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第四章 稱個王(2 / 3)

“沒用的,教皇的寓意高於一切,這不算違誓,相反,他們的領地我還必須幫他們守著。”

“他們都跑了,讓你拿什麼守?”

“是啊,我拿什麼守啊。”

石屋裏一片寂靜,卻不知今夜究竟有幾人能入睡。

第二天羅傑是被伯爵的大嗓門吵醒的。

他聽到伯爵像瘋狗一樣逮住誰罵誰,他的反應是狐狸也是犬科動物,得狂犬病很正常。

羅傑絲毫沒有改變自己生活習慣的想法,該吃吃該睡睡,照例安排人抱他巡邏。

不過他看到自己的侍女臉上恢複了生機,昨天那種天要塌了的絕望眼神不見了。那些無端被罵的侍從也都精神抖擻起來。

伯爵似乎將整個城堡都罵醒了。

而且他還嫌不夠,一個人站在院子當中,拔出劍指著天空,聲嘶力竭得罵著空氣:

“我當年來到意大利的時候,隻是一個人,隻有一把劍,照樣能打下這片天地。

柏柏爾人的埋伏嚇不倒我,恩納的堡壘攔不住我。

在陸上,在切拉米,撒拉遜人的大軍被我打的潰不成軍。

在海上,在雅典人失敗的地方,錫拉庫薩的埃米爾還沉在海底。

現在,我,羅傑.奧特維爾,西西裏的伯爵,卡拉布裏亞的管理者,

我的劍依舊鋒利,

它將割斷所有挑釁者的喉嚨,痛飲背叛者的獻血。”

於是眾人齊頌:“哈利路亞。”

隻有羅傑一個人呆呆地看著大家,默默地吐槽:一個神經病,一群受虐狂,早上沒吃藥,都瘋了。

伯爵天天發瘋,還翻著花樣發。

有時候他下令:“把阿拉伯人的船都調去幫博希蒙德渡海。”

於是本就稀疏的碼頭更加空空蕩蕩。

伯爵對阿德萊德的解釋是省得他們和北非的馬赫迪耶眉來眼去。

但在羅傑看來根本就是被博希蒙德打了右臉,又主動奉上左臉。

他想,老爹病的不輕。

有時候伯爵又下令:“從本地希臘人裏招兵,建立城衛隊。”

於是墨西拿的城牆上多了一群皮盔皮甲,木盾短槍的樣子貨。

羅傑親耳聽侍衛隊長說的:“樣子貨,隻能擺在城牆上看看,放地上一個衝鋒都擋不住。”

有時候伯爵會衝他的情報總管發火:“穆帖儀,把我領地裏的心懷不軌的撒拉森人都揪出來殺了。”

穆帖儀:“啊?大人,我耍筆頭那是不輸給誰的,但是殺人不行啊。”

伯爵:“那就用你的筆去殺人。”

穆帖儀:“筆怎麼能殺人?”

“動動你的腦子。”伯爵衝穆帖儀大喊,唾沫噴了對方一臉。

“好的,大人,好的,我想想,想想……”

情報總管穆帖儀平時很吊,但隻要伯爵一硬,他就縮了。

“有了,大人,我手頭有些以前截獲的馬赫迪耶的信件,我可以偽造他們的筆跡和印章,這個我拿手。”

情報總管終於想出了用筆殺人於無形的法子,至於效果如何,羅傑就不知道了。

不過,一段時間後,他倒是看到管錢的阿德萊德,拿著情報總管給她的加薪報告詢問伯爵。

“你幹嘛要給那個撒拉森人加薪?”

“有嗎?”伯爵拿過報告看著,“是我的簽名和蓋章,嗯……想不起來了,最近事太多,不過他最近表現不錯,給他吧。”

秋風刮了又刮,羅傑的腳癢了又癢。

他已經不滿足於滿地爬,他要從狒狒進化成類人猿。

他心中唱著國歌,努力地站了起來,然後摔了個屁墩,正合了站的高摔的重的老話。

但羅傑已經有了信心,於是他讓侍女搬他過去,打樁模子似的立在餐桌邊,看著伯爵和阿德萊德吃飯。

伯爵很高興得看著羅傑:“好,站如鬆,像個男子漢,必須賞,送你份禮物吧。”

羅傑高興了,他嚷嚷著:“禮物禮物,寶寶要禮物。”

伯爵於是對下人吩咐:“去把維克多叫來。”

他轉頭對羅傑笑著說:“我送你一個老師作為禮物,喜不喜歡?”

阿德萊德在邊上插嘴道:“太早了吧,你真的決定這麼早就開始教育?”

“怎麼早了?”伯爵嚼著肉咕噥著,“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

“還在玩泥巴吧。”阿德萊德笑得前俯後仰。

伯爵無言以對,他喝了點酒,對阿德萊德解釋道:“正好有個小夥子,挺不錯的,有名的修道院出來的,跟著他哥哥來我這兒討生活。”

然後伯爵很認真的對羅傑說:“兒子,你要好好學習,爭取早點學好拉丁文,絕對不能輸給你堂兄博希蒙德,知道了嗎。”

羅傑朝他老爸翻了個白眼,所以說父母把自己完不成的目標強加給孩子,古往今來都是一樣的嗎?

阿德萊德:“是你派人去諾曼底招的?把鹽碟給我,這湯淡了。”

老羅傑:“給,胡椒要麼?招了批成年的諾曼人,都是有底子的,早該受封了,不過家裏地少,那邊最近又沒仗打。”

“抱。”

羅傑插嘴道,老夫少妻聊得挺熱火的啊,沒瞅我像根木樁似的豎這兒老久了嗎?

阿德萊德把羅傑抱在腿上:“我們這兒也沒仗打,你拿什麼封他們?”

老羅傑:“我直轄的土地和莊子。”

阿德萊德吃驚地看著伯爵:“封出去可就收不回來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伯爵喪氣的說,“這不是缺人嘛。”

“尊敬的伯爵,美麗的夫人,早上好。”

隨著致敬而來的,是一個瘦瘦的年青人,大約14、5歲左右,頭頂整齊的寸發,比起這時代大多數男人亂糟糟的披肩發,看上去舒服的多。

“你好,維克多,”伯爵很隨和的打招呼,“很高興你的父親杜布爾能響應我的號召,讓你成年的哥哥從諾曼底到我的西西裏來做我的騎士。”

“仁慈的伯爵大人,是您的慷慨使我們而來,您賞賜的莊子和土地,使我們擺脫了困窘,讓我們過上了舒適的生活。”

“隻要忠誠於我,效命於我,像你們這樣的諾曼人,來多少我歡迎多少。”

伯爵招呼著維克多靠近。

“你原來是在諾曼底邊上那個很有名的,我一下子想不起來了,那個什麼修道院學習來的?”

“聖米歇爾山修道院,大人。”

“啊對,聖米歇爾山修道院,那可是座很有名的修道院啊。”

伯爵轉頭對阿德萊德說:“那裏的修士都開竅,特聰明,就是下雨天必須戴帽子,否則腦子容易進水,啊哈,啊哈哈哈。”

伯爵被自己的笑話逗的哈哈大笑。

阿德萊德歉意得朝維克多笑笑,維克多報以禮節性微笑。

羅傑茫然地看著笑得肉渣子都噴出來的伯爵,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啊哈哈,啊哈。我聽說修道院長對你的評價很不錯,你離開修道院來這兒不後悔嗎?說不定本來你可以成為一個神父。”伯爵問道。

“做修士並不是我的本意,我父親的采邑靠著海,田地不多而且貧瘠,我即不是長子又不是幼子,而且我的身體不夠強壯,父親覺得我當不了侍從,所以送我去做了修士。”

“海邊的土地真是糟糕透了,”伯爵想起了他的過去,“我父親奧特維爾的采邑就是在海邊,三麵環海,在諾曼底半島的最邊緣。你們知道那地形像什麼嗎?啊哈哈哈。”

伯爵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大夥都很尷尬,就他一個人傻笑。

“所以那地方的人都厲害,我老爹生了12個兒子,啊哈哈哈。可他的土地養不活這麼多兒子,我們都得出來討生活。”

伯爵停下笑。

“真是讓人懷念的日子啊。喝過酒嗎?一起來一杯。”

“喝過,平時喝啤酒,彌撒的時候喝紅酒。”

於是伯爵讓仆人倒了一杯紅酒給維克多並邀請他一同進餐。

今天伯爵心情很好,多喝了幾杯,羅傑看到維克多走的時候臉通紅的。

冬天的腳步伴隨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悄然而至。

一同來的還有披著鬥篷的維克多,他現在正式擔任羅傑的早教老師,負責教育拉丁文。

羅傑站在大廳裏的桌角旁,看著維克多在門口小心的從鬥篷裏拿出一本書放在一旁,讓開幾步再脫掉潮濕的鬥篷,掛在衣鉤上,然後再拿起書,仔細的看看有沒有沾到水。

等維克多走近,羅傑奶聲奶氣的招呼道:“早上好,維克多。”

維克多將書放在桌上,那是一本不知經過了幾手的聖經。

而且羅傑估計這也是維克多唯一的一本書,是他最珍貴的財物。

仆人們端出沙盆,白色的細沙被碾得平平的,一根筆直的木棍放置一旁。

這就是羅傑所有的學習工具,比後世希望小學的條件還要簡樸。

維克多不允許羅傑碰他的書。他將拉丁文字母劃在白沙上,一邊講解讀音一邊讓羅傑抄寫。

於是羅傑像隻拉完屎的貓一樣在沙盆裏劃拉。

直到他柔弱的小手開始酸了,他就昂起頭說:“修士,寶寶要聽故事。”

每到這個時候,仆人們都會悄悄地靠近,侍女也會端上水,然後賴著不走。

於是維克多拿起聖經,他會先用拉丁文長長的讀一段,然後盡可能的用諾曼法語翻譯出來。

在羅傑眼裏,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翻譯,時常會卡住不知道該用什麼詞,最後還是用拉丁文帶過。

好在羅傑對故事本身其實並不在意,他更多的是鍛煉聽力。

倒是那些侍女仆人個個用崇拜的眼神看著維克多,好似在聽神父布道。

這天,維克多講到耶穌在馬廄裏誕生。

羅傑插嘴問道:“修士,耶穌是在聖誕節出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