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池不安的在院門外來回徘徊,隻因聽說陪兒生病了。
守在院門口的侍衛不讓她進,她更不敢去找夏梓楚,是害怕嗎?不是,是喜歡,她不想讓喜歡的人厭惡自己。
看著進進出出的丫鬟和太醫,屈池最終還是選擇轉身離開;有那個男人在,陪兒不會出事的。
她在這裏,隻會途添心裏的傷感和痛楚。
消瘦細長的身影,長長地拉在地麵上,孜然一身的寂寞,全盡籠罩在這小小的人兒身上,似乎快要將她壓趴。
怡馨園內
寢室
太醫的問診結果是:遇寒傷神,故而引起發熱;但心口的鬱結,是導致她沉沉昏睡的真正原因。
夏梓楚招手退下所有伺候在身側的侍婢,小心的爬到床上,輕輕的抱著懷裏的小人,久久不語。
房中淡淡的藥香讓他神誌恍惚,伸手輕撫懷中那張靈動的小臉,嬌嫩的肌膚如嬰孩般清爽舒適,細細的觸滑讓他留戀不已。
想到處第一次遇到她,不光是被她那精靈幹淨的氣息所吸引吧,更多的是那份如雪的細柔,讓他心安。
陪兒,你心裏的鬱結是他,對不對?
如果,我把請進府中,你的病,會不會不藥而愈?
深夜
高峨的皇宮大殿之上,一個白色的身影像箭一般頓時消失在夜幕中。
老皇帝靜靜的高坐在禦書房中,精致的宮燈將整個禦書房照的如若白晝,銀色的頭發、金色的龍冠,被歲月掩蓋但依舊遮不住光華的俊顏,還有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都讓他人不敢直觀;偌大的禦書房中,這有這一個孤單的背影;王者——永遠都是寂寞的。
有些心急的轉頭看了下高懸的天際的殘月,似乎在等人。
過了不一會兒,就見一個銀色的身影,迅速的閃進房中。
且見來人一記利索的起跳,沉穩的落在老皇帝麵前;和衣飾同色的銀冠高高的梳起一頭烏黑的長發,瀟灑而風流,耳側的兩束白色錦帶隨意的落在胸前,溫婉而大方,俊美精致的容顏在宮燈的照射下,更是顯得邪魅異常。
來人正是蕭寒啟,隻是現在的他,已洗去白天一身的風塵仆仆;將俊朗星目、華貴超然的本質展露無疑。
老皇帝驚訝的看著來人,溫和的笑容停滯在嘴角。
“想問什麼,就開口吧。”
蕭寒啟輕說一聲,就走到一處擺放珍品的桌櫃前,拿起一個精致玲瓏的玉製香爐,隨意把玩。
老皇帝聽到這話,起身走到蕭寒啟身邊,上下打量著他到:“這是我們第一次‘坦誠相見’。”
自暗皇存在於大夏以來,為了掩飾其暗皇的身份,幾代暗皇一直以鐵麵示人;一則是保護自己的隱私,再則是為了不必引來多餘的麻煩。
聽言於此,蕭寒啟慢慢轉身,看著麵前依舊威武不減的老皇帝,慢慢開口:“見我這樣,有沒有在心裏悄悄地拿我和你那幾個兒子比較?”
老皇帝大笑,默默點頭。
“除了老二,他們誰都比不過你。”
這個答案似乎讓蕭寒啟有些不滿意,放下手裏的香爐,踱步到老皇帝先前坐的龍椅上,幹淨的手指輕觸著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龍形,似笑非笑:“老頭子,我總是感覺;你還隱藏著一件利器,而他,卻是最重要、也是最厲害的。”
老皇帝身體一怔,不解的看著蕭寒啟,在心裏審視著這人說過的話。
他今生隻有四個孩子,皆是龍子,大皇兒生性小氣多疑、陰狠毒辣,二皇子聰明睿智、劍鋒隱藏,三皇子貪圖享樂、胸無大誌,四皇子天真多情、美若嬌花。
他將希望盡數傾注在老二的身上,這是他蕭寒啟知道的事,可為何今日又回來說這樣的話?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蕭寒啟見老皇帝似懂非懂的模樣,也不多說,隻是幽幽的開口:“今晚我來就是想要告訴你,此次貿然來京,我隻是尋得一人,隻要找到她,絕不在此停留一分。”
聽到這話,老皇帝竟笑得更是不解:“你說你大費周章、明目張膽的出現在京都,隻是為了找一個人?蕭寒啟,什麼時候你也開始變得如此長情?”
蕭寒啟笑而不答,但眼裏隱含的苦楚,隻有他一人知道。
“我知道,暗皇來京,須得征求人間帝王的同意,下次,我不會再犯。”
說著,就要離開。
誰知,剛走兩步就被老皇帝叫住。
“你前麵說,朕還有一件利器,那是什麼?”
蕭寒啟聽到這話,也不回頭,隻是似有似無的回答:“我也不知道,隻是看到那人的眼睛,感覺他不應該是隻貓,而是一條潛藏的巨龍。”
說完,眼前不自覺地浮現出探子呈上來的畫像;他,長得連自己都嫉妒,但是無害的笑容似乎是他的假象,而隱藏的戾氣,卻讓他心驚膽戰。
從小到大,他第一次有股棋逢對手的感覺。
說完,就打開大門,大步朝漆黑的夜裏走去。
翌日
怡馨園
夏梓楚依舊抱著昏睡的陪兒,陪兒的燒已退,但卻像是熟睡了一般,自昨日到現在,毫無清醒的跡象。
疲憊的神色,臉上未幹的痕跡,眼神裏的悲傷,幾乎將整個狂傲的男人撕裂。
“陪兒,你真的好懶知道嗎?睡了這麼久,為什麼還不醒,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我會有多擔心嗎?”
悲惋的聲音,似夢中細語,又似淒楚哀求。
韓佐走進怡馨園,看到的就是自家王爺癡傻的不停在慢慢囈語,原本嬌紅的嘴唇因為缺水而變得幹裂,溫婉的嗓音不在,清啞的讓人心疼。
夏梓楚聽到動靜,忙抬起頭:“找到他了嗎?”
看到來人,夏梓楚激動地問道。
韓佐愧疚的低頭,臉上有些許遲疑:“找到了,隻是大早就被福王爺請進府中,屬下在福王府門口等了半個時辰,但依舊沒見他出來。”
“什麼?是夏梓幕?”夏梓楚不解的大喊,睜大的眼睛裏溢滿血絲,癡狂的神色極具駭人。
忽然,就見夏梓楚大喊著拉掉垂落在床畔四周的紗幔,粉紅色的紗幔,隨聲而落,像是殘落的秋葉,毫無任何生命力,四散的長發,無助的飛舞,遮住那張俊美的容顏。
“夏梓幕這個畜生,他在這個時候插什麼腳;難道他不知道,我的陪兒的快要死了,她快要死了!蕭寒啟,你若是愛她,就快些來喚醒她,她再這樣睡下去,真的會離開我們!”夏梓楚悲戚的大喊大叫,早已失去往日的冷靜。
這兩日的沉澱,陪兒的沉睡,早已讓他失去理智,見誰都吼。
韓佐擔心的看著王爺絕望的神色,忙跑上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王爺,求你不要這樣,屬下這就再去等著,一定會將蕭寒啟帶來。”
夏梓楚抬起慘淡的臉頰,溢滿淚水的眼睛裏閃著灼人的溫度,像是快要瀕臨死亡的雄獅,哀吼,成了他最後可以做的事。
“到我書房中,將那盆精心培育的芍藥花摘了,親自送到蕭寒啟麵前;什麼話都不用說,他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