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了保管室的房門,關於這起案件的一應材料都被對方在了房間一角,小件的物品都被塞進了一隻隻透明的檔案袋裏,隻有那一隻帳篷不太便於收藏,就按照原樣支著。遠遠地,就能看到帳篷上一隻隻窟窿,幾乎像個漁網似的。
穆龍生拍拍老王道:”你看看,富二代不會用這麼破的帳篷吧?那不會是因為花盆造成的?”
王鐵生卻連說了好幾聲奇怪:”照我的分析,花盆在空中的時候,就被外力打碎了。但是聽莫老師說,花盆掉下來以後有一塊碎片砸進了死者的後腦,並穿過腦幹,幾乎穿透了脖子是吧?如果說從三樓的樓頂上狠命地扔下一個花盆,即使下墜的力量猛之又猛,受了外力作用花盆被打碎了,那勢必會對下墜的力道有所削減。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造成了殺傷力,這在正常情況下實在難以讓人理解。我隻能用‘奇怪’二字來形容。”
“是,照這麼分析的確難以理解。原本我們還在猜測,是不是有人和死者宿怨,在發現了死者以後又在他被砸暈了以後撿起碎片插進死者後腦。但是後來經過對傷口的分析對比,我們排除了這種可能性。打一個比方吧,例如一顆子彈從槍膛裏射出,朝土地上打下去;相同的子彈頭被人用指力按進土地,所造成的痕跡是不一樣的。死者後腦上的傷口,是利器在高速滑行的狀態下形成,幾乎和花盆砸上梁波的時間在同一時刻。更何況,當時梁波臉上還留著幾絲異樣爽快的表情,那是在……呃……那事情到了高潮時,忽然受外力創傷突然死亡的標誌之一。若是先砸暈他再實施截下來的步驟,那死者臉上至少會留下痛苦及掙紮的痕跡,至少五官是扭曲的。”
“是這樣。我想屍檢也無非是能檢查出一些我們所無法發現的事情來,其餘的也隻能靠證據和推理來完成。即使案子是異靈所為,異靈也是人變的,總有蛛絲馬跡可以尋的。”穆龍生道,”莫老師,如果屍檢報告下來了,給我們看一看算不算違規呢?也許我們倆也能幫上什麼忙。”
莫知言笑道:”正有此意。還有,你的手機號換了?為什麼呢?今天我打了你的電話,發現你原先的號停機了,隻有通過令師才聯係到你。否則我早就叫你過來幫忙了。該不會是因為厭倦了幫哥們我一把所以偷偷摸摸地換掉手機號的吧?”
穆龍生臉上的表情有點古怪,好一會兒才道:”其實,我換了手機號並不是像哥哥你說的那樣。對你我沒有絲毫成見,我換號碼也不是針對任何熟悉的人,而是因為一個選擇離開我的女人。”
莫知言哈哈大笑起來:”你看你,一不小心就被我炸出隱私來了。你還是不太懂得保護自己呀!”說罷拍了拍兩人道:”走,吃飯去麼?我請客!”
“這個麼……莫大哥的好意我領了,今晚我和鐵生兄弟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忙,恐怕無法相陪了。”穆龍生道,”等這事都忙完了,自然有機會陪老莫多喝兩杯的。好麼?”
“這樣也行你們忙吧!”莫知言見他們行色匆匆,也沒再客氣。當下向二人作別,便回到辦公室去了。穆龍生則拉著王鐵生匆匆離去。
“這麼說,老兄是因為怕露出狐狸尾巴才沒有答應陪那個莫知言吃飯的?”坐在第三食堂樓上的小桌前,王鐵生手裏端著一碗魚香肉絲蓋澆飯,八卦地看著穆龍生問道。
“是啊!我這個人一碰上熱鬧的場麵就容易人來瘋,若是超過三個人一起吃飯,隻要我在場就沒有不喝酒的道理。就算我做東,也會貪上幾杯。錢財倒是小事,隻是最近屬於多事之秋,師父特意關照過我戒酒,我也明白其中的要害。所以對我來說,避免喝酒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免熱鬧的場麵。那樣於人於己於最近的任務都有好處。”
王鐵生笑笑。素聞這位穆龍生師兄素有俠名,對錢財從來都不那麼計較,所以每每有親朋好友來探望,他請客一頓酒肉是最起碼的事情,正因為這樣,本門裏這幾位師兄弟都很喜歡這個懂生活不懂愛情的愣頭青。身邊也不乏有關心愛護他的人說要給他做媒介紹對象,也總是沒了下文。問及此處,穆龍生總是說自己不討女孩喜歡。至於深層的緣故,也許是女孩隻會對他這種慷慨大方的兄長抱有好感,卻隻會愛上了解自己內心的異性吧!
“過去,我和王寬師兄並稱本門的兩大酒鬼,每每周末的時候都會在一起虛度一個晚上的逍遙。點上三五十串烤肉,每人分擔三五瓶啤酒,美美地喝上一頓,有好幾次都喝得人事不知,實乃人生一大快事。就算沒有烤肉,普普通通的宮保雞丁也不錯,有花生,也有雞丁,向來是我們這種嗜酒如命的家夥們最喜歡的炒菜。所以那時候大學食堂裏負責經營炒菜窗口的大娘都認識我,光顧的時候她總是笑嘻嘻地問我:‘同學呀,這次是不是又要宮保雞丁?’我也隻有點頭稱是。想來,那時候能和王寬在一起大快朵頤,才是人生難得的逍遙。”
“嗬嗬!看來穆師兄和王寬師兄倒是臭氣相投。不過據我所知他現在除了偶爾應酬,或者被師父派出去執行任務才會離家一段時間,其餘的時候都是在家陪老婆呢!”
“是啊!這家夥雖然年紀不如我大,但是入門比我早,也隻能叫他一聲師兄。但是在人生場上,他始終當我是哥哥看待。他結婚以前是我最好的玩伴,隻是他具有80後的典型特征,結婚以前貪玩,時不時地還和我們幾個講一些無傷大雅的葷段子,但是結婚以後很老實,成了個實打實的好男人,幾乎不怎麼見他出來了。現在,我沒事也隻能和莫知言喝喝酒開開玩笑了。”
“看來你和莫知言關係不一般麼!就連凶案的現場遺留證物咱哥倆也看得到。要知道,若換了平時我們很難見到的,即使以靈異事件分析員的身份也很難。”
“是,他是我的好朋友。大概是從那一年研究生樓出了靈異事件以後,本校忽然組建了這麼一支名為特別事件處理科的辦公室,隸屬於本校保衛處,用於應對突發的非常規事件。當時莫知言因為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偏向於道家,也有一套類似於道家弟子那樣闡述世間萬物的獨特眼光,所以成了這個部門的一號小統領。有一件事情兄弟你可能還看不出來,他是本校人文學院的研究生,碩士畢業,目前正在攻讀博士,論文也還有半年時間就可以出爐了,研究對象就是我們學校的建築風水學理論。”
“嘿!那可太牛了!”王鐵生不禁佩服地感歎道,”那本門怎麼沒把他納入門下?我想咱們正好也缺少這樣的人才。”
穆龍生卻擺了擺手道:”我們門派裏講求的是實用,如何維持生死間的平衡;莫知言卻是十足的理論家,用平常人所能理解的語言、文字來對靈異事件做出解釋是他的強項。至於他體質本是不適合入我們下的,而且他本人也有誌於在學校裏做一番事業出來,進而能加入市刑警大隊。當初雖然慧眼識才,卻沒強求他歸入麾下。人各有誌,本是強扭的瓜不甜。反正平時我們在校內處理一應靈異事件時,他也盡力大開方便之門盡力提供一些可用資源和必要幫助。至於說那些靈異案件的報告,我們幾個也經常幫助他繕寫、修改。久而久之,咱們和H大學的關係倒是越來越密切了,而我和老莫作為聯係雙方的聯絡員,關係自然非同凡響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時候你總是帶一些關於H大學的靈異調查報告材料給我,要我寫一篇正規的應用文出來。敢情就是這樣的緣故呀!”王鐵生道,”既然這麼久了都被莫知言當作廉價勞動力,等處理完這起事件非得好好地宰他一頓酒喝!”
“得得得!就你小子嘴饞!”穆龍生刮了一下鐵生的鼻子,”今晚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還有任務:白天先去看看保衛處的監控錄像,因為教室三樓附近就有監控探頭;然後去事發地點再看看有沒有遺漏下的線索;搞不好晚上還得夜探教室三樓。可能有點累人,所以今晚千萬別熬夜,到時候別怪我沒事先跟你交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