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困迷陣

金壁輝煌的金殿上,正中是高一兩米的朱漆方台,台上是金光閃閃的雕龍寶座,背後是雕龍屏,雕龍屏上空巨大的日月圖騰互相映輝,下方是一條栩栩如生的噴火金龍,朱漆方台向下有十階金階,分三道,兩旁有蟠龍金柱,頂部中央藻井有一條雕金蟠龍。

朱漆方台靠左邊,相距金階有兩米遠放著一張金玉寶椅,此時一個身著寬廣錦衣灰袍的老者坐在金玉寶椅上,說是老者,卻是除了那一頭的白發外,一點也看不出蒼老的模樣,無須的臉上白嫩如孩童,但從他那皺如枯木般的雙手可看得出來,他絕非是少年白發的那一種,而是老而不衰。

金殿正中垂手立著赤衣老者、橙衣男子、兩名相靠在一起的綠衣女子,四人皆恭敬地站著。

“混帳,那些武林人士怎麼這麼快就發現那條暗道?是誰泄露出去的?”‘啪’地一聲,錦衣灰袍老者如枯木般的手重重地拍在翠玉把上手,怒聲吼道,幸虧這個把手堅固無比,否則非喪生在他的怒火之下。

“聖老請息怒。”金殿中四人涮地一下全部單膝跪下,其中那個赤衣老者抬起頭來,請罪道:“請聖老怒罪,忠明身為赤堂堂主,護有守衛天炎之職,卻讓通往天炎的暗通泄露出去,以至於將天炎暴露出去,卻查不出是誰泄露出去的,忠明罪該萬死。”赤衣老者赫然就是明宗的師宗炎忠明,卻不似在北境時那般和藹可親,滿臉卻是毫不掩飾的戾氣。

聖老在金殿中來回踱了一圈,才擺了擺手道:“起來吧!這事不是你的錯,你們也都起來吧!”轉回身,目光盡顯陰霾,冷冷道:“南渭城落在莫傾狂的手中,老夫就知道她早晚會發現那條秘道,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這個秘密,而且把所有人武林人士都帶進來,哼,她還真大方,就不怕那些武林人士會跟她爭奪‘冰元火蓮’?還是對自己太有自信了。”提起‘莫傾狂’三個字,灰色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咯咯作響,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

四人站了起來,炎忠明了聽到莫傾狂的名字,亦是緊緊地握緊拳頭,緊皺著眉頭,低沉著聲道:“莫傾狂,她到底是個怎樣的怪物,青堂主設下那麼完美的計劃,結果,三大世家被滅,段世傑被殺,南渭城失陷,整個青堂大受損失,連青堂主也……”

一提起青堂主,整個金殿的氣氛就低沉得可怕,七堂又再有一堂毀在了莫傾狂的手中,又豈能讓他們不恨呢!而且這一次還是直接在他們的‘家裏門口’被打得這麼慘,簡直就是丟臉丟到自家門口了。

“紫堂主,風鳴暗兵,藍堂主,幻炎樓,青堂主,三大世家,南渭城,數十個噬心蠱人,還有我的天月神教……我們辛辛苦苦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建立的勢力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被她毀了一大半,天啊!她真的隻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嗎?我看她根本就是個變態怪物。”橙衣男子抬起來頭來,赦然便是當日在擎雲堡被打得隻剩下一口氣的天月神教教主,此時他麵色陰沉得可怕,也黑得像塊炭,跟他額頭上的半弦月亮相映襯,倒還真成了名符其實的包公。

“嘻嘻……她成長得太快了,幾個月前,在元都,我們還能殺得了她,幾個月後,在武雲山上,我們卻被她殺得無還手之力,如今再隔幾個月,她卻能一人殺了青堂主和數十個噬心蠱人,實力之強,已非我們所能預料得到的了。”能把這麼沉重的話題說得這麼笑嘻嘻,除了冰炎這兩個欲女中的炎之外還能有誰呢!而冰則依舊陰著一張死人臉,與炎相靠著。

一想到本該死在武雲山上,如今卻活得活蹦亂跳的莫傾狂,聖老陰鷙的目光就像是在噴火一般,冰寒著臉,轉身冰炎道:“冰炎,都這麼長的時間了,你們還摸不清莫傾狂的所有底細嗎?”損失如此慘重,他都覺得沒臉見聖天大人了,何況連敵人的實力,他們還摸不清。

“嘻……聖老請恕罪。”冰炎相背著跪下,額頭上滲滿了冷汗,炎依舊咧著嘴道:“嘻嘻,聖老恕罪,我們已經發動了整個綠堂的人,然而卻隻能查到一些無關緊要的事,連她何時拜入聖明散人的門下都查不到,能知道她是聖明散人的弟子還是多虧少主認出她所使用的武功是‘混元天訣’從而猜測出來,然而其他的底細,卻是毫無所知,好似暗中總有一股勢力在阻撓我們,我與冰能猜測那股暗中的勢力就是她莫傾狂隱藏著的底牌,但是……”

“但是就是查不到那股暗中的勢力是什麼,是不是?”聖老的目光更顯陰鷙,負於背後的雙手緊握在一起,忍著將冰炎一掌掃出去的衝動,暴戾的氣息縈繞著整個金殿,出口的聲音更冷:“哼,查不到,查不到,綠堂的情報網建立了數十年,幾乎滲透到整片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小到一個平民百姓一天所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都能查得清清楚楚的綠堂,如今卻一對一個如此危險的人物一無所知,簡直是廢物。”

“嘻,是,屬下沒用,請聖老責罰。”低垂著頭,跪著的冰炎渾身顫抖著,卻不是因為害怕聖老真的會責罰她們,而是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愧疚,號稱無所不知的綠堂,向來對各國的皇室最為關注,卻讓莫傾狂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裝了十多年的‘浪蕩皇子’而毫無發覺,自從她名動天下以來,她們更是傾注了整個綠堂的所有情報網,得到的結果卻依舊是那眾所周知的情報而已,這無疑是對她們向來引以為傲的綠堂最為沉重的打擊。

“聖老,忠明認為此事怪不得冰炎,也不能怪綠堂沒用,實在是莫傾狂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人,就算是天姿再聰穎的人,也不可能那麼小就懂隱藏自己,而她卻是扮了十多年的草包,將天下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可見她的心思有多深沉可怕,要怪,隻能怪我們終究太過低估了她。”炎忠明單膝跪下,為冰炎求情道,最後一句帶著深深的歎息。

他說的是也是實情,要怪,確實也隻能怪他們太低估了莫傾狂,不隻是他們,還有他們的少主,原本他們早就可以趁她未成長起來的時候殺了她,卻隻因少主對她感興趣而沒對她實行誅殺,而他們也是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裏,甚至為了將她玩弄於股掌間,而在中秋之日,派明雷利用‘冰元火蓮’想引她來天炎穀,等玩夠了,再拿她來為他們少主開創霸業祭旗。

然而卻想不到她竟然會給他們偷跑了,而且還晃到了擎雲堡,甚至差點破壞了他們的好事,幸而後來還是把聖武真人給抓來,隻是沒想到她在武雲山上被打成那樣,不僅還能活得好好的,而且武功更上一層樓,更用陰謀詭計相助擎雲堡滅了天月神教,最後,竟然還被她反過來利用‘冰元火蓮’引得全天下震動,更陷明宗於尷尬境地,好了吧!青堂主又動用三大世家的力量想在半道截殺她,結果呢!嗬,結果,連她的人影都沒見到,就再次損失慘重,他們又一個相處了幾十年的兄弟死在她的手中,還賠了幾乎整個青堂,現在都殺到他們‘家裏’來了,而他們卻連她在哪裏都不知道。

這些,聖老又豈會不明白,轉身,定定地看著朱漆台上的雕龍屏風,沒有說話,身後的炎忠明等人大氣不敢出地等著。

半響,聖老才擺了擺手道:“罷了,忠明說得也不無道理,都起來吧!”說著轉過身來,陰霾的臉上殺氣驟顯,冷沉著聲繼續道:“不管莫傾狂有多妖孽,這一次絕不能再讓她給逃了。”

“是。”炎忠明亦是殺氣畢現,跨前一步道:“雖然莫傾狂使計引來那麼多武林人士,然而這說不定還幫了我們一把,而對我們最先定下的誅殺莫傾狂的計劃也沒有影響,隻要她敢出現,必定讓她有來無回。”說出這話,並不是再次輕視於她,而是他們有必勝的把握,任她再妖孽變態也沒用,因為他們的‘天’已經出來了。

明白他所說的幫了他們一把是指什麼,聖老點了點頭,問道:“嗯,現在那些武林人到了哪裏?其中有沒有莫傾狂的行蹤?”

“據探子回報,他們已經到了天炎外環山,並沒有發現有莫傾狂的行蹤。”炎忠明垂手答道,頓了一下,又道:“還有一件事,突然堀起的南盟收攏了大部門的門派,引起六嶽八派的不滿,在剛到地界的時候,已經分道揚鑣,目前,南盟由那個柳盟主帶領和擎雲堡的那四個人從左環山而來,六嶽八派則從右環山而來,還有其他一些遊俠則哪邊都看不順眼,從中環山而來,至於楚雲太子化名的雲天,鳳堯太女化名的鳳舞,還有那個莫子風是跟南盟在一起的,鈞楓也跟他們在一起。”

“嗯,好,任莫傾再怎麼聰明,進入一個從未所知的地方,我就不信她還能在我們的地盤翻天了不成。”頓了一下,聖老沉吟了半響又道:“對於莫傾狂,我們還是不能太大意,一定要好好監視進來的每一個人,莫傾狂極有可能就藏在其中,不能把她掌握在手中,總歸叫人難以心安。”

“是,屬下明白。”四人同時齊聲道,確實,在明處的莫傾狂已經夠可怕了,而暗處的她更是令人寢食難安,總感到如芒刺在背,不知她何時從哪個暗處跳出來,剌上他們一刀,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

掃視了四人一眼,聖老摸了摸光潔的下巴,細長的眼睛裏閃著陰謀的光芒,道:“既然莫傾狂是以明宗的名義的把天下英豪都招來,那明宗身為東道主,自然要好好招待他們,從外環山到穀內也是危險重重,忠明,這件事,你去負責,嗯,就派幾個弟子在天炎河迎接迎接他們,以示明宗的‘誠心’。”至於有多少人能到達天炎河,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忠明領命。”聞言,炎忠明目光一動,陰冷一笑,拱手道,又似想到了什麼,陰冷的表情瞬間轉為愧疚,道:“南渭城是天炎的屏障,如今落下莫傾狂的手,就算莫傾狂此次有來無回,但是隻要那條秘道一泄露出去,隻怕天炎從此就是暴露在天下人的麵前。”明宗亦是赤堂身為天炎的守衛堂,如今事情發展到這一幕,他確實難辭其疚,天炎可算是他們總部。

“我倒認為這不是重點,如今聖天大人已經出來,也該是讓天下人付出代價的時候,天炎現世自然也無須再有所顧忌。”天月教主也就是橙堂主神態甚是狂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