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四),楚淮王(1 / 3)

北行(四),楚淮王

北行(四),楚淮王

五更天,天未大亮。但雪域之國的漫天蓋地的雪白卻將一切映襯得錚亮。雲傾在驛館中用完早點,又打包了些幹糧之後,便帶著銀貂下了閣樓。但她的腳剛踩上略帶吱呀聲響的木板時,卻見樓下的兩張八仙桌前坐著六七個人,而那些人聽到聲響便都齊刷刷的朝雲傾看來。

“冷姑娘早”率先開口的是楚恒,他神色淡淡的看著今日穿了一身青衫長袍,外罩貂裘鬥篷的雲傾步下樓梯,俊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疏離,但是卻已不似初見那般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甚至好看而輕抿的薄唇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楚公子早”雲傾看見楚桓對自己大招呼,也回以淺淺的一笑,她背起包袱到掌櫃處付了帳。

“冷姑娘現在就走了麼?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跟在下一同吃些東西吧”楚桓見雲傾似打算離開,劍眉微黜,隨後冷清而和煦的說道,那好聽的聲音就如同是一曲樂章一般,帶著清雅脫俗的感覺。

“是啊,沒有想到還能在這裏再次遇見冷姑娘,不如就一起用早飯吧,等會一同趕路”嵐罄也開口說道,但是她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無蹤,看著雲傾的眼神也帶著幾許警惕。而她身旁的那位已經更換了便服的將軍更是一臉冷漠,深幽的眸子緊緊的盯著雲傾嬌小的身形和清俊的麵容,濃眉緊黜。

這一切,雲傾都看在眼裏,但卻沒有半點驚慌失措,她眼底隱匿幾分冷意,但嬌美的麵容上卻帶著淡淡的笑容,她道:“幾位慢用吧,在下此次來北楚是為了尋找兄長的下落,所以心急萬分,隻能辜負幾位的盛情了,告辭”,說著,便要離開。

“我們也走吧”突然,楚桓冷清的說道。

雲傾一驚,驀地回頭。隻見那其他的人也如雲傾一般,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特別是嵐罄,她一雙美麗的大眼盯著自家主人,立刻起身,道:“公子,我們……您的早飯還沒有吃完,我們還是等會再走吧”

“是啊公子,過了巫峽關還有一段很長的路,您還是多吃一點吧”那名男子也起身,麵色更加凝重的說道。

“我想早點回去,吃不下”楚桓冷清淡薄的說道,神色雖然還是淡淡的,但是語氣卻有著令人不敢忤逆的氣勢。嵐罄和那名男子麵色頓變,隨後隻能低頭道:“是,公子,我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

雲傾雙眼微眯,冷淡的掃視這幾個人,但隨後卻是默不作聲的踏出驛館,接過店小二遞來的韁繩,牽著馬匹上路。

前往巫峽山關的路上,積雪堆積,一片白茫茫。為了不與楚桓等人再次相遇,更為了避免關口二皇子的軍隊和不必要的麻煩,雲傾加快了腳程,幾乎是在雪地上飛馳。她長發飛揚,裘襖鼓起,薄紅的唇上微啟,舔出粉舌下麵的隱藏的黑色小哨,輕吹了一聲,頓時尖銳的鳳鳴中響徹整座巫峽山。

又行了一段路,隻見山頭上突然躍下了三名黑衣人和六名身著錦衣狐裘的高大男子,他們推著三車巨大的木箱和包袱,其中探子領隊魏堰叩在雲傾的麵前,道:“主公,前路有很多官兵搜查行李,請讓小的們跟隨護送主公入關”

巫峽山關是北楚入關的最後一道閘口,會有很多重兵把守,這些人對於關口檢查也是十分嚴苛,所以雲傾為了防止身份暴露,隻能讓早已潛伏在前路等候的探路先鋒出來喬裝,她淡淡的朝前側那段高聳嚴備的關口看去,隻見有無數認著鎧甲的士兵早已開始巡邏,於是便道:“你先派一人去通知其他人更換戎裝,跟隨商隊入關,其餘的先跟隨我入關”

“是”馬下的九人立刻領命,而雲傾此刻也將手中的韁繩甩給了魏堰,由他牽馬,如此以來,看起來也頗為像主仆眾人一同北上行商的樣子。

黑黝的山道慢慢的到了盡頭,城門口的官兵立刻對他們叉起了紅纓長槍,一個高大的士兵喝道:“下馬檢查”

雲傾在魏堰的攙扶下翻身下馬,眾人立刻打開箱子、包袱等接受檢查。銀貂自然也躲不過,於是它乖巧的從馬鞍上的羊皮袋中跳躍出來,鑽進了雲傾的懷中。

來北楚行商的人經常帶著寵物和獵狗,為了消遣寂寞和以防萬一,但是那些關口搜查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帶著雪狼,於是頓時間都麵色都緊繃起來,十分緊張的向後退去。因為在楚國這片雪域上,雪狼是最凶猛的野獸,攻擊性極強,也是楚國百姓最為忌憚的生物,它甚至於熊瞎子能令人討厭。

“各位關大哥不好意思,這是我們公子養著解悶的寵物,脾性溫順,不會傷人的”雲傾身旁的魏堰連忙恭敬的解釋。他臉上掛著抱歉的笑意,但是眼底卻異常冷靜,並且十分客氣的從幾大箱珠寶中取出了幾枚金珠遞上前去。

那些官兵一聽這雪狼很溫順,先是露出了狐疑的神色,隨後在看到銀貂在雲傾懷中撒嬌的舔著她的手,不禁都怔了怔,隨後狐疑的嘀咕了兩句,而後才扯開嗓子嚷嚷道:“真是的,還沒有見過有人養雪狼坐寵物的,這玩意兒在我們楚國多得是,性情殘暴貪婪,我瞧著你們還是趁早將它殺了吃肉,免得留下後患”,說著,幾個人便不客氣的接過了金珠,又派了幾名小兵去檢查了一下幾個大箱子,發現沒有問題這之後便放行了。

“好啦,好啦,你們可以走了,這是通行令,出關的時候可以不必接受檢查”為首的官兵見沒有問題,便眉開眼笑起來,他把玩著手中的金珠,從胸前的帶袋囊中取出了一枚出關通行目牌遞給雲傾,便揮手讓他們離開。

雲傾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牌,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其實這木牌雖說是出關通行令,但是用途卻並非是有了這塊牌子就可以不接受檢查,這是楚國為了防止有人暗潛入關所準備的,因為如果出關時沒有這塊小木牌,就代表著此人身份可疑。

“多謝幾位官爺,若是這次小的們生意做得順利,回頭再謝幾位官爺”魏堰樂嗬嗬的說道,隨後攙扶雲傾上馬,再次道:“幾位官爺,小的們先走了”

“恩,走吧,走吧,後麵的,停下檢查”那為首的官兵對魏堰的熱情很是受用,立刻讓他們入關,但隨後卻凶神惡煞的指著雲傾等人後麵的大喝一聲。聽得這一句態度反差極大的話語,雲傾和隨行的八人都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隻見不遠處正搖搖晃晃的駛來一駕青布垂落的馬車,而前側趕車的人正是嵐罄。

嵐罄也看到了雲傾,她神色淡淡的,早已沒有初見之時的熱情。但是在看到雲傾身後的幾名錦衣大漢之時,卻麵露驚詫,隨後眼底浮現出了警惕。

此刻,一旁騎馬的英挺男子也黜起了眉宇,緊緊的盯著雲傾,那意味大有想將其誅殺的洶湧。

但是雲傾卻雲淡風輕的瞥了他們一眼,目光從容的掃過那青布馬車,隨後回頭,對魏堰道:“快走吧,再遲些,再天黑之前就趕不到王城了。”,此次北行一路危機暗伏,所以她已經不想再牽扯更多的事情。

魏堰等人一路跟隨雲傾,自然也認識嵐罄他們,但誰都沒有說話,而是推起那些沉重的箱子裝載的大車,慢慢的入關,踏上了楚國境內的土地。

頭頂上的天空飄落再來幾許鵝毛一般的大雪,雲傾微微一怔,隨即抬首,卻見太陽不知何時已經被烏雲隱蔽,而灰蒙蒙的蒼穹上肆意飛舞的雪花再次零零落落的飄下來,落在了眾人的發絲和衣襟上。

“馬車裏的人呢,也下車……”身後關口,依舊能聽到那官差的大喝聲。

雲傾挑了一下秀眉,立刻抬手讓眾人停了下來,她轉頭望向關口,隻見兩名士兵在為首官兵的命令下大步朝那青布馬車走去,似要將馬車內的人扯下來一般。

看到這一幕,雲傾不由得有些好奇,她很想知道那個淡漠沉穩的男子會如何應對這危機重重的關口檢查。然,就在雲傾以為又好戲可看的時候,卻見嵐罄猛的攔在了車前,她嬌喝道:“大膽,我們公子身份何等尊貴,豈容你們的髒手沾染,讓開”

莞爾一笑,雲傾眼底的興趣更濃,其實她也不否認嵐罄的說的話,楚桓的確是一個身份尊貴且涼薄冷清的男子,可是那個男子卻又偏偏幹淨得似不染一絲塵埃,完全不像所謂的元帥。

但是,此人若是自視過高,恐怕今日的關口就會出現麻煩。

“不得無禮”突然,馬車內的清冷而和煦的聲音響起,雲傾一怔,遮擋在青布垂簾的嵐罄也是一頓,隨後,隻見一隻修長的大手撩開了車簾,一個淡漠的墨袍男子從車內探出身體,他目光淡然的看著那些在他露麵的瞬間就有些惶恐後退的官兵,淡淡的道:“在下想入關,還望幾位能通融。”

“八……八皇子……”那為首的官兵頓時驚駭得有些結巴的說道,而其他的士兵聽得八皇子這個稱呼,瞬間倉惶的很後退,執著紅纓長槍的手也都開始發顫,麵露驚恐。但是隨即,周遭似早已埋伏好的士兵瞬間翻開地上厚厚的積雪,冒了出來。

雲傾見這場景,不由得也是一怔,因為這些士兵包圍的圈子實在太大,且成圓弧形,所以將剛出關不遠得雲傾等人也都包圍在其中。魏堰一驚,他忙扣住了腰間的長劍,緊張的道:“主公,他們也將我們包圍了。”

雲傾眸光頓時森冷,她輕掃了一眼周遭,隻見那些士兵個個麵露視死如歸之色,目光堅定無比,最關鍵的是,他們手中拿的武器並非刀劍,而是鐵鏈和刺錘。這些人早已潛伏在這裏,但是她竟然沒有察覺,甚至連銀貂都沒有嗅出氣味,足見這些人並非一般的士兵,而是……受過高等訓練的殺手和死士,否則何以能潛伏在大雪裏這麼久?

並且剛才他們踏過雪地時,也沒有發現雪地上有被翻動掩藏的痕跡,可見這些人早就潛伏好了,並且是由天上飄下的雪花將地上的痕跡全部遮蓋。這樣的耐力並非一介小小的士兵能擁有的。

“隨即應變”雲傾並不驚慌的說道,但是眼底卻已殺機迸現。

看來這個人的事情,她是想擺脫都擺脫不了了,可是看這些人的身手定然不是泛泛之輩,她雖然曾經被稱之為風馳殺手,為四大特工之中身手最為敏捷快速,聰慧果決的第一人。但是她最為擅長的確實分析事情的走向和實力懸殊。

就如此刻,她在腦海中勾繪的第一條並且是如何應戰,而是對敵方的勢力評估和如何擺脫這纏身的麻煩的計策。

那些官兵個個的虎視眈眈的盯著你那青布馬車內出現的淡泊清俊男子,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足以證明了他們此刻心頭的懼怕。然,那騎在馬背上,一灰白長袍的男子則已經策馬擋在前方,將帥的威武和淩厲氣息在此刻頓顯,他抽出腰間的佩劍,低沉渾厚的聲音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關口布下埋伏圍獵八皇子,可知這是滅九族的死罪?”

“李將軍,事已至此,您何必在這裏說風涼話”此時,那為首的官兵突然大聲說道,他臉上神色凝重,已然沒有剛才的氣勢,可是卻依舊隱忍著握刀大手的顫抖,繼續道:“沒有想到二皇子派出了兩百精兵都沒有能攔截得住八皇子的腳步,既然八皇子已經走到了關口,那麼小將們就隻能與八皇子拚死一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