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老怪,你別藏了。”見魏倫離去,白道賢對著一顆樹喊道。
“白道賢,你小子從哪兒拐來的這倒黴徒弟。”方才那蒙麵人從樹上一躍而下,帶下幾片落葉,拉下麵罩,卻是一個滿麵皺紋的老者。
“別管這個,你這幾年不去修補丹田,每日做這些陰損勾當幹什麼?”白道賢攬住他的肩膀,在街旁坐下。
“嘿嘿,我是命不久矣了,就是修補完又能怎樣。”風老怪臉上嬉笑,語氣中卻又說不出的悲戚。
“這一輩子,我幾乎全花在了狗屁修煉上,到最後隻剩下一個孤家寡人,倒不如享點樂子。”
“你不是還有我這個老朋友嗎?”白道賢無奈的笑了笑,按理說天階的尊者壽命足有二百年,但風老怪衝擊聖階之後便修為大退,縱使修煉回去,時間也不夠了。“再說了,搶小姑娘的肚兜有什麼樂子。”
“哈哈,白師兄,最近我總是在想,就算我真的到達了聖階,能同何宗主比肩,又能怎樣,人總歸是要死的,譬如在沙灘上行路,浪潮一來,便什麼也不剩了。”
白道賢默然的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是向來自私慣了,正教打魔教的時候,我在逃跑,魔教打正教的時候,我還在逃跑。”
“不像你啊,時時刻刻惦記著天下蒼生,至少還有個念想,有個盼頭。”風老怪拿出一壇濁酒灌了幾口,又笑道:“你知道我最近在想什麼嗎?”
“我在想,一個風老怪,死了就死了,百年後誰又能記得,而一個專門偷竊肚兜的風老怪,說不定故事能流傳千年,萬年,哈哈哈哈。”
白道賢緩緩的拿起酒壇,一個將死的老友,無論說什麼笑話都改變不了一個悲哀的事實,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聚麵了。
“你怎麼如此無趣起來。”風老怪停住大笑。“又再想你那顧門主不成。”
“我在想,這天下人都是在給自己找個理由騙自己罷了,又豈獨是你,不過有的人騙術高些,連自己也不知道。”白道賢飲了幾口,擦了擦胡須上的酒水。
“你真認為自己做不到的事,找個徒弟就成了?”風老魔掏出一本秘籍,扔給白道賢。
“我的騙術很高,倫哥兒縱使做不到,也是個好徒弟了。”白道賢笑了起來,“若是人人都像你這樣,世上便再無做事的人,豈不無趣。”
“你說的對,總歸有人要做。”風老怪忽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不過,我這幾年也並非沒做些正經事,有個地方叫鳳鳴山,那地方很好,我想自己便葬在那兒也不枉活了一生。”
白道賢無言的喝了幾口,問道:“什麼時候?”
“咱們最後打一架吧,我還有枚好丹藥,以前留著保命用的,現在卻,哈哈哈。”
白道賢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
“甄師兄,我誤會你了,咱們再喝一杯。”耿兆師弟大笑著拿出一壇酒。“真沒想到你是玉昆山的弟子。”
“沒什麼。”魏倫打了個哈哈,他和同門們在客棧裏已經聊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