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驚住,欲推他,卻聽聞他憤怒的道:“耶律南宮算什麼東西?耶律達納竟然說他是因為迷戀朕的皇後才放棄與南齊對立,而且還在登基之後尋遍全國,挑選了一個長相與朕的皇後有七分相似的女人為姬妾,該死的,他算什麼東西?”
衣裳淩亂,雲傾用力掙紮,卻無法擺脫淩燁軒的暴怒,看著他這樣的狂亂,她心裏知道,必然是耶律達納在審問之時,說出了不少不該說出來的東西,或許更有添油加醋,否則,淩燁軒不會這樣的憤怒。
咬緊牙關,雲傾揮袖反剪淩燁軒的雙手,在他微微失神的片刻,故意怒激道:“敗寇走卒的話也能將你激怒,難道臣妾就那麼不值得皇上的信任嗎?”
淩燁軒隻是醉了,她知道。這麼多年來,他已經完全的相信了自己,可是今夜,他卻再次失控了,可見多年前的痛苦和芥蒂始終藏在他的心裏不曾真正被清除掉,可是數年的江山穩固讓他擱下了這些事情,孩子的出生也讓他不在那般自苦,可是當從別人口中知道某些事情的時候,他還是被刺傷了。
淩燁軒怔怔的看著自己身下的雲傾,琥珀色的眸子晶亮,肌膚白皙似雪,紅唇緊抿,她平日裏笑起來應該是燦若明霞的,可是今日眼底卻滿是怒意。
眼底的迷醉漸漸的清醒,淩燁軒陡然起身,走到桌案上倒了幾杯茶水灌進口中,緊緊的閉上了雙眼,隨後才低沉的道:“婉兒說的對,敗寇走卒的話,朕怎麼能夠信”,說罷,將手中的杯子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怒喝道:“來人,傳朕指令,將耶律達納拖下去割舍挖眼,淩遲處死,挫骨揚灰”
楠木門外,趙公公微顯顫抖的聲音道:“奴才……奴才遵旨”
雲傾看著淩燁軒緊繃的麵容和下顎,突然間發現他似乎短短幾個時辰就蒼老了許多,心生酸楚,她走到他身旁,將他緊緊的擁抱在懷中。淩燁軒起初僵了僵,隨後緊緊的擁抱住她,彼此沉默……
耶律達納如同一個石子一般,在雲傾和淩燁軒隻見激起了不小的風浪,卻也很快恢複了平靜,他的屍體被焚化,骨灰被拋灑,淩燁軒幾乎將能對死人做的所有折磨和羞辱都已經做了,仿佛,這樣才能讓他內心的憤怒平複下來。
可是這樣的淩燁軒,卻讓雲傾覺得難過,覺得不舍,更覺得心痛。
雷霆說,淩燁軒自所以會如此,不僅僅是因為她的曾經與這些人有過糾纏,最重要的是,她雖然待在淩燁軒身邊,卻沒有讓他覺得有充實的感覺。而他說這句話的根據便是,她生下雲兒之後的滿月之禮上,皇帝飲醉了,在楊飛和雷霆攙扶下上龍輦的時候,竟呢喃著說,生怕她會像仙子一般飛走,更是憤怒而苦惱於,為何這樣的女人即便擁抱在懷中,還是覺得不夠真實,總覺得是虛幻的。
而這一切,雲傾即便知道了,也隻能沉默,因為她知道,就算自己再努力,恐怕也給予不了淩燁軒所謂的真實感覺。當自己都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境,又怎麼能夠給他真實?
冬去春回,萬物複蘇,氣候卻依舊寒涼。月光幽幽的照耀在淩霄殿前,潑灑一片銀白色,蒼鷹長嘯旋轉,撲翅入了淩霄殿,站在了烏木桌案前。
雲傾看著鷹爪上的字條,起初一陣失神,隨後才取下來,竟是再次去了匈奴見孫恒初的雷霆回傳的信。
信上說,楚桓自所以與匈奴為敵,是發現了匈奴現在首領的身份曾與她有過千絲萬縷的瓜葛。
是為了她,又是為了她。雲傾不知道自己該覺得慶幸,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多的人記得她,還是該怨怪自己當初實在太過魯莽,竟然與這些人糾纏不清。
將手中的字條揉碎,雲傾命人取來紙墨,坐在書桌前呆愣了許久,才慢慢的寫下了幾行字,可是卻又呆愣著撕毀了幾次,最後才寥寥幾筆寫了幾行字跡,折疊成了一直仙鶴的形狀,派人送去禦書房。
淩燁軒幾乎宮人到達禦書房之後,就飛快的趕來,一看到她,雙手就扣住了她的雙肩,神色急切而慌亂,但在看到她神色平靜,且帶著暖暖的笑意的嬌容時,似鬆了一口氣,隨後將她緊緊的擁抱在懷中,道:“朕不會這麼委屈你的,朕會想辦法的”
“南齊休養生息四年,才讓百姓過上穩定的日子,皇上去年大赦天下,今年又與契丹交戰,大動幹戈,已是勞民傷財,北楚勢力強盛,若是萬一發生事情,臣妾身敗名裂倒是無所謂,可是麟兒還要成為將來的儲君,做軒燁國的皇帝。”雲傾緩緩的說道,將頭依靠在他的肩上,覺得這是令她覺得最安逸的地方。
“婉兒”淩燁軒放開雲傾,捧著她的嬌美的麵容,眼底滿是傷痛。
“相信我,我會等你的,我們隻是暫時分開”雲傾吻了吻他緊黜的眉宇。
“不可以,不可以”淩燁軒猛然將雲傾扯進了自救的懷中,壓住她的頭,閉眸低吼。雲傾臉上的笑意緩緩的綻開,如花美麗,足以令萬千嬌豔盡失顏色。
“我會在雲山等你的……”雲傾的聲音分外溫柔……
軒弘二十年深秋,軒燁國第一任皇後冷氏因久病駕薨,時年二十歲。舉國哀喪,掛白三月,賜葬後山正東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