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忽然帳後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皇上還要賜你珠玉一鬥,表彰你的忠心。”
李義府渾身一顫,緩緩抬起頭來,看見一個美麗的女人站在皇上身邊:“武昭儀?”
清晨,長孫無忌與褚遂良、韓瑗等應召朝兩儀殿走去。長孫無忌看看左右:“怎麼司空大人李績沒來?”韓瑗:“李大人說箭傷複發,不便行動。”褚遂良:“哼,分明是怕議中宮之事冒犯聖上。”長孫無忌:“李大人遭先帝左遷,對朝中之事,已心灰意冷,就不必勉強了。”
褚遂良:“司空大人是先朝功臣,太尉大人又是國舅,唯有遂良出身草莽,無親無功,無所顧累。今日聖上再問,就由遂良出頭奏答吧。”
韓瑗:“上意既決,逆之必亡啊!”褚遂良一笑:“遂良已受先帝之托,不以死爭之,無以麵對先帝英靈!”
長孫無忌道:“老夫為江山社稷,絕不許武氏奪宮!”說著他們走進兩儀殿。
李治高坐在禦座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舉起禦案上的奏折道:“朕收到奏表,百官都呼籲廢皇後,改立中宮。朕意已決,諸愛卿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幾位大臣都低頭沉默。
褚遂良上前一步跪下:“遂良也是先帝的托孤之臣,皇後的德行……”
李治不耐煩地打斷他:“又是托孤托孤,難道朕是不懂事的孩子?皇後無德,朕自然要改立中宮,你不答應,你來作皇上好了!”
褚遂良見李治如此任性,先是一怔,然後叩頭:“聖上息怒,遂良出語不遜,罪該萬死,聖上已決意廢後,臣無話可說,但要另立新後,可從天下名門閨秀中選取,未必非武昭儀不可呀!武氏侍奉過先帝,天下無人不知,立此人為後,一國母儀何在?匹夫匹婦擇偶都慎之又慎,何況天子?臣以為若立武氏為後,必然有損皇上聖德!”
李治的瞼色越來越難看:“哼,好一副赤膽忠心!”褚遂良:“臣違逆聖上之意,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李治:“朕若執意立昭儀為後呢?”褚遂良放下笏板:“臣隻好將笏奉還聖上,求聖上讓臣的骸骨得歸故裏!”說罷脫下襆帽,一頭向廊柱撞去。
廊柱上頓時血花四濺,褚遂良滿臉是血,慘不忍睹。李治嚇得閉上眼睛,渾身癱軟。長孫無忌“撲嗵”跪下:“陛下,皇後為一國母儀,擇立不當將絕滅皇統,傾覆社稷!”
李治臉色灰白,揮揮手:“好了好了,朕身體不適,立後之事以後再議吧。”說罷離座而去。
韓璦抱起楮遂良血淋淋的頭,含淚叫道:“褚大人……”
李治下朝回來,灰心喪氣,沒到武媚院裏來,是王福來對武媚說:“老奴看見皇上回來臉都白了,聽說右仆射犯顏強諫,一頭撞在門柱上,鮮血四濺哪!”武媚:“噢?……”
王福來:“國舅把十車財寶綾羅又原封不動都退回來了。這老奴就不懂了,人生在世哪有不愛財的?這太尉大人可也真是,送到嘴邊的肉還要吐出來……”
武媚不安地站起身,沉思地:“事到如今這個地步,若不能立為中宮,我武媚怕隻有死路一條了……”王福來:“那小公主不也白白……”武媚倏然轉身,盯著王福來:“王公公?”王福來將後半截話咽了回去:“老奴該死,怎麼又提小公主讓昭儀傷心的事兒?”
武媚:“這都是命裏注定,王公公不信命嗎?”
王福來:“老奴自打去了勢就剩半條命了,什麼都信又都不信。”
武媚:“退回來的財寶,請王公公留下一車,餘下的存回去吧。”
王福來:“謝武昭儀。老奴……”
武媚:“皇上在哪?”
王福來一愣怔:“老奴沒留神。”
李績雖然沒去上朝,但什麼都聽說了,半閉眼睛靠在椅上,嘴角浮一絲悲哀的冷笑:“可憐褚遂良的一片忠心啊……”家人:“外麵有人要見司空大人。”李績:“誰呀?”家人:“中書舍人李義府。”李績驀地睜開眼睛:“李義府?”李義府走進:“中書舍人李義府拜見司空大人。”李績:“老夫早就聽說有位中書舍人精明絕頂,人稱李貓,可就是你?”
李義府:“司空大人見笑,正是下官。”李績:“李大人不是外喊壁州去作司馬了‘嗎?如何一夜之間又官複原職了呢?”
李義府:“下官得皇上密詔,正為此事來見司空大人。宮中之事想必大人已經知道了吧?”
李績謹慎地說:“後宮之事與老夫何幹?”“皇上想知道改立中宮之事,不知司空大人怍何想法?”“朝堂上有國舅無忌大人,皇上何故還要問我呢?”李義府:“太尉大人與聖上之意相左,固執己見,叫皇上很為難。”
李績:“既然如此,要老夫又有何用?”李義府:“司空大人位極人臣,是四相之一,又手握兵權,僅在太尉之下,司空大人的意見,皇上不能不問呀!”
李績撚須沉吟:“老夫隻懂布陣殺敵,若有外犯,皇上一聲令下,老夫萬死不辭;可這後宮之事嘛……”他搖搖頭。李義府:“皇上對司空大人寄於厚望。”李績一語道破:“李大人說的皇上,怕就是那位武昭儀吧?”李義府不以為然地笑笑說:“司空大人別忘了,先帝駕崩之後,是皇上把次人召回宮內,委以相位的。立昭儀為後,皇上主意已定。再說昭儀也想知道李大人的意思。”
李績:“聽李大人的口氣,好像皇上就是昭儀!昭儀就是皇上?”
李義府無聲地笑了:“司空大人說的不無道理。”李績陷入沉思。
一片春光明媚,鳥語啁啾。武媚卻滿懷心事,在侍女的陪同下緩步走近甘露殿。
小太監立在門外。武媚上前問:“皇上呢?”
小太監:“回昭儀娘娘,皇上已經歇息了,不讓打擾。”武媚:“哦?”她狐疑地看看神色不安的小太監,剛要走,又返身回來,“讓我去看看。”
小太監慌忙阻攔:“皇上說了,誰也不準……”武媚撥拉開小太監:“沒你的事!”說著跨上台階,步入殿內。
寢殿的門虛掩著,裏麵傳出軟語溫聲:“皇上怎麼又是悶悶不樂,莫非還是因為小公主的事?”“朕一心想要改立中宮,卻屢遭駁還,弄得朕好不喪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妹妹命好,皇上急的什麼?”武媚輕輕推開門扉,看見紗帳後禦榻上,李治與武姐相倀在一處,暗吃一驚,陡然色變。但她沒有出聲,悄然退出門外。
入夜,武媚正在鏡前描畫晚妝。李治來到武媚身後,打個哈欠:“朕的媚娘不著粉黛倒是更有一番風韻呢。”武媚沒有回頭:“比我的姐姐韓國夫人如何呢?”李治驚訝地收回哈欠,訕訕答道:“韓國夫人倒是也有幾分韻致,雖然你們是一母所生,跟媚娘比還是遜色不少。”武媚:“臣妾晌午心情煩悶,就去了甘露殿。”李治又一驚:“你去了甘露殿?”
武媚看著李治的臉說:“聽說皇上正午睡,怕驚擾了皇上就又回來了。”
李治舒了口氣,仍有幾分慌亂,偷偷察看武媚的臉色,卻什麼也看不出來,他不安地問道:“媚娘找朕有何要事?”武媚:“皇上的心太好了。”李治越發不安,避開武媚直視的目光。武媚:“皇後扼殺公主,巫術惑宮,肖淑妃私藏鴆酒,都已人贓俱全,皇上卻遲遲不作處置,難怪右仆射在大堂之上撞破頭顱,以死相逼,還不是欺侮皇上的文弱麼?”李治悄然吐了口氣:“依媚娘看如何才好?”武媚:“先帝在世時,做事絕決果斷,群臣山呼英明,沒一人敢在朝堂上這樣無禮。”
李治深有感觸地:“媚娘所言極是。”武媚:“陛下若再不處置皇後、淑妃,還會有十個褚遂良撞破腦袋,陛下還如何能安坐在朝堂上!大唐天子的威風何在?就更別談什麼改立中宮了。”
李治心悅誠服,連連點頭。
武媚:“臣妾就是為了陛下不安,才晌午去了甘露殿。”她直視著李治。
李治的心又提起來,狐疑地看看武媚平靜的臉。
皇上要改立中宮的事早就沸沸揚揚、無人不曉,就是不知皇上何時做出抉擇,能否做出抉擇。一日早朝時,昏暗的大殿內,等待早朝的群臣們正議論紛紛:“皇上廢舊是要立新。”“聽說是為一個武昭儀!”“連國舅苦諫都無濟於事。”
、午敬宗見長孫無忌走來,故意提高聲音道:“一個鄉野農夫多收了十斛麥子,也會趕走黃臉婆,討個美貌女子,何況天子?太尉大人怎麼能阻攔得了?”群臣也連連稱是。
長孫無忌從麵前走過,不屑一顧,充耳不聞。李義府說:“那位武昭儀天生麗質,才貌雙全,皇上早就打定了主意。”
群臣:“李大人如何得知?”李義府一笑,低聲耳語。內侍傳:“皇上駕到——”一群臣即刻整理衣冠,屏息肅立。
承宣史:“聖旨宣,皇後及肖淑妃謀圖,雞酒害人,巫術惑宮,廢為庶人,囚於別院,其母及兄弟一律除名,流放嶺南——”長孫無忌暗自一驚,垂下眼簾。許敬宗在察看太尉和皇上的臉色。
禦座上的李治板著麵孔。這是他第一次違背國舅的意願。群臣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貓李義府從這位武昭儀眼神裏看到了自己燦爛的前程,他不僅為昭儀四處奔走,還常常潛入後宮麵見昭儀。武媚嚴厲的聲音問道:“朝臣們真是這麼說的?”李義府伏在地上不敢抬頭:“臣不敢妄言半句,朝臣們一致擁立昭儀為後,隻是礙於太尉無忌大人的權勢不敢直言。”武媚:“司空李大人怎麼說?”
李義府偷偷抬頭瞥了武媚一眼:“司空大人與皇上同心一同德。”
武媚歎了一口氣:“起來吧。”李義府站起身,但仍垂著頭。武媚:“怎麼不抬頭啊?”李義府:“臣不敢。”武媚:“我命你抬起頭來。”李義府惶惑地抬起頭來,目光落在武媚臉上。武媚粲然一笑:“我又不會吃了你,怕什麼?”李義府剛想笑,又惶恐地收回去。武媚走近李義府跟前:“聽你的口音像是蜀川人士?如此說來你我箅是同鄉了。”
李義府全身僵直:“臣老家饒陽,在蜀川長大,十八歲中秀才科。”
武媚:“到今天才作中書舍人,不覺得太委屈了嗎?聽說先帝曾賞識你的才華。”
李義府:“可是臣……不受太尉大人的賞識。”武媚:“我看你聰明伶俐,又堂堂儀表,隻要勤於政務,以後可以作到中書侍郎。”
李義府渾身一抖:“臣不敢想。”武媚:“下去吧。”
李義府又埋下頭,緩步退出。天快黑了,王福來挑燈引李義府走出宮門。李義府樂孜孜地:“王公公,武昭儀說了,以後有事,我可以直接到宮裏來見她。”
王福來“哼”了一聲:“李大人想常來,不如幹脆去了勢,跟老奴一樣住在後宮別走了。”
李義府尷尬地:“王公公,您這是……”王福來:“恕不遠送,李大人走好。”後宮大門“砰”地關上了。
李義府怔了怔神,一尋思,暗自笑了。可不是嗎,若早走這條路,何苦十幾年在長孫無忌手下提心吊膽?隻要幫著這個美麗的女人登上皇後寶座,就是皇上也不用怕了。趁著夜色他又來到許敬宗府中。
一場家宴酒興正酣。幾個朝臣東倒西歪。一位波斯舞女在舞蹈……
許敬宗:“別看國舅大人聲色不動,可我看他麵色灰青,胡須在抖動!哈哈……”
一朝臣問李義府:“我不明白,李大人被太尉外放壁州,何故一夜之間轉禍為福了呢?”
李義府:“全是許大人指點迷津,幹,我敬許大人一杯,感謝許大人的再生之恩!”
另一朝臣說:“褚遂良因頂撞聖上,朝堂失禮,被調任潭州都督了。”
又一朝臣說:“這四位重臣宰相又是三缺一了,不知下回該輪到哪一位?”
大家不約而同地都看許敬宗,許敬宗笑而不語,像是胸有成竹。
一朝侄小心翼翼地:“請許大人給諸位指點一二!”許敬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眾朝臣麵麵相覷。
許敬宗:“若是武昭儀冊封皇後……”他抬手一指李義府:“就非君莫屬了。”
大家頓時喧鬧起來:“喝酒喝酒,李貓喝酒!”波斯舞女的腳踝瘋狂地舞蹈著……
一杯祭酒灑在昭陵前石道邊。
褚遂良淚流滿麵:“遂良愧對先帝,今日一別,怕是再也無來日了……”
天空陰雲密布,野外風聲蕭蕭……隨著馬蹄聲聲,長孫無忌下車由家人簇擁而至:“遂良兄!”韓瑗也搶步上前:“褚大人!”
褚遂良以袖拭淚:“無忌公,韓大人,二位不用遠送了。”韓瑗:“潭州離京都遠隔千山,請褚大人多多珍重。”長補無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夫遲早還要將遂良請回來,共主朝政!”
褚遂良:“遂良不願看見大唐萬年基業毀在一個女人手中。”長孫無忌:“哼,我的性情遂良兄深知,有老夫在決不會讓她有一日安寧!我等著遂良兄回來!”
褚遂良拱手告辭,悲愴地掉頭而去。,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韓瑗感歎道:“可憐褚大人一副忠心赤膽,卻落得如此下場!”
長孫無忌麵色如鐵,風吹起他的胡須和袍帶。褚遂良的車馬身影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
武姐自得皇寵之後打扮得十分光鮮,與平素判若兩人。一天,她滿麵春色,嫋嫋婷婷地走進武媚房裏。看見武媚正坐在那裏發呆,麵前擺著小公主用過的被褥衣物,最上麵是一把玉鎖,上麵刻著“太平”二字。她上前說道:“妹妹又在傷心,事兒都過去了,還想她幹什麼?”說著動手包起衣物,“我拿去都燒了吧,省得妹妹老是想她。狠狠心,什麼都忘了。”
武媚默默地點頭,又叫道:“慢著!”她打開包裹,拿出那隻玉鎖,沉思地說:“我若再能為皇上生一位公主,還給她起名叫太平,留著它吧。”
武姐歎了口氣:“唉,都成一塊心病了,莫非還盼望小公主轉世不成?皇上正一心立你為後,妹妹總是這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皇上見了也不開心啊?”說完抱起包袱向門外走去。武媚忽然張口喚道:“韓國夫人。”武姐昕著口氣不對,猝然停步,詫異地回轉身:“妹妹……”
武媚平靜地問:“姐姐在宮裏還過得慣吧?”武姐摸不著頭腦:“有什麼過不慣?皇宮之中每天錦衣玉食……”
武媚:“是啊,還能每天見到皇上!看姐姐的氣色,倒好像越活越年輕似的。”
武姐微微一怔,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說:“還不都是托妹妹的福氣?雖說皇上封我一個韓國夫人,還不是為了陪妹妹消愁解悶?像我這樣的人怎能和妹妹相比?皇上對妹妹又備加恩寵……”
武媚擺擺手打斷她的話:“皇上雖為一朝天子,也有他任性的時候,姐姐不必當真。”武姐:“妹妹……”’武媚:“沒事了。”
武姐無言地點點頭,轉身離去。
武媚定睛看著武姐婀娜的背影消失,將手中的玉鎖放在枕下。
冊封皇後的事已經迫在眉睫,刻不容緩,皇上又如此任性,長孫無忌準備和韓瑗再次強諫,不料這天李績也早早地來到兩儀殿前。
長孫無忌拱手施禮:“司空大人的箭傷好些了麼?”韓瑗:“太尉一直惦念司空大人。”李績:“多謝二位大人關切。”
長孫無忌:“今日皇上召見,定為中宮之事,遂良苦諫,以死相爭,卻被放逐潭州,老夫的話怕皇上也昕膩了,今日司空大人能來一定會善加勸諫。”
韓瑗:“司空大人是前朝功臣,定是一言九鼎。”李績連連點頭,卻不言語。長孫無忌與韓瑗四目相視,似是寬慰了些。內侍喊:“皇上駕到——”
這一天李治情緒特別激動,有些孤注一擲的樣子:“眾愛卿的奏本朕都細細看過了,其實武昭儀的德行,依朕看不在文德皇後之下,可眾愛卿隻是糾纏舊事一味勸諫,不頤朕的……朕的用心。今日朕心已決,最後再召愛卿複議一次。”他一口氣說完不安地看看幾位。一陣難堪的沉默。
還是長孫無忌移步上前:“啟奏聖上,改立中宮,事關社稷,臣等已再三複議,仍覺不妥,武昭儀畢竟是先帝的才人,天下人無所不知,立武昭儀為後必損於大唐天子的威嚴……”李治不耐煩:“這些朕已經聽過了,不必贅述了!”長孫無忌全然不理,幹脆將笏板一橫,口氣愈加強硬:“臣受先帝顧命,若皇上一意孤行,臣將難以再立朝堂!”李治一怔,又急又氣:“韓愛卿呢?”韓瑗上前手托笏板跪倒:“太尉大人言之在理,臣韓瑗附議。”
殿內又陷入僵局。李治歎了口氣,不甘心地:“李愛卿的意思呢?”他神色緊張地問道。
李績沉著地上前一步,不緊不慢地說:“臣以為,立誰為中宮是皇上的家事,不必拿到朝堂上詢問臣下。”長孫無忌與韓瑗相視一驚。
李治:“哦?”隨即拍手笑道:“對對,這本來就是眹的家事,不必再議了。”
長孫無忌:“陛下!”
李治擺擺手:“罷了罷了,眹願在後宮聆聽國舅的教誨,退朝!”說罷徑自起身離去。
長孫無忌將驚異的目光向李績移去,不無輕蔑地:“司空大人,老夫隻知道你在戰場上視死如歸,怎麼在朝堂之上卻是……”
李績不卑不亢地躬身施禮:“太尉大人,告辭了。”說罷轉身退出。
長孫無忌隻得住口,苦笑著仰天長歎:“可憐哪……”說著舉步一個踉蹌。
韓瑗忙上前攙扶:“太尉大人!”
兩人緩步走出殿外,長孫無忌腳步蹣跚,像是一下子老了。長孫無忌歎道:“可憐老夫宦海沉浮幾十年,為大唐社稷嘔心瀝血,披肝瀝膽!如今在皇上麵前還不如一個小小武昭儀!”說著一顆老淚湧出眼眶……
韓瑗扶著長孫無忌緩步走著,勸慰道:“太尉大人,反正我們作臣子的心都已盡到了,大人也不必再煩惱了。”
長孫無忌:“當初我勸先帝立他為皇太子,也是苦口婆心,費盡了心機!先帝呀!你比老臣英明千倍萬倍,如今的事正是你所擔憂的呀……”說著語聲欷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