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印辰悅還想說些什麼,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放療室。

將印辰悅送進去以後,遊伽便抱著雙臂一直在外麵等待著。

這是醫生和護士們這段時間第一次看到印辰悅這麼配合,所以都當印辰悅出來的時候,所有人的臉上都舒了一口氣。

將印辰悅扶回病房的時候,兩個孩子正和護士玩著跳棋,見遊伽回來,三個人於是立刻停下了手裏的活。

“爸爸,你有沒有很乖啊?”印辰悅剛躺上床,語夏便急忙的撲到床邊很認真的問道。

印辰悅的身子很虛弱,微微的喘著氣,想伸出手去摸孩子的頭,但最終還是縮了回來,因為他怕自己的欲會無休止的滋增下去,隻得輕輕的眨著眼皮。

“好了,夏夏,爸爸累了,讓爸爸好好休息一會。”遊伽將女兒拉到一旁,然後對著印辰悅說道:“他們會吵到你,我讓他們先出去。”

印辰悅看了看兩個孩子,輕輕的搖搖頭:“不用了,我隻是有些累,讓他們呆著吧,沒關係的,我看著他們就好。”

遊伽於是起身,對著兩個孩子說道:“你們兩個在這裏不要吵到爸爸了,媽媽有事要出去一下。”見印辰悅態度已經軟下了很多,但是決口不提手術的事情,遊伽就明白他心裏還是有顧慮的,所以現在她要去向醫生了解他的身狀況,然後再想辦法勸他動手術。

“好,夏夏一定不吵到爸爸的。”

“昊昊也會乖乖聽話的,不過媽媽你早點回來哦。”

遊伽向站在一旁的護士點了點頭,然後出了病房。

“其實他的體質先前還是不錯的,隻是因為上次手術失敗給了他沉重的心理負擔,加上這段時間他一直不肯配合治療,所以現在他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有進一步惡化的傾向。”醫生兩手合握交疊於桌麵,表情嚴肅而認真的說道。

“那現在動手術希望還有多大嗎?”遊伽懇切相問,明白醫生話裏的意思。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手術成功的概率仍為百分之三十,風險還是比較大的,而且要求必須有一個意念來支撐,一旦他的生存意誌不夠強烈,就有可能倒在手術台上,即使如此我們還是建議他能接受手術,因為配型成功的概率本身就不大,而且現在化療和放療隻能維持他的病情不會加快惡化,談不上什麼效果。”醫生說得很客觀。

“那什麼時候動手術比較合適?”

“越快越好,最好是在這個星期之內,因為現在他的體質已經大不如以前了。”

遊伽握緊了拳頭,然後直起了身子向醫生道了聲謝出了門便打了個電話給溫可雲,接著回到了病房

房間裏,印辰悅正側頭看著兩個孩子玩著跳棋,一臉的祥和,見遊伽回來,於是很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其實他知道她一定是問關於自己病情的一些事情去了:“回來了。”

“嗯。”遊伽淡淡的答道:“呆會我大嫂會來接他們兩個,晚上我留下來陪你。”

“不用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晚上我媽會過來。”因為奶奶那邊下了病危通知單,所以印亦楓沒有辦法呆在他的身邊,而徐曉鳳體質不好,這幾年的照顧也已經累得不行了。

“怎麼?怕讓我見到?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遊伽不由分說的幫他把被子拽好,然後對著兩個孩子說道:“昊昊,夏夏,等會你們和大舅媽回去,媽媽留下來陪爸爸,你們晚上要乖,不許吵到姐姐,聽到沒?”

“媽媽,我們可不可以也留下來陪爸爸?”語夏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印辰悅,也許是父親和女兒之間的情愫要更深厚一些,所以此刻她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病重的父親。

“明天再讓大舅媽送你們過來。”

“可是……”語夏向印辰悅投去一個請求的目光。

“要聽媽媽的話。”印辰悅幹癟著嘴唇淡淡的說了聲,其實他知道今天晚上遊伽一定是想和他談動手術的事情,看來難免會有一番爭執,他是鐵定了心不接受手術,因而也打算在晚上將她說服。

印辰悅發了話,語夏隻得緘默,然後奔到印辰悅的床邊,對著他的額頭,又親了一口:“夏夏答應爸爸回家,可是晚上你一定不可以再任性。”

印辰悅點了點頭,接著一家人便沉入了一種恬淡而靜謐的氛圍中,直到溫可雲出現。

“伽伽,這是你要的豬肝湯。”溫可雲將一個保溫桶遞給遊伽,眼睛很自然的看了一下病床上的印辰悅,禮節性的點了一下頭,知道這個場合再拉什麼家常已經不合適了。

“大嫂,他們兩個今天晚上就麻煩你照顧著,我想留下來陪他。”遊伽邊說邊將保溫桶放下,然後對著兩個孩子:“你們和大舅媽回家去,晚上早點睡覺。”

“你自己也多注意身體。”說完拉起語夏和語昊的手。

“我會的。”

“那我們先回去了。”

出房門的那一刻,兩個孩子都很是不舍的回頭看了看遊伽和印辰悅。

“餓了吧,先喝點湯吧。”遊伽盛了一小碗,然後將印辰悅的身子扶坐起來。

“我自己來吧。”如果隻是小病他倒是希望她能一口一口的喂他,可是現在他覺得那種幸福感被一種叫害怕的東西壓製著,讓他覺得胸口有些悶。

遊伽沒有理會他,舉著勺子遞到印辰悅的嘴邊,也不說話,隻用眼睛示意著他。

看著她一舉一動絲毫不紊亂,一頻一率規章的樣子,印辰悅的心頭不由得又卷起一陣狂潮,對上她波瀾不驚的眸子,心就像被火在燒一樣,那液體流入腹中仿佛還是滾燙的,異常難受。

“悅兒。”正當遊伽收拾好湯碗的時候,一個慈愛中帶著疼溺的聲音響在耳側。

回眸之時,徐曉鳳正一臉焦容往屋裏走,歲月如今已經在她臉上刻下了揮之不去的痕跡,但是那抹慈母般的愛意卻依然長存久遠。

看到病房裏的遊伽,徐曉鳳的表情有瞬間的驚愕,但不多時便又恢複了正常,這麼多年,她知道她的存在,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對於遊伽的身份她也早已經釋然。

遊伽對著徐曉鳳很自然的露出了一個親切的微笑:“媽,這些年辛苦你了,今天晚上我留在這裏,你身體也不好,先休息一陣子吧,這段時間我來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