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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雲翔閣是A市一家最富麗堂皇的酒家。它就如京都的長城,滬市錦江和穗城的白天鵝,說是燕窩魚翅猴頭蛇貓無所不有,狗舌羊腦鮑魷烏賊樣樣齊備。原先這酒家隻接待上等貴賓諸如書記市長學者名流或是供從國外來的富商巨賈,極盡風流奢華之能事,一般市民百姓就難此大雅之堂。

現在大所不同了,雲翔閣的經營方式也應時代潮流而變,隻要你囊中有錢,便隨你在此優哉遊哉的嬉鬧,餐廳小姐甜言蜜語,笑容可掬,態度溫柔,保你十二分滿意。

呂金才的祝壽酒宴設在雲翔閣二樓小餐廳。這兒金碧輝煌,喜氣洋洋。

來賓們大都 接二連三地到齊,隻差呂金才的親家章練達副市長和瓊娜特邀的蘇捷的到來。

呂金才滿麵紅光,來回在餐廳裏應酬。他今晚仍是一身素樸,清清爽爽,顯得精神矍爍,氣度非凡。呂馥蕊也文文靜靜地在餐廳裏穿梭往來,為父親的朋友們端茶遞煙。

呂馥芳最喜出風頭,她老早就帶著男朋友 阿金來到雲翔閣。她今晚穿了件雪白的體恤衫,美國的唐老鴨在她胸上張著那張闊嘴。她也象那唐老鴨樣扭腰擺臀,當著阿金的麵,與她的叔伯們搔首弄姿的調笑。

阿金瞅著她大出風頭,時而插科打諢,時而悶悶抽煙,做失魂落魄狀。他是大華公司的業務員,可想而知,馥芳和阿金是通過父親在大華公司結識的。阿金細高個兒,穿破麻袋片樣的西裝套服,比在海灘赤身裸腿 時別具一種瀟灑。,他留著蓬蓬亂亂的二毛頭,麵色臘黃,慵慵懨懨,一看便知嗜煙過度所致。但他人長得不醜, 眉宇間還透著點勃勃英氣,舉手投足雖有點做作,仍不失落拓不羈的風采。難怪馥芳對他一見鍾情,她就喜歡阿金那股子放放蕩蕩的帥勁兒。那才叫夠味兒!

馥芳和阿金頭一次在大華公司碰上,就如同舊相識,三言兩語後便眉來眼去,第二天就相約去看電影逛公園,然後就無所顧及的擁抱接吻,至於床第間的事兒,馥芳和阿金人不在乎,有如吃家常便飯。她和阿金 交往不足半年,馥芳就在醫院 胎,近來馥芳又覺得胃裏難受,老逮住酸食沒命的吃。她知道阿金那個不爭氣的東西老是把不住,準又給她種下禍根。為此,她埋怨阿金,阿金卻反過來責備她說她為啥不吃避孕藥。她才不願吃那東西呐,吃那玩藝,她的身體會發胖。咳,這世界太不公平,老讓女人受罪男人享福。

瓊娜來到雲翔閣,先跑到樓上跟舅舅和客人們應酬了幾句,又匆匆忙忙下了樓,踅出光怪陸離的酒家門廳,翹首以待蘇捷的到來。

她從上次與蘇捷因言差語錯不歡而散後,經過多少日夜的反反複複的思想,她現在完全想明白了:她真的離不開蘇捷。要真有那麼一天,如果蘇捷棄她而去,她跳進翡翠灣深海裏淹死不可。這 幾天不見蘇捷的影兒,她就瘋瘋癲癲,六神無主。她在劇院裏排戲,心也跑馬一樣收不住韁繩,不是記不起台詞,就是難進入角色,氣得導演吹胡子瞪眼,險些沒把她刷下去,另選角色。這一切都 真真確切地告訴她,蘇捷已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萬萬不能割舍。說真的,截止眼下,她也不清楚 蘇捷到底有哪些惹 得她走火入魔,但她就是認準了蘇捷是她苦苦尋找的男子漢,上帝讓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讓她接受蘇捷的傲慢無理的。她記得莎翁劇裏好象就有這麼一句台詞:女人你心愛的男人就是你的主宰說的怪嚇人的。

瓊娜左右顧盼,仍不見蘇捷的人影,不免又有些失望有些惱火。他總是姍姍來遲,總是要別人火燒火燎地等他,好象這才顯得他有尊嚴。哼,他不才是一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者!

此時,一輛鮮紅奪目的猩紅轎車徐徐在台階停下,章波跳下車,打開後車門,一位富態的學者模樣的男人鑽進車。他西服革履,派頭十足,平直的目光透著一肌冷冽冽的威嚴和自尊。章波關上車門。擁著他拾級而上,迎麵碰上神情恍惚的瓊娜,章波站下,朝瓊娜剃上一臉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