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遠處,李治已經騎上馬,他的背影在隨從的簇擁下正漸慚遠去……
武媚絕望地望著那遠去的背影,認出李治騎的白馬正是獅子驄,她急中生智,將手放在口中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獅子驄耳朵一立,驚了似的,調轉頭跑了回來。李治在馬上驚慌失措,又無可奈何。獅子驄馱著李治徑直跑到武媚跟前。李治被摔下馬背。
武媚跑上一步,攙起李治:“皇上……”狼狽不堪的李治惶惑地看著武媚。武媚:“皇上不記得我了嗎?”李治兩眼茫然。
武媚傷心至極:“連獅子驄都記得武媚,沒想到皇上倒忘得幹幹淨淨了。”
李治眼睛忽然一亮:“你是……媚娘!”武媚推開他的手:“皇上曾指天發誓要接武媚回宮,武媚在這裏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李治一臉愧色:“媚娘啊,是朕愧對於你,朕政務纏身……”
此時隨從、宦官們已呼啦啦地跑了過來,斥喝道:“你敢驚了聖駕……”
李治喝道:“退下!”人們肅立在一旁,不再出聲。武媚轉身撫摸著獅子驄。李治:“福來。”
王福來:“老奴在。”
李治:“去告訴寺主,妥善安置武媚娘,若有一絲疏忽,拿她是問!”
王福來:“老奴遵旨。”
武媚怔了:“怎麼?皇上不接武媚回宮?”
李治一臉難色:“媚娘再忍耐幾日,朕改日再來看你。”
武媚捂住臉嗚咽,驚駭地後退幾步,轉身就走。
李治喊:“媚娘!”
獅子驄一聲嘶叫……
白發蒼蒼但雄風猶在的李世績伏在兩儀殿:“臣李世績奉詔回朝,叩拜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李治:“平身吧,爰卿不辭勞苦,赴任疊州,委屈了。”李世績抬起頭:“臣並無怨言。”
李治:“愛卿為大唐江山立下赫赫戰功,對先帝忠心耿耿,朕重新封你為左仆射,居宰相之位,回京為朕輔佐朝政。”
李世績驚訝地望著年輕的李治,禁不住兩行老淚奪眶而出,慌忙俯倒,嘴唇哆嗦著說:“臣叩謝皇恩,為大唐社稷,臣萬死不辭!”
李治:“愛卿平身吧。”
李世績站起身,淚水順著胡須滴落下來:“臣為避先帝名諱,去掉世字,更名李績!以謝皇恩。”
內侍傳報:“高陽公主晉見皇上!”長孫無忌在一旁:“先帝有諭,高陽公主永世不得進宮!喝令退下!”
話音未落,高陽公主已經進殿:“皇妹叩見皇上。”李治扭臉看看長孫無忌,小聲道:“國舅’,公主畢竟是朕的皇妹,就破例一次吧。”
長孫無忌“哼”了一聲:“陛下,先帝有諭,公主不得進宮是因為她勾引佛家弟子,敗我大唐國風!”
高陽公主在殿下厲聲道:“大唐是我李家的天下,皇上是我皇兄,哪裏有你說話的份?”
長孫無忌氣得胡須抖嗦:“放肆!”李治忙調和道:“十七妹不得無理,有什麼事快快啟奏!”高陽:“我貴為大唐公主,可駙馬房遺愛才是一個散騎常侍,豈不遭世人恥笑?房遺愛雖然木訥,也是先帝許與兒臣,今天我就是要討一個公道!”
李治:“依十七妹如何才好!”高陽公主:“請皇上給房遺愛封一個銀青光祿大夫!”李治息事寧人地:“好,朕答應你就是。”長孫無忌:“陛下……”高陽公主:“十七妹叩謝皇恩,請皇上頒詔。”李治:“朕這就頒詔,皇妹先退下吧。”高陽公主起身,狠狠瞪長孫無忌一眼,正欲出殿,又返身動情地說道:“九哥要多珍重,你是大唐之主,不要聽別人說三道四!”
長孫無忌氣得臉色鐵青。看著高陽退出大殿。褚遂良與柳奭麵麵相覷。李治疲憊地舒了一口氣。
長孫無忌道:“陛下,有關立嗣之事臣已經想過了。”李治臉上閃過一絲喜悅:“國舅快快說來。”長孫無忌:“皇後已經收陳王忠為養子,按長幼之序、尊卑之禮,立陳王忠為太子是理所當然的。”
李治即刻不悅:“忠兒癡癡木木,不如素節聰明好學。”長孫無忌:“當初陛下的長兄承乾勇猛過人,四兄泰好學又功於心計,也是頗受先帝寵愛,而先帝卻立陛下為太子。”
褚遂良:“當初也是臣與國舅力諫才立陛下為太子,太平盛世需要以仁德治天下。陳王忠兒的仁厚倒酷似陛下……”李治半晌不語。
長孫無忌等不及:“陛下聖裁。”
李治站起身來,怏怏不快地:“朕覺身體不適,此事改曰再議吧。”說罷拂袖而去。
長孫無忌與褚遂良對視無語。
下朝後李治回到肖淑妃寢宮。
肖淑妃仍然不依不饒:“什麼?立陳王忠作太子?臣妾看是國舅存心與皇上過不去。”
李治煩悶地:“朕沒有答應,可是……”“究竟是陛下說了箅,還是他們說了算?”“國舅與褚遂良是先帝的托孤之臣,朕不能不聽他們的……”
肖淑妃即刻撲在李治肩上,哭泣道:“那臣妾呢,陛下心裏有臣妾和節兒嗎?皇上可是親口答應過臣妾的呀……”
李治煩躁無奈,又無法擺脫。這宮裏的拳叫他煩透了,真想遠遠地躲開這兒。
感業寺內的飯食變成了白米飯和什錦萊,豐盛了許多,飯堂裏的氣氛也不同以往,那些舊宮人滿是菜色的臉也變得生動了。武媚與前麵的舊宮人搭訕道:“看,今天的菜裏還加了木耳,好久都沒吃過了。”
前麵的舊宮人回頭看了武媚一眼,鄙薄地轉過臉,沒理她。自討沒趣的武媚低下頭吃飯,感覺到四處都是狠毒的眼光,也有悄悄的議論聲:“一個身子侍奉父子二人,還叫女人嗎?”“在感業寺裏還不老實……”“得了,沾人家的光,吃上宮裏的飯萊了。”“呸!我想起來都覺得惡心!”
武媚佯作沒有聽見,瞼上在陪笑。舊宮人將臂肘一抬,碰翻了武媚的飯缽,菜兩潑了一身,飯缽也摔碎了。
武媚忍無可忍,一把將那舊宮人推翻在地,撲上去要打,被一群舊宮人扯開了。粗壯尼姑過來:“水淨!你幹什麼?”人們“嘩”地散開。
武媚喘息著,看著麵前一張張充滿嫉恨的臉,突然轉身朝門外跑去。
飯堂外的一個牆角。武媚彎下腰,止不住嘔吐……
自從皇上吩咐過之後,感業寺為武媚單獨開了一間雲房。老尼和粗壯尼姑都不敢欺辱她,但都遠遠地離開她,好像她是什麼妖孽,那些舊宮人反倒覺得給她們丟了臉似的,個個擺出潔身自愛的樣子,也不搭理她。要不是等皇上到感業寺裏來看她,她簡直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想起自己受過的百般淩辱她恨李治,第一次竟將皇上關在門外,經李治苦苦哀求才放他進來。現在李治來得次數越加頻繁了,除了相親相愛,還有一肚子苦衷向她傾訴。那曾經被忘卻了的武媚娘如今成了他唯一的心上人。但是絕口不提接她回宮的事。一天,武媚秉燭獨坐,等候皇上,心生感慨,提筆寫了一首《如意娘》: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不信比來長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李治看後連聲稱妙,說武媚娘的才華非一般男子能比,接著又是百般愛撫,對回宮的事仍然隻字不提,武媚不禁黯然神傷。
李治:“媚娘,你……怎麼了?”
武媚強作笑臉:“沒什麼,武媚隻是想念陛下,想得心焦。”李治抱住武媚歎息道:“朕何嚐不是如此?”武媚依倀在李治懷中:“這裏武媚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李治:“耐心等待,朕會想出辦法……你哭什麼?”李治驚異地看到武媚淚水漣漣。
“陛下,武媚已身懷有孕了!”
李治不知是喜是憂,一臉慌亂:“怎麼?你……有孕了?”武媚點點頭:“陛下要武媚怎樣?”李治放開武媚在地下轉磨一籌莫展。武媚“噗嗵”跪倒:“請陛下降旨,殺了武媚吧!”李治驀然轉身,驚愕地看著武媚堅定的臉:“這如何使得?”“武媚隻是不想使皇上為難。皇上的聲名事關重大,武媚死不足惜!”
李治深受感動,忙攙武媚起來:“好一個賢達的武媚娘,你竟這樣懂得朕心,為朕著想,天下少有的女子,又叫朕愧對於你了。”
“武媚死不足惜,隻是腹中的皇兒是陛下的親骨肉,武媚實在不舍得。”
“再忍耐幾日,朕一定會想出辦法來接你回宮。”武媚緊緊抱住李治:“陛下……”
高陽公主並不以封了房遺爰銀青光祿大夫為滿足。眼見著九哥懦弱,大權旁落,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甚至心裏怪怨父皇當初不如立了四皇兄李泰作皇嗣。那樣,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般地步。現在木已成舟,想要把皇權從長孫無忌手中奪回來,隻有造反。九哥李治是個知情知義的好人,可有什麼辦法呢?這一點上她佩服父皇,他殺了兄長才坐了皇位,她高陽公主為何
不能這樣做呢?她想起了異母兄長吳王恪,他的相貌和氣魄很像父皇,據說當初父皇也一度想立吳王恪為皇儲,隻因為他是庶出,遭群臣反對才打消了這個念頭。想必此事吳王恪不會不知道,而且對李治作了皇上也不會服氣的,當然也不願看著李家天下落在長孫無忌的手中。她為什麼不去找吳王恪呢?再說四皇兄還沒有死,隻是被幽禁黔州,他身邊有一批才高八鬥、野心勃勃的白衣秀士,為什麼不能為我所用呢?隻要把他們串通起來,吳王恪的武功加上四皇兄李泰的謀略就不愁成不了大事。這些念頭使她激動不已,可惜自己是個女子,哪怕有個好幫手也行,一想到駙馬房遺愛,不覺得泄了一半氣。
李治把自己關在甘露殿中,無心朝政,煩躁地將一摞奏章推在禦案下,大聲喚道:“王福來!”王福來進殿:“老奴在。”
李治:“朕命你為寺中那樁……那樁事情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王福來摸摸腦袋:“陛下息怒,老奴這玩意兒還在腦袋上擱著哪,凡事總有辦法。”
李治:“朕若將媚娘送到千裏之外,妥善安置,她會怎樣?”王福來笑了:“皇上隻是說說而已,心裏哪會舍得?再說那武媚娘性情剛烈,一定會以死拒之,此事在感業寺傳出去……”
李治擺擺手:“朕隻是說說而已,你看眹如何才能把媚娘接進宮中呢?”
王福來:“皇後是六宮之主,怎能瞞得過?”“那朕如何是好?”
“老奴說皇後是六宮之主,仁慈敦厚,陛下何必瞞她?”“你莫非叫朕告訴皇後?”
“老奴想,皇後和陛下是一條心的,正盼著聖駕光臨呢,隻要皇後答應……”
李治一臉難色:“叫朕如何說得出口啊。”
柳奭來到長孫無忌府,說:“下官再三查實,感業寺裏一名叫武媚娘的舊宮人懷了身孕。”
長孫無忌:“寺有寺規,有主持辦理即是。這等區區小事也要煩擾老夫嗎?”
柳奭:“隻是感業寺主持無法辦理,使那武媚娘懷孕的是……”
長孫無忌:“什麼人如此大膽?”柳奭:“是當今萬歲。”長孫無忌一驚:“嗯?有這等事?”柳奭:“皇上在先帝忌日駕臨感業寺,以後頻頻探視……”長孫無忌:“荒唐!皇上如此胡為不僅辱沒先帝的英明,也遭世人恥笑,待老夫去問個究竟!誅了那個舊宮人!”
柳奭:“大人,下官覺得眼下立嗣事大,誅了那個武媚娘易如反掌,可皇上為此會對幾位老臣記恨在心,立嗣之事倒愈發棘手了。”
長孫無忌似有所悟:“是啊,那依你看呢?”
柳奭:“一個小小武媚娘能翻起多大風浪?若能使皇上回心轉意,倒未必不是件好事。”
長孫無忌捋須似有所悟:“此事切不可張揚出去。”
月夜,感業寺的佛堂內。武媚獨自跪在佛像前為自己未卜的命運及腹中胎兒默默祈禱。
空蕩蕩的佛堂內燭光搖曳,香煙嫋嫋,佛像半明半暗。武媚仰麵看著佛像,一臉虔誠。
老尼帶著粗壯尼姑走入佛堂,粗壯尼姑懷抱木杖。武媚“霍”地起身,神色如驚弓之鳥,下意識地兩手捂住腹部。
跳躍的燭光照在老尼臉上,陰森可怖。她揮揮手對粗壯尼姑說:“你先出去。”
武媚像困獸一樣縮起身子,驚疑地看著老尼。老尼:“可憐蒼生。水淨,貧尼看你身體笨重,怕是身懷有孕了吧?”
武媚:“你要怎麼樣?”
老尼:“阿彌陀佛,貧尼不想將你怎樣,但奈何不得寺規。”武媚驚恐地:“師父要杖斃水淨嗎?”老尼:“按照寺規貧尼不得不如此。”武媚低下頭:“水淨死不足惜,罪有應得,可水淨腹中懷的是皇兒。”她抬頭看著老尼的臉色。
老尼:“自你進寺那天起,貧尼就看出你與我佛無緣,若早按寺規將你杖斃,哪會有今天這等醜事?現在貧尼既不能處罰你,又不能讓感業寺聲名受溽,還是請你趕快離開本寺吧!”武媚一驚:“師傅要趕我走?”老尼:“貧尼沒有別的辦法。”
武媚:“我不能走!不能離開這裏,皇上答應到這兒來接我……”忽然她跪抱住老尼的兩腿,哀求道:“求求師傅,讓我留在這兒,再呆幾天吧,我佛大慈大悲,還能容不得一個小小的武媚嗎?……”她語聲唏噓了。
老尼無動於衷:“哼,如今你也來哀求貧尼了。不行啊,你的身體日益笨重,若讓往來進香的人們看出來,豈不成了笑話?”武媚將心一橫:“師父若執意趕武媚走,武媚就與腹中的皇兒一起死在寺中!”
老尼一怔:“阿彌陀佛。”
李治按著王福來的主意來到皇後宮中。王皇後趕忙整理頭飾,匆匆照照鏡子,起身恭迎:“臣妾拜見皇上。”
李治:“皇後近來安好?”
王皇後:“臣妾一切都好,隻是見不到皇上心中煩悶。”李治尷尬地:“朕早想來看你,隻是……”王皇後:“皇上不用說了,隻要能想起臣妾,臣妾就已知足了。”
李治落座東張西望,心不在焉。王皇後:“皇上今日來,一定有事吧?”李治欲言又止,搖搖頭。
王皇後:“見皇上麵有難色,臣妾心中不安。除去君臣,你我總箅結發夫妻,有什麼事不好開口呢?”
李治聽了,不覺心中釋然:“皇後,是朕有負於你呀。”王皇後:“皇上是大唐天子,皇上的言行是萬民之表,臣妾隻有仰慕之情,誄何誰負於誰呢?”
李治麵紅耳赤,支吾不語,坐立不安。王皇後:“皇上有話就對臣妾直說吧。”李治吞吞吐吐地:“先帝身邊原來有位武才人,貌美多才,朕曾經……”他說不下去了。王皇後:“莫非皇上喜歡她?”
李治點點頭:“朕曾經到感業寺去看望。不料想,不料想……”
王皇後:“不料想她懷了身孕是嗎?”李治一怔:“皇後已經知道了?”
王皇後:“臣妾不怪皇上,隻怪臣妾無能,未生下一男半女,才……”說著竟落下淚來。
李治:“皇後不必難過,朕以後一定善待皇後就是……隻是眼下這件事……”
王皇後抹去淚水:“皇上放心,臣妾決不張揚!”李治:“朕想把武媚娘接進宮裏,生下皇兒……”王皇後:“皇上想得好。可那武媚娘入宮總該有個名分吧。”李治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王皇後:“那就讓臣妾收她為婢女吧。留在臣妾身邊,皇上也好常來看望,誰也不會說三道四。”
李治大喜過望,抓住王皇後的手:“皇後!”王皇後羞怯地低下頭:“臣妾隻是為皇上著想。”李治:“朕不知該怎樣謝你才好。”王皇後抬起頭:“臣妾隻有一事相求。”李治:“皇後請講。”
王皇後堅決地:“請皇上立陳王忠兒為太子。”李治啞然,少頃:“朕答應就是。”
當晚,柳奭就被家人提燈引入長孫無忌書房……長孫無忌麵露微笑:“皇上答應了立陳王忠為太子?”柳奭:“皇上親口答應,千真萬確。”長孫無忌笑容收斂,憂心忡忡地:“老夫苦諫半月,還不如那舊宮人的一個笑臉來得容易呀,那個舊宮人叫什麼?”柳奭:“就叫武媚娘。”長孫無忌點點頭:“哦,武媚娘……”柳奭:“下官還聽說高陽公主在府中請妖道作法,咒無忌大
人。”
長孫無忌冷冷一笑:“老夫從不相信神符鬼怪之說,由她咒去!”
柳奭:“聽說她聚集許多白衣秀士整天議論國政,說無忌大人權傾天下……”
長孫無忌:“老夫是受先帝之托,為大唐社稷嘔心瀝血,問心無愧,由他們說去。”
柳奭:“還有人說他們與幽禁黔州的四皇子泰暗中串通。還派人到吳王恪府中。”長孫一怔:“哦?”
老尼畢竟沒敢把武媚逐出感業寺。不幾日,王福來駕了一輛車將武媚秘密地接進了後宮。王福來還告訴她到了宮裏先作皇後的侍女,當然是皇上的意思,以後呢?還不知'道。如今隻要能離開感業寺,武媚也顧不上什麼以後了。車子一直駛進皇後宮中。
王皇後正襟危坐,身邊是柳氏,看得出她們意得誌滿的神氣。
武媚跪倒在地:“奴婢武媚拜見皇後,魏國夫人。”王皇後:“起來吧。”她端詳著武媚說道:“難怪皇上連那個妖媚的肖淑妃也不常理會了,到底是一副天姿國色,若是打扮起來還不知怎樣呢。”
柳氏在一旁說:“為了你這件事,皇後不知費了多少苦心,以後你在皇後身邊要知恩圖報才是。”
武媚謙卑地:“奴婢一定盡心竭力報答皇後的再生之恩。”皇後滿意地笑笑:“好了,看你的身子已行動不便,讓你作我的婢女實在太委屈你了。王福來,先帶她下去歇息吧。”武媚謙卑地施禮,退出,跟王福來走出皇後寢宮。
聽說皇上欲封陳王忠作太子,肖淑妃氣瘋了。她拿起一支古瓷花瓶“嘭”地摔碎在地上,接著一陣“劈哩啪啦”亂摔,氣喘籲籲,滿臉是淚,直到精疲力盡。
素節跑進來:“母親!”肖淑妃一把摟住素節,失聲痛哭……素節:“母親,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