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之境

雙眼突而睜開,一抹精爍的亮光閃過,傾狂猛然坐了起來,如果這時候旁邊有人的話一定會被嚇得半死,靈風就被嚇得一雙泛著紫光的眼眸如小鹿般撲閃著,兩隻前腳猛拍著胸脯。

爽啊!傾狂伸了一個腰,隻覺得全身真是舒坦到不行了,比‘馬殺雞’還要爽,這一覺睡得真是從未有過的爽啊!全身似有用不完的力氣般,立即上山空手打老虎都不成問題,這一覺,她好似睡了挺久的,昏睡前的記憶漸漸回籠……

“既然你們非要阻攔的話,那就得罪了。”門口傳來的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傾狂的思緒,微微揚了揚眉,淩哥哥?他怎麼會來了?

淩傲塵衣袖一擺,正待出手,屋裏傳來的聲音讓四人同時征住了:“淩兄來了麼?”那晚他們引為‘知己’後,已將淩公子的稱呼自動改為淩兄,而淩傲塵也是將三皇子改為傾狂。

老大!冰冷著臉的葉影怔然過後,目露狂喜,立即不理會淩傲塵轉身看向床上,隻見一直昏睡了的傾狂正笑意盈盈地坐在床邊,神采飛揚,精神好到不得了。

童陽和傅璣也是一陣激喜,隨著葉影衝到傾狂身邊,目眶帶著通紅地看著她,眼中粼光閃閃,整個腦袋中隻有一個念頭:醒了,醒了,聖尊睡醒了。

淩傲塵一聽到那個說不上熟悉但又像熟悉到骨子裏的聲音,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放下了,但他們的反應卻讓他很奇怪,來不及多想,立即尾隨而進去,看到斜坐床頭,精神煥發的她,心裏立即湧上連自己都驚訝不已的柔情,直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一定是因為太過擔心她,現在一見她沒事才會有這種錯覺,一定是,他怎麼可能對除了子風以外的人產生這種柔情呢!這是不可能的。

朝激動得快要熱淚盈眶的三人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傾狂便將視線移向跟隨進來後,便自顧著搖頭的淩傲塵,略帶絲疑惑地開口道:“淩兄?”剛剛如果她沒聽錯的話,他好像是很急著要見她吧!現在怎麼就隻會對會她發愣搖頭啊!難道她有什麼不對?

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整齊,沒什麼不對啊!

收斂心裏的怪異的思緒,淩傲塵恢複如常地展顏輕笑道:“冒昧拜訪,打擾之處,請見諒。”斯文有禮,灑脫自然,好似看看門口那個焦急之人隻是一個錯覺一般。

“淩兄此話說得未免太過生疏了吧!莫不是不把我當朋友了?”傾狂佯裝嗔怪道,她很不喜歡淩哥哥這麼客套地對她說話,讓她很有疏離感,感覺兩人好像隻是陌生而已。

傾狂對淩傲塵熟稔的態度還有帶有點女兒家的嬌嗔語氣,讓葉影忍不住覺得很不舒服,那是他從未見過的一麵。

童陽和傅璣也不禁因‘朋友’這兩個字而對淩傲塵側目而視,他們還不知道傾狂與淩傲塵之前就認識,因此不免奇怪兩人不過才見過兩次麵而已,怎麼一下子就成了好像很要好的朋友了?而且明宗不是有問題嗎?聖尊怎麼會跟淩傲塵成為‘朋友’了?

“不把你當朋友,我也不會擔心焦急了這麼久啊!”淩傲塵灑然一笑,黑瞳中映著真誠,對於傾狂的嗔怪覺得很窩心,多日來的心悶一掃而空,因為一直將傾狂當成‘男’的,自也沒有如葉影般覺得她的嗔怪帶著點女兒家的嬌嗔,隻當是知己間的責怪。

“擔心焦急?為我?”傾狂歪著頭問道,眼角瞥了向葉影他們,她相信影他們不會把她昏睡不醒的事傳出去,那麼,淩哥哥是為什麼擔心她?

“嗯,知道你出事了,本想立即來看你,但是……被一些俗事給拌住了,今日才能過來看看,現在見你精神這麼好,我就放心了。”點了點頭,淩傲塵放心地說道。

眉宇不著痕跡地微蹙,傾狂依舊噙著笑容道:“我出事?淩兄是聽哪個好事者造的謠的,元都之內,還有誰能傷得了本皇子?”淩哥哥是如何知道她出事的?難道那兩個奇怪女子還有那個銀麵男子真的與明宗有關?

並沒察覺到傾狂的探究,淩傲塵揚唇一笑道:“不是誰造的謠,而是現在整個元都都傳開了,祈雲四將趁著回京吊喪,暗中帶了很多兵馬,企圖趁亂強占帝都,稱帝為皇,如今元都是你在主持大局,所以他們便想對你手下,雙方經過一場激戰,最終才將他們誅滅的,但是你三皇子卻一直沒再出現過,所有人都在擔心你會不會出事了。”頓了一下,帶著玩笑的口吻道:“其實大家也是在空操心,正如你說了,有誰有這個本事傷了武功蓋世的你,是不是?”雖然對她有信心,但依舊免不了要擔心的。

“哈哈,淩兄也相信了市井之言,所以也跟著擔心?”傾狂可不相信單隻是因市井傳言便讓他擔心至此。

聳了聳肩,淩傲塵並不隱瞞道:“不全是。”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她也知道,他們宗門必定會派人關注她的一舉一動,所以她多日未出過驛館的事,明宗也必定清楚地知道,再加上,如果那兩個奇怪的女子和銀麵男子真的與明宗有關的話,那麼身為明宗重要人物的淩哥哥知道她有事也不無意外。

雖然不知道他說的‘不全是’是否如她所想,但是傾狂卻並無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他說得含糊不清自有他的苦衷,她應該尊重他,而且憑他的這份出於真心的擔憂還有這份坦承,她也相信他不會傷害她,不管她是‘子風’還是‘莫傾狂’。

“不管怎樣,現在我完整無缺地站在你麵前,該放心了吧!”站起來,動了動手腳表示自己健康得很,傾狂笑著說道。

走過去,無視葉影三人殺人的眼神,淩傲塵真的上下地打量起傾狂,還拉著她轉了個身,才揚起一個陽光而舒心的笑容道:“手腳完好,精神奕奕,容光煥發,依舊是迷倒萬千少男少女的三皇子,嗯,可以把心放進肚子裏了。”

這一認真打量,恍然覺得她好像比起之前更加鍾靈俊秀了,站在她身邊,不禁心情舒暢,任何凡塵俗事都能立即拋諸腦後,心靈似是被洗滌了一般,這樣的感覺,好似子風在身邊是一樣的。

迎著久違的陽光笑容,傾狂心中湧起陣陣溫暖,清新純淨的氣息依舊為她所深深眷戀著,隻是,淩哥哥,你還真不會學乖,竟然敢調愷我。

“咦,淩兄你真厲害,竟然能把心給進肚子了,佩服佩服。”說著,還真的是若有其事地直盯著他的肚子研究,似是看看他的心是不是真的在肚子裏。

“噗……”童陽很給傾狂麵子的噗笑出聲,臉上重新揚起騙死人不償命的天真笑容,而且還學著傾狂的樣子,歪子頭,直盯著淩傲塵的肚子研究著。

葉影和傅璣雖則沒有如童般笑出聲,不過那扯動的嘴角可看得出他們正在暗笑之中,視線自是也留在淩傲塵的肚子上。

“呃……咳……再厲害也沒傾狂曲解能力厲害,為兄才是真的佩服佩服呢!”傾狂故意曲解他的話令淩傲塵先一愣,再感受到四道強光直射在他肚子上,不禁輕咳了一聲以掩飾尷尬,微側過身,避過他們的目光,失笑道。

這莫傾狂曲解他的話的能力簡直跟子風不相上下,以前從來隻是他說得別人無話可說,隻有她們兩個,隻用一句話就可以堵得他張口結舌,毫無招架之力,她們還真是他天生的克星啊!

“過獎過獎。”傾狂立即接受這個‘讚美‘,與淩傲塵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隨後便聊了起來,兩人都有意地避開明宗有關的話題,隻談一些音律方麵的問題,就如兩人隻是簡單的樂中知音。

看著兩個相談甚歡,葉影按著劍柄的手緊了緊,童陽不禁瞥了瞥了嘴,暗自在心裏嘀咕著:什麼嘛!聖尊好不容易終於醒過來了,這個淩傲塵就將他們聖尊給霸占了去,害得他們跟聖尊一句話也說不上,太鬱悶了!他還有好多話想跟聖尊說呢!

“傾狂今日是否有空,咱們再合奏一番如何?”聊著聊著,淩傲塵終於忍不住發出邀請,看著傾狂的眼眸中充滿了期待,自那晚一曲驚天合奏以來,他已經心癢了好幾天了,一個人獨奏又無趣,又吹不出那種感覺,他實在已是迫不急待地想要再次感受那種絕妙的境界了。

“雖然很不想掃了淩兄的興致,但是……”傾狂攤了攤手,帶著歉意笑道,雖然她也很想與淩哥哥再合奏一曲,那種心動的感覺,她一直難以忘懷,但是她剛剛醒來,還有很多事要做。

“既然傾狂沒空,那我們改日再相約如何?”傾狂話雖未說話,便意思已是不明而喻,淩傲塵深深地失望地說道。

掃了葉影三人一眼,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麼事要辦,但心裏有種直覺,她拒絕他的相邀與他們三人有關,一想及此,心裏不禁酸酸的,又連忙壓下這種感覺,不停地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能再有這種莫明其妙酸澀感,不能再讓自己的心因她而燥動起來。

“正如我意。”傾狂很是爽快地說道,看著他的失望表情,傾狂很有種立即答應與他合奏一曲的衝動,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一掃失望的表情,淩傲塵揚唇笑開道:“那我就先告辭了,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哦!”雖然很想與她多相處一會,然而他卻不能再留下了。

“一定。”點了點頭,傾狂將淩傲塵關到房門口,目送著他離去。

第一次看著他遠去的背景,竟感到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孤獨與悲寂,心中不禁湧上心疼,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衝動,想要去了解他的一切,了解他陽光笑容下有著怎樣的故事,才會讓本應笑傲紅塵,灑脫不羈的他在轉身之際不經意地留給她孤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