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卻沒有想到,七年來朝廷維持的竟然隻是一個假象,而那個女子竟然就是傳聞中霸氣猖狂,震動整個江湖的清俊少年。這個認知讓禦君邪不由得開始興奮,因為,雲傾的最後一句話提醒了他此刻的處境。
如果,她可以成就自己的野心的話,那麼魅影門也將成為她旗下的一部分,到時候,別說是朝廷緝拿,隻怕連整個天下的王者都要敬畏他們三分,但是若是敗了的話,魅影門自然也成為幫凶,到時候也一樣過著現在被緝拿的日子,既然橫豎都是死,何必不放手一搏?
想到這裏,禦君邪已經徹底放下了心頭的疑慮,他加鞭策馬飛奔,狂肆邪魅的大笑散下了一路,也震動了整個雲山山脈。
雲山之巔上,雲傾烏發飛揚,雪白的狐裘包裹著她窈窕玲瓏的身軀,一雙琥珀色精銳的眸子隱藏著淡淡的笑意,看著那在山腳下狂奔放肆的黑衣男子,紅唇勾起了冷笑。她的身旁,蹲著一隻長尾拖地的小雪狼,正高昂著頭顱對天嗷叫。
她身後,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緩緩走來,華發的胡須在風雪中飄蕩,一雙大手捋上自己的胡須,微微歎息道:“孩子,你真的決定了嗎?要知道此番前往北楚凶險異常,而且恒初那小子已經七年沒有音信了,如果還活著的話,隻怕也……”
“老先生放心,初哥哥是為了我而失蹤的,您的愛徒,雲傾就算踏遍青山大漠,走遍北楚雪域,已經一定會幫您將他尋回來”雲傾抬起冷清的下顎,望著大山上蒼茫的大雪,淡漠的說道。
孫恒初,那個為了幫她傳達消息的男子,是否已經淪陷在淩燁軒在北楚布下的天羅地網中了?
“老道不是藥姑娘去冒險,隻是孩子,我知道你心裏裝著別人不能阻止的抱負和理想,你也有統轄四海的才能,可是,人這一生,名利追逐,戰場廝殺,最後終將是一切塵歸塵土歸土”老者意味深長的說道。
他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小姑娘時,就知道她並非等閑之輩,這片浩大的覆雪雲山根本困不住她。她的性情就如同這肆虐的狂風雨雪,變幻莫測,心機也是如此。可是,即便是阻攔不了這場必將上演的群雄爭霸,可是他卻依舊不得不提醒她,殺戮這種東西,終歸是要還的。
華藥師的話,雲傾豈會不明白,但是一個尋仙求道的隱居者,永遠都不會明白她為何要揚起這場紅塵世俗中的腥風血雨之手。淡淡的笑意,從容不迫,雲傾緩緩回頭,輕道:“老先生放心,‘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我明白,可是,我要的不是成將拜候,而是從此不必在屈居人下”
一名將帥之才,名垂青史的代價便是成千上萬的士兵血祭戰場,殺戮連連。就如今日威震天下,名揚四海的威烈將軍冷戰天一樣,他鎮守北楚,威懾著匈奴人的赫赫威名,也是如此得來的。
“既然你心意已決,老道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但是冷姑娘要記住,你的身子雖然已經大好了,但病根未除,遇上雨水潮濕的氣候,隻恐還會複發,老道這裏有一套秘方,你隨身攜帶,若是遇到病痛之時,隻要配好這些藥材,搗碎煎熬,包成藥袋敷於雙膝上便能減輕症狀”老者也知道雛鳥羽翼已豐,該是離開的時候,便拿出一張密函遞交誒雲傾。
雲傾接過,心頭略略湧動著感激,她道:“老先生對雲傾的再造之恩,雲傾無以為報”,整整五年,孫恒初失蹤,她身患癱殘常年臥於病榻,若非眼前的老者不舍棄的相救,隻怕現在的冷雲傾就是埋藏在這雲山之巔的一具僵硬屍體,任憑雪狼分食,連骨頭找不到半塊了。
“老道行醫救人,隻是盡一些綿薄之力,冷姑娘雄心潛藏,我這麼做也是順應天意”華老先生慈和的笑著,隨後慢慢的轉身離去。
“嗷嗷……”雲傾身旁的小雪狼歪著腦袋看著雲傾,它似乎感受到了一些怪異的氣氛,所以不停的在雲傾的腳邊磨蹭,以乞求主人的注意。
雲傾看著華老先生的身影如同陸光怪異的仙者一般消失在皚皚白雪的山頂上,神色沉了沉,隨後笑著委身撫了撫雪狼的小腦袋,道:“我們也該走了,先去通知七十二洞主,讓他們嚴加訓練,三日後,我們啟程去北楚……”
小雪狼嗷的一聲雀躍一跳,隨後大搖大擺的向山下衝去……
三日後,雲傾帶著銀貂,謹慎的避開了有探衛氣息的地方,離開了白雪皚皚的雲山。但,就在她離開的兩個時辰前,將她送到山腳下的七十二個身體彪壯高大的男子卻是哭喪著臉的。
因為他們在聽到她要獨自一人前往北楚時,都震住了,以為他們的大頭目想要丟下他們另辟天地了,於是個個誇張到幾乎伏地大哭,千呼萬喚的請求他們的首領不要離開。但是這些呼天搶地的哀嚎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就被嬌小卻冷冽威嚴的女子一聲嗬斥,全部停下。
他們都是兩年前,因為齊國自立之後意圖造反未遂,隻能逃離上山充當賊到草寇的人,個個身懷絕技,但是誰都沒有想到,有一日山腳下竟然來了一個清俊的白衣少年,赤手空拳的要與他們擂台決戰,立下生死狀,言說若是贏了便要統帥山賊為王。當時,終南山的七十二路強盜頭目都憤怒於這個少年的大言不慚,然,將近半月的比試,這些大漢竟然全部敗下陣來。
所謂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生死狀既然立下,盜亦有道,否則難以在成千上萬的兄弟麵前立足,於是,紛紛臣服於麾下。
可是,最另他們震驚的是,這個少年竟然一人一馬,要他們立刻撤離終南山隨她前往雲山隱蔽。既然是頭目說的話,豈能不聽,於是眾盜賊趕緊收拾錢財跟隨老大離開,卻不想到了雲山這個地方才知道,原來老大帶他們來這裏竟然不是為了搶劫,而是要將他們訓練成一支軍隊。而後,他們便在想要亂世稱雄的美夢中開始長達兩年的隱蔽訓練,接受各項任務,如今,已經成為了鼎立與中原,名聲赫赫的魍魎鬼盜。
“老大,您一個柔弱女子要去北楚那個吃人的地方?不成,我們必須跟隨您同去,就算您不看在我們七十二個兄弟的份上,也要看在五千辛苦訓練的將士們的麵子上啊。我們大家為了完成與頭目您一樣的願望,甘願放下山賊草寇,搶劫活人的事情,白天加強訓練,晚上去挖別人祖墳,那個……”此乃終南山雙駝峰的洞主胡榮,身高八尺,力大無窮,皮膚黝黑健壯,堪稱有萬夫莫當之勇,但是卻有一個毛病,那邊是說話白目,顛三倒四。
“胡將軍,你說話不中,還是閉嘴吧”終南山仙女峰的洞主張信淡淡的開口,他神色沉穩,雖然有軍事才能,但為人卻長得平庸死板,他看著雲傾,道:“首領此去凶悍萬分,如果留守將士們在此駐紮隻怕會因為擔憂首領安危而軍心散亂,我等都是仰慕首領擂台之上的威武和慧眼識珠而追隨左右,甘願放下……”
“張軍師,您這不是就將胡將軍的話文縐縐的重複一遍嗎?你們倆都閉嘴,還是我來說吧”就在雲傾聽得已經開始皺眉時,一旁的終南山橫嶽峰洞主洪斐立刻打斷了張信的話,他十分中肯的道:“元帥,這次您前往北楚無論如何都要帶上小將,小將雖然勇不敵胡將軍,智謀不比張軍師,但是……”
雲傾眼底已經露出了不耐煩的隱怒,但終南山的寒雨峰的洞主卻又打斷了之前的洪斐的話,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張口,眾人就感覺到了一道淩厲冰冷的目光掃來,隨之,七十二洞主立刻噤聲,個個低垂下了腦袋,誰也不敢再出聲。
因為他們都知道首領的脾氣,萬一發起怒火來,無論是將帥還是士兵,一同受罰。
“我之前對你們說過什麼?”雲傾冷冷的掃了一眼那些身著墨色鎧甲,高大威武的七十二名男子,雙眼微眯,但聲音卻極為輕柔的問道。
砰砰砰……瞬間,山峰上響起了鎧甲鏗鏘頓挫的聲響,七十二洞主全部單膝叩拜在地,齊聲道:“主公要我等駐守雲山,嚴加訓練,任張軍師掌舵全軍,聽從胡將軍、洪將軍的調遣指揮,隨時待命”
“那剛才在我麵前嘮叨不休的是那兩個?”雲傾威嚴的喝道。
“屬下願領罰”頓時,胡榮、張信、洪斐三人高大的身體一震,隨後匍匐在雪地上請罪。
“軍師,軍中法紀都是出自你手,你現在立刻帶他們二人下去領罰,若有絲毫尋情,你們知道我的脾氣”雲傾淡淡的說道,隨後冷瞥了一眼由七十二洞主的中身懷絕技的人組成的三十六人勘察探路的先鋒,想了想,便又鬆緩了口氣道:“我知道大家都放心不下,那麼此次北楚之行,就由諜探隊暗中跟隨,這下,你們滿意了嗎?”
此言一出,七十二位洞主幾乎高興的泣不成聲,忙恭恭敬敬的將雲傾和小雪狼送到山腳下。
雲傾跨上馬背,也有些不舍的回頭張望了一眼眾將士,而後揚起馬鞭,策馬飛奔離開……
皇城金陵,巍巍暗深的皇宮內,威嚴冷峻的帝王一次又一次的撕毀了雲山傳遞來的諜報,因為,上麵始終都沒有絲毫他要得到的消息。現在齊國正是操練士兵,契丹也越發猖獗,可以說戰事已經一觸即發,沒有絲毫緩和的餘地。可是,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下,淩燁軒還是將尋找七年前走失的皇後放在首要位置。
可是,上天並仁慈憐憫於他多年的窮追不舍,依舊不給這個日益冷峻的少年半點機會。而他,也並不知道,他一心想要尋找的女子正朝他布置了七年的局中飛奔而去,但她尋找的,卻是另外一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