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3)

“他來了我們一起去。”她說。

叢天飛出現在大門口,金丹風趣地說:“你的‘弟內弟’來了。”

“噢。”張景雲走向大門口去,她跟過去。

“風雨不誤,很準時啊。”金丹說。

“金主任。”叢天飛見到她笑意也跟著來。

“我今天請你‘哥姐夫’吃活烤羊肉,你來了正好一起去吧。”金丹邀請道。同她吃飯叢天飛求之不得,他想還是不參加的好,自己不在場張景雲問她對自己的看法方便,於是他給姐夫使眼色,說:“我答應送一位乘客去開發區,你們去吧。金主任,我走了。”

“一起吃飯吧,天飛。”她說。

“我真有事。”叢天飛走了。

“天飛靦腆?”

“唔,靦腆。”他隻能這樣說。

金丹需要先回趟住處,買些食品送回去。他陪她到一家小超市購物,滿載出來。

金丹家樓下,她打小保姆的手機叫她下樓:“小晶,搬東西。”

小晶小鳥一樣飛下樓,金丹開開後備箱,向外搬東西,她給小晶介紹道:“我們公司張景雲師傅,“景雲!”小晶直勾勾地望著他,脫口而出道。

“你認得我?”張景雲一愣,問。

金丹從後麵碰小晶一下,她反應過來,說:“不,不認得,剛才聽金姐……”

“到家裏坐坐,還是吃了飯再上樓?”金丹問。

“先吃飯,改日再參觀你的閨房。隻是這些東西,小晶一個人搬得了?”

“你不用擔心,這個樓門崇拜咱小晶的人不少呢,會有人見義勇為的。”

“拜!”小晶向張景雲擺手道別。

活羊館的單間裏,烤羊腿、煮羊蹄、羊湯擺在桌子上。一隻啤酒杯與一隻飲料杯相碰,他們共同幹杯。

“你問我對天飛印象如何,很好呀!”金丹胸前垂落牙齒墜兒項鏈,她說。

“我的意思……”張景雲支吾道。

“我明白你意思,這是不可能的,天飛像個大男孩!”金丹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道,“明天我找他談談。”

“天飛對你一見傾心,你直率地和他挑明,會不會傷他的心?還是我對他說,情感上講也能緩衝一下。”

“放心吧,我有我的方式。景雲,你不是想知道有關牙齒墜兒項鏈的來曆嗎?我今天講給你聽。”

張景雲望著金丹。

她托起項鏈墜兒,踏進回憶的河流,說:“這顆牙齒是我的,那個女護士黎娜氣死我母親,她使壞,父親把我趕出家……”

“你給我滾!”金時光絕情地向外轟攆女兒。

“我滾,滾之前,我還是要說,”金丹滿臉淚水道,“你對不起我媽,她是你和黎娜害死的……”

“快滾!滾!”金時光不容女兒說下去,絕情道。

“我恨你!”女兒大喊。

跑出家的金丹,一頭紮進酒館,狂飲,大醉……後在歌廳服搖頭丸,發瘋地狂舞……父親得知女兒的情況,衝進夜總會,把女兒從一個男舞伴的懷抱中拽出,她拚命掙紮,父親狠抽女兒一個嘴巴,一顆牙齒被打落,他拾起那顆牙齒,緊攥手中。

“父親送我去戒毒所……他給我買了條白金項鏈,親手用我那顆牙齒做項鏈墜兒。我一生都不會忘記父親到戒毒所送項鏈的情景,他忽然蒼老了許多,把項鏈放在我的手中,微微顫抖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閃亮的東西在眼眶裏滾動,慈愛的目光沾滿淚水,一句話都沒說……直到他離開戒毒所,一句話都沒說。”女兒回憶道,她哽咽,淚流滿麵。

張景雲遞紙巾給她,自己鼻子發酸。

“從那一時刻起,我不再恨我的父親……他用我那顆牙齒做項鏈墜兒,讓我記住慘痛的教訓……景雲,這條用我牙齒做墜兒的項鏈,鼓勵我戒掉了毒癮,重新振作起來,才有今天。”

“它後來怎麼在你父親手裏?”

父親犯罪坐牢,他深深地自責,獄警告訴她,金時光借洗漱之機,將牙刷刺人鼻孔,企圖自殺……女兒去獄中探視他,也將這條牙齒做墜兒的項鏈放在他的手上。

“喔,我終於明白了,”張景雲醒悟道,“我明白你父親為什麼讓我把項鏈轉交給你時說‘我不會自殺’了。”

“景雲,能提個私密的問題嗎?”

“說說看。”

“怎麼沒見你爽朗地大笑過?”

“噢,我給你的印象是個愁眉臉苦且很沉悶的人?”

“不是,你很幽默,是那種黑色的幽默,笑聲裏卻充滿苦澀。所以,每每見到你笑,我仿佛看見一棵在淒風苦雨中搖曳的苦菜。我不了解你的家庭,不了解你的生活境況,不敢妄言評論,但是從你的笑聲裏,我看到一個生命正承受苦難的重負……”她透徹而哲理地說。

“是那樣嗎?”張景雲苦笑。

“還有一個問題,我感覺嫂夫人比你年紀大得許多。”

“七歲。”

“七歲?”

“她是我的嫂子!”他毫無隱瞞道。

“景雲,看見天舒沒?”兒子進屋,張母問。

“沒有,媽有事兒?”

“天飛來找他大姐,到東方山莊找她不在,打手機關機。”

“天飛有事?”

“嗯,天飛說他二姐天霞和劉國強吵翻了,劉國強一氣之下離開家。天飛找天舒去勸天霞,怎麼找也找不到人。”

“我再打天舒手機。”張景雲說。

第二次住進別墅,關掉手機為了免打擾,朱剛也沒撥通她的手機,親自登門找她,說:

“我們去喝茶。”

“不去了,我得去天霞家。”叢天舒打開手機接到第一個電話是弟弟打來的,說了天霞跟國強吵翻了的事,她一聽很生氣,說,“叫他們吵鬧吧,我不管!”放下電話想想,國強都離開家了,這不是天上下雨地上流的小兩口打架,問題嚴重了,她決定去妹妹家。剛要出門,朱剛來了,誰誰到來意義可是不同,比如羅薇來,她會驚慌失措;張景雲來她會很尷尬;徐穎來便覺疑雲重重。朱剛的到來讓她想象豐富,可期望的那件浪漫的事卻始終沒發生。

“喝茶?”她希望下麵還有更多內容。

“喝茶。”他說。

看來真是喝茶,他沒有多停留的意思,她失望的目光瞅著那盆月季花,昨夜凋謝的一朵花蔫萎在一朵新蕾邊,新舊更迭的法則花也不能逃脫,世上沒有永生不死的花朵。

“你去天霞那兒吧,改天我們再喝。”他說。

“我們去喝茶。”她改變了主意道。

“天霞那兒?別誤正事兒。”

她對他說兩口子拌嘴,說得輕描淡寫,舌頭碰牙那般平常,她說:“我往家裏打個電話。”

朱剛拿起剪子剪掉凋謝的月季花,剩下的花蕾是下一個花期的故事的主角,是蝴蝶或蜜蜂飛來?隻能等待綻放時節。

“景雲,”叢天舒打手機,“我一直和客戶談業務,恐怕回家要晚,天霞他們吵架我知道,喔,你先過去勸勸,忙完我也過去。”

叢天飛、張景雲先後到劉家勸和,叢天霞哭哭啼啼。

“氣頭上離家,消了氣就回家……”張景雲說。

“你們不了解劉國強,他做出的決定輕易不會改變……我完啦,徹底被拋棄啦。”叢天霞絕望道,眼神茫然若失。

“平常你們夫唱婦和的,拌幾句嘴,至於拋棄你嗎?”張景雲勸解道。

“我怕有人趁虛而人,搶走他……”她說。

“二姐,劉國強不是玩具卡通人,任人擺布,搶走他那麼簡單喲。”叢天飛有自己的見解,說,“哪個男人是被搶走的,都是自己願意去的,至少半推半就,情愛又不是綁架。”

“你知道什麼!”她斥責弟弟。

叢天飛故意拉長腔調道:“我是不知道,擱我也忍無可忍,也要逃難的。”

“你啥意思?”叢天霞怒氣衝弟弟吼道,“是我逼走劉國強?”

“你都成小魔頭了,整天作妖……”

“你胡說八道什麼,天飛?”叢天霞指責道。

“天飛!”張景雲勸止,姐弟越說越不投機,來勸架的再跟被勸者吵起來,不好收場,他說,“我們回去吧。”

“二姐,你糖吃多啦!”弟弟丟下句話,跟張景雲走了,後麵傳來叢天霞的聲音:不用你們管,我自己去把他找回來!叢天霞可是說到做到的人,往下的日子她就開車在街上找人。

走出劉家,張景雲說:“天飛,我請你喝啤酒。”

“發餉啦?”叢天飛問。

“上午公司的一輛送貨車滿載貨物出大門,我遠遠地聽到怪動靜,斷定是底盤出了問題。檢査,果真發現一處斷裂……公司獎勵我一百元。”他說錢的來曆。

“好,我把車停個地方。”

三江有一家自釀啤酒的啤酒屋,黃啤酒、黑啤酒……店主是蒙古族,喜歡騰格爾的歌曲。

桌子上幾個紮啤杯子,一盤芥末鴨掌,一盤花生米。

“姐夫,金丹是不是蒙古族?”

“你咋有這種感覺?”張景雲問。

“她請我去卡拉唱歌,她唱得很專業,尤其是騰格爾的《蒙古人》、《天堂》、《藍色故鄉》……”

“天飛,你讓我問的……”

“金丹跟我談了,她說她早已有了心上人。姐夫,我認識她晚了,不然,我一定拿下她。”

“那麼自信?”

叢天飛端起酒杯道:“祝賀我吧!”

“祝賀你?”張景雲感到莫名其妙。

“喝下這杯酒,我就告訴你。”叢天飛賣關子道。

他們幹了一大杯紮啤。

“金丹給我介紹一位姑娘。”叢天飛喜形於色說。

“是嘛!她是……”

“暫處保密階段。”

“能不能透露一點兒?”張景雲說。

“親愛的大姐夫,這不是修汽車,半點兒也不能透露。”

“天飛啊天飛,我算白交你啦。”

“如果是這樣,你也不要悲觀。喝了這一紮啤酒,給你透露……”

酒喝得溝滿壕平,張景雲感到了困難,但為了聽叢天飛的實話他連喝兩杯啤酒。

“一個玻璃人。”叢天飛形容道。

“工藝品呐!”

“通體透明,像個玻璃人。”叢天飛說感覺。

“這樣的女孩難遇,應該祝賀。”

“我們定好啦請金丹,你參加吧!”叢天飛真誠地邀請道。

“你們請大紅媒吃飯,我參加好嗎?”

叢天飛說可不是我非請你,金丹特意叮囑叫你到場。看來拒絕不了,張景雲也不會拒絕。

酒店的包房裏,小晶起身打招呼:

“您好,張師傅。”

“小晶!”張景雲還記得小保姆的名字,難道是她?他望望叢天飛,再轉向金丹。

“坐下,都坐下。天飛,你對你的哥姐夫報喜吧。”金丹說。

叢天飛看一眼小晶,說:“姐夫,她就是小玻璃人。”

張景雲驚喜,讚賞的目光看著小晶。

“小玻璃人?”金丹和顏悅色道,“你們這是黑話還是隱語?”

“你問天飛。”張景雲問。

“小晶,水之晶,晶璧副透……”叢天飛詩意讚美道。

包房裏有音響,放著《瀟湘雨》歌曲,宴席現在進行時,張景雲舉杯,真誠地說:

“天飛、小晶,衷心地祝福你們……”

接受祝福,叢天飛、小晶與張景雲碰杯,三人一起幹杯。接下去,叢天飛親自給張景雲、金丹分別斟滿酒,說:“小晶你也端起杯,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來,我們共同幹!”

張景雲沒立刻響應,杯子沒舉起來,金丹望著張景雲,他表情木然。

“姐夫。”叢天飛叫張景雲,他才慢吞吞地舉起酒杯。

隻張建國、張母老兩口吃晚飯,都不在家,傻子張景鎖在特殊教育學校,一多上學,二多在幼兒園,天舒和景雲沒回來。

“景雲兩口子,又冷暴什麼?”張母說。

“冷暴力。”老伴咬文嚼字道。

“對’冷暴力。”

“沒影兒的事!”他反對說。

“我胡說唄!你眼睛就是不拿事兒,天舒又開始左一身右一身地打扮,天天畫眼影,抹嘴唇。更要命的是,幾天不見人,在外邊留宿……”

張建國很煩地道:“你不想讓我吃頓消停飯,你就可勁兒說。”

“不說了,憋著,別把你氣咳嗽嘍。”張母說。

“也不知道天霞兩口子結束戰爭沒有?”他關注道。

“景雲說……”她昨晚問兒子,景雲說問過天飛,沒有劉國強的消息。叢天飛說我二姐尋夫成了孟薑女,隻差哭倒長城八百裏。裝潢公司找了,那裏的人異口同聲說不知劉總去向。又說我是劉國強也不回家,讓她找!張景雲勸他別火上澆油,有空幫二姐找找劉國強。叢天飛說:我這兩個姐姐呀,全讓愛她們的男人疼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