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門嶺怪談 第一章廢村咒俑(3 / 3)

下 壁畫

我和阿豪、藤明月三人,趁機看了看石門兩邊的圖案,其中記載著古老離奇的祭祀活動,村民們把一個女子,用長繩垂進塔下的洞穴,看來石門封住的大洞,就是村民祭祀的地點,至於祭祀的是神是怪,卻不得而知了。

阿豪奇道:“古塔下一般都有地宮寶函,這燈塔下卻是個祭神的詭異洞穴,陸雅楠為什麼要走進洞裏?”

我說:“如果不是把腦袋摔蒙了,便是被燈塔下那個怪物的障眼法了,咱們也得小心點……”阿豪點頭稱是,他見臭魚趴在石門上看個不停,就問能否看到燈塔洞穴裏的情況。

臭魚說:“這燈塔底下是個大洞,站在石門外側什麼也看不清,但隱隱約約有些東西在動,沒他大爺的鳥興在此亂猜,進去瞧一眼便見分曉了。”

那塔下的石門並不堅厚,臭魚用力一推,隻聽石門“嘎吱吱”作響,緩緩向兩側分開。

燈塔下的洞穴深處陰風陣陣,我們都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以前看過那些恐怖電影中的情節,一幕幕在我腦海中閃過,不免越想越怕,做好了隨時轉身逃跑的準備。

出人意料的是,燈塔底下隻是個石壁環繞的洞穴,地上積滿了塵土,牆角散落著幾根枯骨,沒有陸雅楠的蹤影。

我們四個人屏住呼吸站在燈塔外的門洞裏,提心吊膽地等了一陣,始終沒有任何異動,膽子也就大了幾分,移步走進去仔細察看。

我心知不管陸雅楠是死是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倘若沒個結果,很難說服藤明月扔下她跟著我們一起逃出深山,既然燈塔底下的洞穴,已是這古村裏最深的所在,那麼挖地三尺,也得想法子找出些線索來。

阿豪發覺腳下並不平整,用腳撥開地麵的塵土,就見洞穴底部被巨石塞住了,上麵同樣刻著魚骨圖案,但燈塔下的巨石厚重無比,絕非我們這幾個人可以撼動。

我和阿豪蹲下身端詳魚骨圖案,大穴村是上古湖沼幹涸之後,留下的一個坑洞,漢代以來,開始有人在此避世而居,整個村子的布局十分詭異,屋舍全是皇帝陵寢的長磚巨瓦所建,村中圍繞著一座靈燈似的高塔,塔底被堵死的深洞,其中到底有著怎樣的聯係?

我猜測在月圓的夜晚,村民們把女子作為祭品,扔進燈塔下的深洞,魚骨圖案可能是指上古留下來的某個湖神,其餘的事根本無從想象,但我有個很不好的預感——再也不可能把陸雅楠找回來了。

藤明月的心裏也像壓著塊大石頭,一行人在雨夜被困深山,逐個死亡之後,一切又重新開始,如同在無間地獄裏,反複經曆著死亡,陸雅楠也許已經遭遇不測,接下來其餘幾人也會一個接一個地死掉,然後……

阿豪說事情沒那麼簡單,“門”的震動,使深山裏時間掉進了一個漩渦,空間也被扭曲了,所以咱們以前相遇是在埋門村,這次則是到了門嶺另一側的大穴村,誰也不能保證還有下一次逃生的機會,因此千萬不能做僥幸之想,不管最後活下來的人有幾個,都要竭盡全力逃出去。

我們正在低聲商量,臭魚突然叫道:“這不是陸雅楠嗎?她……她……她在這呢!”

我和阿豪、藤明月聽臭魚有所發現,都感到十分意外,進來的時候已經到處看過了,燈塔底下的洞穴被擋住了下不去,其餘各處除了有一堆枯骨之外,並不存在別的東西,臭魚在哪發現了陸雅楠?

我抬頭一看,見臭魚正用手電筒照向空空如也的牆壁,那地方連根死人骨頭都沒有,怎麼可能有陸雅楠?

藤明月臉上變色,忙站起身問道:“在哪裏?”

我對藤明月說:“別聽臭魚在那瞎咋呼,他都成習慣了,要不給別人添點亂,就跟對不住他自己似的。”

這時阿豪吃驚地說:“不是,你們看那牆上……好像……好像真是陸雅楠……”

我聞言大奇,走到臭魚身旁,定睛打量他手電筒的光束所照之處,原來牆上是千百年前殘留下來的壁畫,畫幅龐大,周圍的石壁和頭頂上都有,描繪著茫茫雲霧之間,一座城池宛如巨峰壁立,城郭中宮闕壯闊,飛簷鬥拱的殿宇露出半截,周圍都被白霧籠罩,氣氛詭異。

緊閉的城門前,畫著一具橫倒在地的女屍,身上都是鮮血,看衣服和容貌,正是先前走進燈塔下洞穴的陸雅楠,可她怎麼跑到壁畫裏去了?

我心想這座古塔中的壁畫,少說存在上千年了,難道千年之前,就已經有人將陸雅楠的死屍畫在此?可這解釋不了陸雅楠本人突然消失的怪事,所以我更願意相信是她的屍體進到壁畫中去了。

藤明月等人見了這難以形容的古怪情形,也是盡皆失色,我們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作何理會。

然而就這麼一錯眼,再看那幅壁畫時,發現壁畫不知不覺間有了變化,先前陸雅楠身上帶有血跡,此刻死屍流出的血更多了,不知是不是錯覺,我鼻子裏好像都嗅到了一股血腥之氣。

我和阿豪等人駭異萬分,站在地洞中麵麵相覷,皆是噤若寒蟬,似乎隻要我們的視線稍微移開,這壁畫中的內容就會立刻出現變化。

我們幾人心寒股栗,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念頭:“被古塔鎮住的妖怪,就是地洞中的壁畫!”

臭魚腦子一熱,火撞頂梁門,當即抄起棍棒,要上前將壁畫刮掉。

阿豪說:“不行,如果能將壁畫刮去,千百年前那些村民早該動手了,接近它一定很危險。”

臭魚道:“依你說該怎麼辦?”

阿豪說村子裏的怪物咱們沒法對付,留在此地遲早送命,應該按原計劃往外逃,門嶺中那條隧道,是唯一有可能離開大穴村的路。

我一聽阿豪所言不錯,就對藤明月說:“這可不是哥兒幾個不仗義,眼睜睜看著陸雅楠死於非命而置之不理,實在是這古村鎮妖塔下的東西太厲害,腿上拔根汗毛都比我們腰粗,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逃出門嶺再從長計議……”

藤明月卻像對我的話充耳不聞,一直盯著壁畫,眼中充滿了恐懼的神色。

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壁畫中那座城池的大門,不知從什麼時候打開了一道縫隙,城門縫隙中黑漆漆的,露出幾根生有鱗片的枯細手指,黑暗中還有半隻圓睜的怪眼,這個似人非人的東西,正躲在城門裏窺視著我們。

我分明記得之前看這千年壁畫的時候,還是城門緊閉,此刻又在不知不覺中出現了變化,我不知道壁畫本身即是一個怪物,還是有鬼怪躲在這壁畫中,但我的直覺告訴我,等到城中的怪物出來,也就是我們被它吃掉的時候。

這麼一愣神的工夫,壁畫裏又出現了變化,陸雅楠的屍身已被那隻怪手,拖進了城門,地麵隻剩一攤血跡。

我感到事情不妙,不敢再看壁畫,拽上藤明月,跟著阿豪和臭魚二人,迅速離開古塔下的洞穴,通往洞底的石階極為陡峭濕滑,下來容易上去難,大雨滂沱的深夜不僅遮擋了視線,連魂魄都好像要被這無邊無際的黑潮吞沒,我總覺得身後有東西追了過來,以為是心中驚惶所致,硬生生忍住沒有回頭去看。

我們冒著大雨爬到村口,身上早被淋成了落湯雞,都是又冷又餓,但是顧不上喘息,按地圖方位尋找,古木狼林間果然有條道路,荊棘叢生,荒草覆蓋,兩側有石人石馬相對而立,經過上千年風吹雨淋,大多損毀不堪。

我放慢腳步,用手電筒照著一尊石俑,奇道:“這地方越看越像是帝王陵寢,曾有哪朝哪代的皇帝葬在門嶺?”

阿豪說:“沒準不是皇帝,那魚骨圖案也許暗指湖神,村子裏也許埋著湖神的遺骸!”

臭魚嘀咕道:“去他二大爺的,哪有什麼湖神,魚骨不就是死魚的意思嗎?村裏為什麼要埋著條死魚?反正這件事犯了我老於的忌諱,好比後漢三國的龐統龐士元,那是能跟諸葛亮相比的人物,到了落鳳坡都不免中了埋伏死於亂箭之下,我可不想葬身在這深山野嶺,勸你們也別多看了,趕快逃命要緊!”

眾人心裏發慌,穿過一片死寂的森林,走到山壁之下,就見那裏有個很大的洞口,形同張開的老虎嘴,邊緣長滿了傘蘑和青苔。

山壁上布滿了層層波痕,這裏是個遠古時代的大湖,湖水消失後形成了坑洞般的盆地,以前的地貌輪廓尚在,村子位於湖底最深的地方,隧道則是與大湖相通的暗河。

我們一行人走進山洞,時間依然停留在兩點,對於這條隧道能否通往門嶺之外,我是毫無把握,但走到這裏,距離燈塔下的恐怖壁畫已遠,心裏稍微安穩了一些,這才感覺身上傷痛難忍。

我正尋思要坐下來喘口氣,剛走到洞壁附近,忽見手電筒光束盡頭,站著個臉色幽綠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