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次日,新任宰相魏昭德等重臣應召到合壁宮議政。丘神績進門:“啟稟太後,臣奉旨查抄裴炎家財,除房屋衣衾,未見其存一塊珠玉,一石白米。”
武媚感慨道:“好一位清廉的宰相,位極人臣,家中卻未存一石米。你們都聽見了嗎?”她環顧左右。魏昭德等重臣低頭不語。
武媚:“裴炎雖有反心,卻不失為一位良臣,怨不得那麼多人願替他去死。你們都要學他的樣子,儉樸為官。二順子!”二順子:“卑奴在。”
武媚:“以後宮中的奴婢宮人都給我減去一半,讓他們回家耕田織布去吧。”
二順子:“卑奴記下了。”說罷退下。
武媚又對重臣們說:“今日叫你們來,是想讓你們看一樣東西。”
武承嗣帶著幾名大漢把銅匭抬進來。
魏昭德等探身去看,是一隻青銅鑄成的四方匣子,四麵有口,四邊鑄有延恩、伸冤、招諫、通玄八個大字。
武承嗣洋洋得意地講解道:“此物叫作銅匭,平日可密鎖設置街頭。投書密奏者不分身份,天下人人均可。東邊的口叫作‘延恩’,是為推薦賢才任官晉升者而設。西麵叫作‘伸冤’,是為受冤屈者伸張正義而設。南麵的口作‘招諫”是為揭發謀逆,勸諫朝政者而設。北麵是‘通玄’,為密知天災地變者而設。書信一經投入,就無法取出了。”
武媚髙興地摸摸銅匭:“諸位相國以為如何?”幾位重臣憂心忡忡,其中一位忐忑不安地問:“那些密信隻能太後一人禦覽麼?”武媚:“是啊。”
重臣:“就怕朝臣們會為此人心向背,個個自危。”
武媚:“心裏沒鬼,怕的什麼?”
魏昭德:“臣怕小人誣告,陷害忠良。”
武承嗣在一旁氣憤地:“魏相國以為太後不能明辨是非嗎?”
魏昭德被問得一時語塞。
武媚平靜而堅決地:“本後設銅匭,就是求民意暢達於朝庭,正義得張於天下。不然,本後就是日日上朝也不免閉目塞聽!做官的人人自危,自然就會作人做事都檢點一些,沒什麼不好。傳我的話,密奏有功者,無論何人都可封官受賞,言者無罪……”
洛陽街頭一片擁擠。一群人圍攏在一起看告示,有人在念:“……設銅匭旨在於求民意暢達於朝庭,正義得張於天下……太後懿旨,告密有功者,無論何人,均可封官受賞,言者無罪……”
人群中有一名麵貌黝黑的波斯人與眾不同。
銅匭赫然擺在街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叫人望而生畏。丘神績和幾名軍士守在四周,路過或圍觀的百姓投來好奇、畏怯的目光。
波斯人走近銅匭前,將一封書信投進去,之後鑽進人群不見了。
幾天後,密信都被送到合壁宮中,太後的禦案上,堆起高高的一摞。
晚上,武媚興致勃勃地一封封翻看著。婉兒在一旁“噗哧”笑了。武媚:“你笑的什麼?”
婉兒:“這封上寫著此人丟了一頭豬,懷疑是他鄰居偷去賣了,請太後明察。”
武媚接過信:“這有什麼好笑的。”婉兒詫異:“難道太後連這樣的事也要管嗎?”武媚:“丟兩座城池對國君來說都是小事,可丟一頭豬對百姓來說就是關乎生計的大事。豈能不管?你代我詔命縣衙,盡快查明!”
婉兒敬服地提起筆來,偷瞥了一眼武媚:“太後今晚心情暢快,能睡一個好覺了。”
武媚:“每日批閱奏折,都是一樣的辭令,仿佛出自一人之手,看得我頭都疼,日日夜不成寐,哪裏有這些書信來得有趣……”忽然她的臉漸漸沉下來:“禦史魚家保曾為叛賊李敬業打造武器?”
一天上朝的時候,武媚忽然問道:“禦史魚家保,本後設銅匭的事你知道嗎?”
魚家保:“是臣承旨為太後鑄造的。”武媚冷笑:“造得好。”魚家保麵露喜色:“臣不敢有半點馬虎。”
武媚:“哼,銅匭裏有一封密奏,告你為叛賊李敬業打造兵器,可有此事?”
魚家保渾身一顫:“臣不知何人所告。”武媚:“波斯人索元禮,你認識吧?”魚家保一驚:“那是一個市井無賴,誣陷臣下,太後如何聽信他的讒言?”
武媚:“帶下去,嚴加訊問!”魚家保被帶了下去,大殿內一陣騷動。武媚:“你們都看見了吧?有了銅匭本後就可事事明察秋毫,如同多生出幾隻眼睛,以後要設諫議大夫專司此事,凡到神都投書者都要提供膳食住宿,任何人不得阻攔!”內侍傳:“西突厥國使者晉見皇太後一一”武媚:“請他們進來。”騷動平靜下來,朝臣們個個屏氣斂聲。兩名突厥使者上前施禮:“西突厥國默啜王使者拜見太後陛下。”
武媚:“你們的默啜王好嗎?”
一突厥使者:“默啜國王聞聽太平公主美貌多藝,願送一千匹戰馬作聘禮迎娶太平公主。”
武媚臉色沉下來:“你們默啜王倒是很有眼力。”另一突厥使者咄咄逼人地:“默啜王領兵四十萬在北都兩百裏處靜候佳音。太後陛下若答應和親,默啜王發誓今後永不犯大唐邊界。”
群臣緊張地看著武媚。
武媚壓下怒氣,和言悅色地說:“胡漢和親古來有之。謝謝你們默啜王的一片盛情。不過,太平公主已經出家入冠,作了道人,不再婚嫁,本後也奈何不得。”兩使者麵麵相覷,一時無語。
群臣也鬆了一口氣。’使者:“默啜王一心與唐室和親,若遭拒絕,難保會發怒的,刀兵相見,後果不堪設想。”
武媚笑笑:“既然你們默啜王一心想要與唐室和親,我有皇孫已經成年,可以送到突厥國作女婿。”兩使者驚訝地相互一瞥,竟'無話可說。武媚:“你們就這樣回複默啜王吧。”朝臣張柬之疾步跨上:“啟稟太後,自古以來從沒有皇子皇孫娶夷狄女子,更別說將皇孫送至夷蠻之地。突厥囯若答應,大唐的顏麵何在?”
武媚沉下臉:“送皇子有失大唐顏麵,送公主就不失大唐顏麵了嗎?”
張柬之:“男娶女嫁,男尊女卑是古來之理……”武媚怒不可遏:“本後今日就是要改改這個理!退下!”
夜晚,月亮躲進了雲中,宮中一片靜謐,一名內侍挑燈將索元禮引至議政廳。索元禮一路左顧右盼,心神不安。議政廳中燈光朦朧,香煙嫋嫋……
索元禮伏身叩拜:“小人索元禮叩見皇太後。”“抬起頭來。”
索元禮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隻看見婉兒站在旁側,簾幕後麵的人影依稀可辨。
武媚:“看樣子你像個膽大妄為的人。”
索元禮一怔:“小人密奏全是實情……”
武媚:“你密奏有功,首開先例。今日我要重重地賞賜你。”
索元禮麵露喜色:“小人謝恩。”
武媚:“既然你密奏的全是實情,你有辦法叫他招供嗎?”索元禮自信地:“若交給小人去問,小人有的是辦法。”
武媚:“好,婉兒擬招,封索元禮為遊擊將軍,正五品,掌管製獄之事。”
婉兒和索元禮都吃了一驚。
索元禮誠惶誠恐地:“回太後,小人未曾念過書,不識字。”武媚:“不識字有不識字的好處,能叫犯人服罪,招出同黨就行,抗旨不服者,你有權就地誅殺!”
索元禮即刻喜形於色:“太後放心,小人一定……”
武媚:“你去吧。”
索元禮乖乖地退了下去。
婉兒不解地:“太後真地要下詔命嗎?”
武媚:“怎麼?”
婉兒:“婉兒不懂,索元禮胸無點墨,相貌凶狠,這樣的人如何做得五品官職?”
武媚:“人各有所用。我說過密奏有功者不論身份,一律封官重賞,要言而有信。”
洛陽街頭。一片瘋狂和喧鬧,人們蜂擁而至,將銅匭圍得水泄不通,不斷有人向銅匭內投書信……
索元禮一身官服,騎著高頭大馬招搖過市。人們有的厭惡,有的羨慕,更多的是迷惑:“這個窮小子,一封密信就做了遊擊將軍,信還是我代他寫的呢,真不可思議。”
“天下真有這樣的好事兒?老人家,你還記得他那密信是怎麼寫的嗎?”
“還不就是某某人謀反什麼的。”“聽說太後還召見了他?”
“嗨,這女人當權就是愛聽小話兒……”忽然老者自覺語失,慌恐地看著對方,“不不,我可什麼也沒說,說笑而已,說笑而已。”
那人得意地笑著:“我可不用你代寫,我自己會寫。”老者一把拉住他,跪在地上:“求求你……”忽然一陣騷亂:“閃開!閃開!”一輛囚車駛到銅匭前。帶著重枷的死囚來俊臣下車,將一封密信投進銅匭。圍觀者在議論:“怎麼?連獄中的死囚也能告密?”“此人叫來俊臣,坐了幾次大牢了。他說有密奏誰也不敢攔。”
“這要是奏準了,就能起死回生,說不定還能做官領賞哪!”索元禮果然不負太後重托,凡被告密送到他手中的囚犯,大部分都招供了。因為他發明了十幾種刑具叫人魂飛魄散。
一聲聲非人的慘叫撕心裂肺……刑訊室內陳列著一排各式樣的刑具,幾名囚犯同時在上刑。有的倒吊在木梁上,有的躺在楔尖上,有的被強拉四肢,有的被火烤燒。
牆上映出奇特恐怖的影子,慘叫聲聲不絕……索元禮一路走過去,像欣賞自己的作品一樣,臉上露著微笑,問行刑官:“又招出多少人?”
行刑官:“回索將軍話,又招出十多個了。”索元禮:“越多越好,都抓進來,接著用刑!”行刑官:“索將軍做的這些刑具太靈驗了,就是把死豬綁上去也不愁逼出人話來。”
索元禮得意地笑笑:“你們看見了吧?人這東西本來就沒什麼高低貴賤,認字的不認字的、有錢的沒有錢的、作官的沒作官的,一用上刑都一樣兒,叫他說什麼,他就說什麼。”
一個受刑者痛苦不堪地呻吟著:“讓我去死吧,求求你們,讓我快點死吧……”說著“噗”地一口鮮血噴在刑具上。索元禮眉頭一皺。一個獄吏忙上去擦拭……
夜已深。倚雲殿內。一隻手在使勁擦抹銅鏡,是武媚。銅鏡中映出她的臉。她仔細地端詳著自己披散的頭發和未化妝的臉。她摸摸自己的臉頰,眼角……
驀地發現額頭上的幾根白發,她狠狠地揪了下來,在手指上纏繞著……
更鼓聲幽幽傳來,正是三更天。武媚忽然叫道:“玉兒!給我梳妝更衣!”玉兒驚慌地跑進來:“太後,這剛剛是三更天,半夜時分……”
武媚煩躁地:“多嘴!現在去叫舞樂伺候!”玉兒慌忙答道:“奴婢這就去。”武媚麵對銅鏡坐在椅子上。
幾名侍女端著各種器皿魚貫而入,圍在武媚身後伺候。玉兒小心翼翼地為武媚淨臉、敷麵、梳頭……武媚端詳著鏡中的自己被慢慢打扮起來。又說:“把鏡子擦幹淨!”
一侍女忙去擦拭銅鏡……所有動作都在靜默無聲中進行。
武媚打了個哈欠,漸漸地合上眼睛,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玉兒正在梳頭的手懸在半空不敢動了。大家屏息靜立在原地,緊張地看著鏡中武媚那張熟睡的臉,顯得那樣疲倦,可憐。一太監進門低頭請示:“歌舞都備好了。請問太後是要胡舞還是漢樂……‘’他抬頭看見睡著的武媚,猝然住口,縮起身子悄悄地退到門口。
傳來更鼓聲聲,夜更顯靜寂……
長安大興告密之風,全國各地的告密者也紛紛來到長安,武媚樂此不疲,每日都要親自接見譯多告密者。各式各樣的告密
者被引進宮門,在殿外等候接見。他們好奇又惶恐地看著四周輝煌的宮牆翠瓦惴惴不安。其中有那個死囚犯來俊臣。
殿內,武媚端坐在紫色紗帳後麵,婉兒在一邊筆墨侍候。來者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一告密者戰戰兢兢地伏身跪倒:“小人叩見……叩見皇……皇太後。”
武媚的聲音:“你年紀大了,有話站起來說吧。”
告密者:“謝……太後。”他渾身發抖,兩腿軟得竟站不起來了。
婉兒上前攙起告密者:“太後明示言者無罪,有話慢慢地說。”
告密者竟嗚嗚地哭了:小人該死……想不起來該……該說什麼了。”他語無倫次。
武媚:“先扶他下去歇息,下一個。”來俊臣走進來,沒一點畏懼之態:“小人來俊臣叩見皇太
後。“
武媚:“你就是那個死囚犯嗎?”來俊臣:“小人冤枉,謝太後再生之恩。”武媚:“你知道你告的是誰嗎?”來俊臣:“小人告的是東平王。”武媚:“東平王是唐室李姓皇子,你也敢告嗎?”來俊臣:“小人隻有一條命,相信太後能為小人作主。”武媚:“不錯。你密告有功,就封你為禦史台中丞吧。專為本後查辦那些涉嫌謀逆的官員。”
來俊臣:“謝太後恩典,小人這後半條命就為太後所用。”武媚:“噢,你願為我去死?”她驀地想起了死去的李義府。來俊臣:“小人為太後肝腦塗地,忠心不貳。”武媚滿意地點點頭:“好,下去吧。”
一個官員模樣的人進門叩拜:“微臣周興叩拜皇太後。”武媚:“這篇刑獄的文章是你寫的嗎?”周興:“是微臣的陋見。微臣以為泱泱大國,刑獄甚少,大理寺三級複審,官官相護,使許多要犯逍遙法外……”
武媚滿意地點點頭:“據你的才幹,應當去作刑部侍郎。”周興大喜過望:“微臣謝恩。”
老臣張柬之因衝撞了武媚,被貶出洛陽。魏昭德與張柬之在宮門前辭別,魏昭德說:“柬之兄雄才大略,昭德自慚弗如。可我身為左相,卻不能為柬之兄辯白幾句,讓柬之兄貶為剌史,太可惜了。”
張柬之:“魏相國不必難過,起碼我還活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比那些不明不白死了的人強多了,倒是應該慶幸。”魏昭德憂心忡忡地:“索元禮之輩嚴刑逼供,一案竟誅連數十人。太後還為他慶功封賞,弄得朝臣們人人自危,朝不保夕,說話都要瞻前顧後。”
張柬之:“不過是幾個無賴、刁徒。小人得勢,一旦大權在握就如狼似虎,橫行無忌!”
魏昭德:“太後竟能聽信他們的讒言,實在不可思議。”張柬之冷笑:“魏相國,你以為太後是被他們蒙騙了麼?”魏昭德:“太後才智過人,怎麼會受小人的挑唆?”張柬之:“也許這正是她才智過人之處。”魏昭德:“不,太後一定受了小人的蒙騙!如果太後親眼看見他們怎樣教囚犯招供,一定不會容忍!”
傍晚回到綺雲殿,武媚沉重地坐下來,一臉疲憊。內侍過來說:“襄告太後,禦醫們都到了。”武媚無精打采地:“叫他們進來。”
禦醫們進門施禮,小心翼翼地為太後診脈。武媚閉著眼睛:“我這到底是什麼病啊?”禦醫:“太後思慮過重,虛火上升,肝胃失調……”武媚煩躁地:“又是這一套!你們這些庸醫,連我都會背了。都給我下去吧。”
禦醫們惶恐地退下殿去。
一身道士打扮的太平公主走進來:“兒臣拜見母後,母後近來安好?”
武媚看見女兒這身奇異的打扮,即刻笑了:“我的太平真是天生麗質,穿上道士的衣裳倒越加美貌了。”
太平笑道:“母後讓兒臣出家,兒臣就不敢不出家。”武媚:“我叫你帶發修行,不入道觀。不過是為了瞞住突厥王,做個藉口罷了。可你倒好,成天和那些文人武士出出入入,招搖過市,倒好像更方便了。”
太平:“母後是指責兒臣不恪守婦道嗎?”武媚:“你是大唐公主,總得有所顧忌才行。”太平:“八哥整日足不出戶,母後允許他養了一群嬪妃。為何兒臣就要每日獨守空閨?”
武媚被問得一怔,竟無話可答,問道:“你看過為娘寫的《內軌略要》嗎?一個女人……”
太平打斷她:“那都是母後寫給別的女人看的,兒臣一句也不信,其實連母後自己也不信!”
武媚不悅地:“你如何知道為娘不信?”太平:“母後自己不是侍候過先帝爺又嫁與父皇的嗎?母後現在這樣說,不過是因為……”武媚大怒:“住口!”
太平:“不過是因為母後整日忙於朝政,忘了自己也是個女人!”
武媚喝斥道:“放肆!你去吧!”太平公主:“那好,兒臣告辭了!”武媚無奈地:“回來!”太平停住腳:“母後叫兒臣做什麼?”武媚半晌未語,輕歎了一口氣:“為娘渾身酸疼,你就不能……給為娘捶捶背嗎?”她幾乎是一副哀求的口吻了。
太平隻好走回來,站在武媚背後,為她輕輕捶打肩背……武媚愜意地閉上眼睛:“好,為娘不說你了,為娘不該說你,為娘喜歡太平,隻要太平快活,怎麼做都不過分。”
太平頓時一陣委屈,差點掉下淚來:“兒臣也不該那樣說,兒臣見母後料理朝政那樣勞累,也不忍心讓母後生氣。”
武媚:“唉,為娘自己也不知怎麼了,動輒就發火,想忍也忍不住,心裏如同長了草一樣……累得快死了,夜裏又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做惡夢,總是打呀殺的,被人追得到處亂跑,沒個安身之處……醒來就是一身冷汗,自己躺在綺雲殿孤孤單單的,真想哭……”她睜開眼睛問:“太平,你對為娘說實話,為娘是不是…老了?”
太平:“母後不老,母後就是活得太累、太苦了。”武媚:“整天喝那麼多藥湯子,直叫我惡心。”太平:“那些庸醫隻知道給母後看病,不知道母後是個女人。依兒臣看母後的病是陰陽不合。”
武媚:“噢?太平能給為娘看病?”太平公主停止了捶打,從背後伸手摟住武媚的脖子,悄聲道:“讓兒臣去為母後尋一副靈藥吧。”
來俊臣和周興跟著索元禮走進擺滿刑具的刑訊室。有犯人在被酷刑拷問,慘叫不絕。
索元禮得意洋洋地介紹道:“這些刑具諸兄還沒有見過吧?”
來俊臣與周興搖搖頭。
索元禮:“這個叫‘定百脈’,這個叫‘喘不得’,這個叫‘突地吼’,這個叫‘失魂膽’,還有‘死豬愁’、‘求即死’、‘求破家’、‘實同反’、‘反是實’……”
周興讚歎道:“怨不得太後頻頻獎賞,索將軍果真是奇才,大開眼界,大開眼界!”
來俊臣:“我坐過三次大獄,也沒見過索將軍這樣的刑具,幸虧沒落在索將軍手裏,不然叫我招什麼我一定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