穿月白紗袍的女子吃著酒,門突然被撞開,便見新雅氣喘籲籲地站在那裏,一雙眼睛晶亮亮地瞪得他,接著便笑了起來。
雅間中另外兩個公子見他闖進來,驚得忙去推身邊女子,慌亂不已,錢若卿卻隻蹙了下眉,別開目光兀自喝了唇邊清酒,這才又瞧向已大步進了屋的新雅。
他身邊的女子自也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加之新雅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故而她一愣之下便欲站起來,倒是錢若卿將手臂一緊,把她整個鉗固在了懷中,瞥向新雅抿唇道:“這不是你來的地方,趕緊回去吧。”
新雅見他那摸樣倒也不介意,麵上依舊掛著笑意,竟是自行過去拉開一把椅子一屁股便坐了上去,接著便衝錢若卿揚眉道:“你送我,我便回去。”
言罷也不待錢若卿反應就去衝那兩位有些驚嚇過度僵坐著的公子擺手道:“這地方不錯,茶也蠻香的,煮茶姑娘也美,真真是好去處……”
她言罷似才發現那兩位公子還愣住,便又道:“我是安樂郡主,兩位公子自管吃茶便是,莫要多禮。”
那兩位公子聞言才愣過神來,卻是紛紛起了身,衝錢若卿道:“咱們來日再敘,來日再敘……”
言罷卻是匆匆而逃,錢若卿隻點了下頭,瞧新雅一副賴在這裏的模樣,不覺有些無奈,推開懷中那姑娘,歎聲道:“你怎尋到這裏來了?”
新雅見他終究是叫那姑娘離開了,不覺笑容越發燦爛,卻道:“我和慧姐姐一起去鼎北王府,剛巧便瞧見你了,可見是緣分使然,若卿哥哥也莫躲著我了,躲也沒用呢。”
錢若卿聞言一口茶便噴了出來,瞪著新雅問道:“誰?你說你和誰一起?”
新雅見他這般倒是一愣,接著才道:“東亭侯夫人啊,這會子慧姐姐還在下頭等著呢。”
錢若卿聽聞慧安在下頭,隻覺一個頭兩個大,舒了口氣這才起了身,道:“走,走,走,我送你回府!”
言罷他已是大步出了門,新雅若有所思地瞧著他的背影,半響才揚了下眉跟著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街頭,錢若卿一眼便瞧見了關府的馬車,帶著新雅便走了過去。
慧安等的無趣,便又去關注孫心慈那邊的動靜,孫心慈終是沒能如願令那幾個小廝同情,自行哭著挽著包袱向街東而去。
慧安正令冬兒前去瞧瞧,留意下孫心慈去了那裏,轉眸便見錢若卿二人過來,她欲扶著冬兒的手下車,錢若卿卻是兩步趕上來攔住,見了禮,笑著道:“本該到府中探望的,奈何這兩日事情有些多,倒耽擱了,夫人身子可還好?”
自上次錢若卿送了那麼一副鐲子,後來寧王府中關元鶴鬧了那一場後,慧安便有意地躲著他,先前因南方馬場之故,錢若卿倒也到關府去過兩次,之後慧安便將馬場之事盡數托給了夏兒和春兒。錢若卿倒似也有所覺,兩人便再沒見過。
近來關府之事傳的沸沸揚揚,慧安中毒,累及腹中胎兒,懷恩大師親住關府為她調理,這些錢若卿自是都知道,也著實擔心,可無奈每每隻能從別人口中探知一些她的消息。
如今在此碰上,他雖竭力克製,隻眸光中仍舊是透出了幾分關切和熱度來,慧安聞言忙做一笑,道:“勞靖北侯惦記了,已是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