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被擦拭的光可鑒人的玻璃杯杯壁隱隱可以看見,一直麵無表情的男子突兀地勾起了嘴角。
如有那日,他也可以安然赴死了。
諸伏花梨是星野拓哉在調查死去的臥底諸伏景光時,偶爾查到的。
諸伏景光把她保護的很好。
事實上,組織裏的人在諸伏景光銷毀了存有親友信息的手機之後,就並沒有花費太大功夫在調查諸伏景光親友信息上。
星野拓哉後來猜想應當是當時負責處理叛徒,後來被發現同樣是臥底的黑麥威士忌動的手腳。
不過這也陰差陽錯的保護好了這個女孩。
星野拓哉本來在調查諸伏景光的身份信息的時候,是一無所獲的
但是命運總是喜歡在人們不再心懷期待的時候,悄然而至。
星野拓哉在一次偶然的相遇之中,撞破了諸伏花梨的身份。
這才有了後麵諸伏花梨收到的那封信。
“家?”
諸伏花梨輕輕攪動著插在鬱金香杯裏的吸管,鮮紅色的西瓜汁隨之被帶動。
“家是什麼呢?”
“家不是一個地方,它總是要有會使尋常的地方而富有了特殊含義的人在......”
諸伏花梨似是自言自語道,“......那才能叫家。”
諸伏宅裏什麼也沒有,空空蕩蕩,嫋無人煙。
她在黑沉的客廳裏坐上一夜,也不會有人在意。
空蕩的房間裏毫無生氣,安如死寂。
諸伏花梨記憶裏曾有過無數個蜷縮在沙發上醒來的夜半或者是清晨。
每每她伸展活動著僵麻的四肢,在沉寂的空氣中,隻有微不可見的塵埃會隨著的諸伏花梨輕淺的呼吸聲上下起伏。
其他的一切,在宛如墓穴一般的家裏,隻是靜默地佇立著,冰冷而凝固,令人不適。
諸伏花梨每次打開家裏的大門都會覺得無端的疲憊和倦怠。
從客廳到臥室的距離並不算遠,比之多出幾十倍的上學路諸伏花梨也每天習以為常的走著。
但是偏偏.....
對於諸伏花梨而言,每次踏進空曠無人的家裏,她就感覺自己被一種巨大的疲憊和虛無裹挾著,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泥沼裏,倦怠、疲憊又茫然。
沉默死寂,夕陽斜下的每一件物品的光影,都猶如墳地裏靜寞林立的墓碑,無言卻也無端悲涼。
客廳茶幾上早就過時的台曆,定格在諸伏花梨也不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的過去時日。
未被撕下的台曆,在時光的前進之下原封不動的保持著過往裏曾經的樣子,一如被永遠封存在記憶中的歡聲笑語和過往歲月。
永遠不會打開的主臥門,碗櫃裏屬於另一個人早已落滿塵埃的湯碗,亮著卻隻會更讓人寂寞的白熾燈,樟腦味的警察製服,被劃花的舊唱片,衛生間間裏被收納擱置的洗漱用品.......
諸伏宅裏諸伏花梨無法割舍的一切,都宛如生長在深深水麵之下,潮濕而繁密的藤曼,一日日一寸寸一點點地將她攀附、纏繞、裹挾.......
.....直至,淹沒。
明明哥哥和她一起居住的房子很大,但是諸伏花梨時常端坐在空無一人的餐桌前,會感覺到一種真切到近乎令她呼吸停滯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