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陽光的冉冉高升,在翹首期盼之中,終於見到一支浩蕩的迎親隊伍沿著大街駛進,也將眾賓客的興奮拉入了高潮。

白紗裹身,垂至腳踝,雖然已經是當了媽媽的人,但是身形卻保持極好,柳眉輕彎,收放均勻,兩顆如水杏般的眸子與灑在臉上的金粉一齊在春日的映射下閃著奪目的光,完美的唇線亦被化妝師勾勒得更顯嬌豔,手捧一束火紅的玫瑰,與麵上那縷腮紅交相輝映。

而一旁的印辰悅一身黑色內配紅色領帶的西服,因為時間短,所以頭發還隻剛露尖尖角,但卻掩蓋不住他英挺帥氣的五官,劍眉星目,高鼻玉挺,加上讓人嫉妒的嘴唇把他的魅力展現得淋漓盡致。

男才女貌,才子佳人,當兩人被眾人推入內堂的時候,婚禮便發展到了第二個高潮。

因為遊伽不會喝酒,而印辰悅由於身體原因也不能豪飲,所以調侃和娛樂便成了這場婚禮的主打戲。

婚禮儀式結束以後,主持人便開始搗鼓著整人事宜。

“今天是我們新夏有史以來最盛大也最富戲劇性的婚禮,對於這場婚禮,很多人都十分好奇,這裏是我收到的問題卡片,作為這場婚禮的主持人,我代他們問一下我們兩位‘新人一些問題’,希望你們能如實回答。”主持人搖著手裏的卡片,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印辰悅和遊伽相視一愣,十指緊緊的相扣在一起,看著場下起哄的嘉賓,知道此劫難逃,於是隻得認命的任由一群人揶揄。

“聽說兩位在結婚之前有過一段同住史,可有此事?”主持人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猾的笑。

聽到這個問題,遊伽不由得用眼睛巡視著台下尋找著賀詩戀的身影,想來除了她應該沒有人會知道內幕,果然不遠處的她手裏拿著一份甜點正朝她擠眉弄眼。

“有。”印辰悅倒是挺大方的承認,在他看來那是一段十分純潔的曆史,所以沒什麼好隱藏的,卻不知道這一個字卻引來了台下眾人的一片噓唏。

“唉,真讓人失望,副總在我心目中美好的形象盡毀。”某女員工感歎道。

“原來我們的副總也會扮豬吃老虎。”

“請問同住是誰先提出來的?”主持人追問道。

“他。”

“她。”

“我。”迫於壓力,印辰悅隻得摸了摸鼻子承認。

“請問你們第一次接吻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感覺怎麼樣?提問者要求女方先回答。”

遊伽愣了一下,這種問題隻有那些追求浪漫的小女生才問得出來,而且又指了名要她先答,定是葉靜晴沒有錯了。

好在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好像是六年前的一場舞會上吧,沒什麼感覺,他技術很爛。”

“嗯?”聽得自己在這麼盛大的場合被質疑,印辰悅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了,於是反駁道:“那是你不配合。”

“我覺得我配合得挺好的。”遊伽咬著唇角,一臉的壞笑。

“你……”印辰悅吱唔著不再出聲,隻用一雙警告的眼睛看著遊伽,心裏卻已經打定了主意,看來今天晚上得拿她練練嘴上工夫了。

“關於這個問題兩位今天晚上私下決斷,下麵一個問題是:“聽說你們是‘奉子成婚’所以有人想知道第一次是誰提出的?”

聽到奉子成婚,眾多人的眼睛不由分說的將目光投射到遊伽的肚子上,繼而又引發了一陣熱潮。

“在這裏有必要解釋一下,這兩位的孩子們已經五歲了。”

“哇,我們副總的保密工作做得真是天衣無縫,難怪在公司他都不近女色,想不到連孩子都有了。”……

“這個問題我們可不可以跳過?”這麼隱私的問題怎麼可以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遊伽麵上的紅暈不減,心裏暗罵道,也不知道是誰這麼H。

“嚴格的說不可以,要不換一個,第二次是誰提出的?”主持人又一臉壞笑,一手環著胸,一手揚著手裏的卡片。

“可不可以再換個問題?”遊伽第二次請求,而場下此刻卻是極度的安靜,似乎非要聽著他們的答案。

“行。”主持人於是將卡片翻轉:“請問第三次是誰先主動的?”

聽到這個問題,遊伽那是相當的無語,隻得用兩隻憤怒的眼睛仇視著主持人手裏的那疊卡片,亦對那個不懷好YY者十分的詛咒。

為了將這個問題打住,印辰悅隻得答道:“她。”回想著當時的情形,他現在忍不住還想笑。

“想不到遊新娘子這麼開放。”主持人笑說道:“不過現在我們應該鼓勵這種精神。”

遊伽一雙含火的眸子看著印辰悅,接著揚起手:“我要申訴,那次絕對是個誤會,是他自己話沒有說明白。”

“是她想歪了,下一道吧。”印辰悅心裏可是樂開了花。

“聽說你們生了一對龍鳳胎,可不可以傳授一點秘訣?”

“秘訣就是……”

印辰悅剛想說就被遊伽截住:“不許說。”

見遊伽一臉通紅,主持人便在一旁偷笑,而此時印語昊和印語夏在伴娘和伴郎的引導下上了台。

兄妹一登場就引來場下一片驚歎,搶占了身為新郎新娘的印辰悅和遊伽的風頭。

“歡迎我們的小帥哥和小美女,下麵叔叔問你們幾個問題,好嗎?”主持人半蹲身子依然是調侃的語氣:“你們更喜歡爸爸還是媽媽?”

“都喜歡。”

“真聰明的孩子。”主持人誇讚道。

“你們覺得爸爸好還是媽媽好?”

“爸爸。”

“媽媽。”

一個問題換了一種問法,兩個孩子就產生了分歧,主持人於是立刻抓住機會,將話筒對著答爸爸的印語夏:“告訴叔叔為什麼是爸爸?”

“因為媽媽對我們好嚴厲,老不許我吃肯德基,而爸爸經常會偷偷的買給我吃。”

聽得這話,遊伽一雙清冷的眸子狠狠的瞪向印辰悅。

而印辰悅則視若無賭的眨著眼睛目視前方,將她的憤怒從眼角過濾。

“你告訴叔叔,為什麼覺得媽媽好一些呢?”又將話筒對著一旁的印語昊。

“因為爸爸很聽媽媽的話,而且爸爸經常對著媽媽說:老婆你真好,爸爸都說媽媽好,那當然就是媽媽好了。”小男孩一臉的稚氣,引得台下一片嘩然

堂內的歡笑仍在繼續,而大廳外的樓道裏,一對昔日的情侶正相並站著,時間一過就是幾十年,再次相聚竟然是在她的女兒和他兒子的婚禮上,如今他們已經不再年輕,時間賦予他們的隻有歲月的痕跡,滿臉的皺紋,一頭的白發是光陰催促下的結果,時間洗淨了前事過往,卻沉澱了那們之間那份永恒的愛。走出那個已經不屬於他們這個年紀的場所,靜靜的相對而立,卻發現那場刻骨銘心的愛也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刻在了曆史的豐碑上。

“想不到時間一晃就是幾十年,現在我們都老了。”印亦楓歎了口氣,感歎光陰的同時也在感歎命運的安排。

“是啊,幾十年了,新夏的變化真大啊。”葉芷蓧亦是一聲輕歎,年齡是最好的鎮定劑,當心也隨著年紀老去的時候,年輕時的勇氣和衝動都會隨之消失。

“聽伽伽說你一直病著,現在有沒有好些?”雖然已經過了談感情的年齡,但是那份關心卻依然存在心間。

葉芷蓧淡然的輕說道:“老毛病,都很多年了,現在基本上穩定了。”

“多虧了他,當年你選擇他是對的。”此刻再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氣定神閑。

葉芷蓧麵上浮起一抹慚愧,兩隻已經打著褶皺的手交握著:“他是個好男人,是我欠他的。”

“不,你不欠他的,也不欠任何人的。”印亦楓自然知道她心裏是怎麼想的。

葉芷蓧沒有再續說,對於遊淩遠,這麼多年以來,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他在自己的生命裏扮演著一個怎樣的角色,丈夫,朋友,哥哥……但是不得不說他的確給了她下半輩子的幸福,至於是親情多一些還是愛情占據得更重,她也從來沒有掂量過。

“隻是想不到我們的孩子會走到一起?”再談過去不過為各自徒添一抹憂傷,印亦楓於是立刻將話題轉換。

“也許這就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聽到女兒要嫁的人竟然是自己深愛之人的兒子的時候,葉芷蓧心裏是五味陳雜,原本想過是不是印辰悅隻是想要玩弄遊伽,但是聽得葉離將事情的原尾和她說了一遍後,她的心仿佛有了突然間的釋然,那是一種幾十年的放下。

兩人本都不是多話之人,舊事也不再重提,如果不是這場婚禮,或許這輩子他們都不可能再相見。

空氣裏飄浮著一種叫沉寂的東西,兩人的心都沉入曆史的回憶錄裏,與室裏此起彼伏的喧鬧形成強烈的對比。

“芷蓧,該吃藥了。”當兩人都已靜默的時候,一個蒼勁的聲音劃破了這種寧謐,但見遊淩遠一手拿著藥丸,一隻手端著水杯朝著兩人走近。

看到印亦楓,眼睛裏隻快速的閃了一道光,繼而便恢複了正常,禮貌型的頷首示意了一下,將手上的兩物遞向葉芷蓧,接著脫身上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這裏太涼,進去吧。”不是故意的炫耀,也並非刻意的要支走她,隻是習慣性的愛護和關心。

“好。”很自然的在遊淩遠的擁護下離開。

看著他們邁著老態的步履遠去印亦楓突然覺得非常欣慰,雖然她的幸福不是他給的,但是他知道這才是她一直想要的……

婚禮終於圓滿的落了幕,累了一天,第二天遊伽直到晌午才睜開了眼睛。揉著迷糊的雙眸,拖著疲憊的身子,帶著還沒有退去的睡意進到客廳,卻發現兩個孩子正穿著盛裝坐在沙發上。

印語昊一身寶藍色的運動服,頭戴一黑色的鴨舌帽,而印語夏則是粉色的休閑服配上淺黃色的太陽帽。

“昊昊,夏夏,你們怎麼穿成了這個樣子?”遊伽手捂了捂唇,打了一個餘睡未醒的哈欠。

“媽媽,你終於醒了,我們等你好久了。”語夏一臉小委屈,朝遊伽露出一個十分不滿的表情,如果不是印辰悅叮囑不許他們打擾他,她肯定會去把遊伽叫醒。

“什麼事?。”遊伽很是好奇的看著兩個孩子,眼睛裏有些不滿意,知道肯定又是印辰悅的安排。

“爸爸說要帶我們去看海,媽媽你以前也答應過我的。”小姑娘噘著小嘴說道,聲音裏麵盡是興奮。

遊伽還要問什麼,就見印辰悅從外麵進來:“起來了,快去洗漱吧,船我已經聯係好了。”

“幹嘛要這麼著急啊,過兩天再去不可以嗎?”遊伽是一臉的疲憊和慵懶,覺得印辰悅有些太小孩子氣了。

“度蜜月能不著急嗎?再說夏夏一直嚷嚷著要看海,反正早晚都得去,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天氣不錯,幹脆就今天了。”印辰悅嗬嗬的笑著,似認真又似玩笑。

遊伽無奈的一聲歎息:“你就不能消停點啊,跟個孩子似的,哪能老這麼由著他們,孩子不能這麼慣著的,長此下去那還了得。”

“這不是慣,是履行承諾,答應了孩子的事情就應該做到,好了,別磨嘰了,快點去洗漱吧,船已經在等著了,你的衣服我幫你準備好了,放在了你的床頭。”邊說就推著遊伽走向洗漱間。

盡管不是很樂意,但見他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也不好掃他的興,隻得聽從安排開始打磨好自己。

春天的大海,沒有夏季的嘈雜與躁熱,多了一份恬靜,遠離了秋天的孤寂與深邃,多了一絲朝氣,比不上冬天安穩與凝重,多了一股青澀,它是那樣的迷人,那樣的恬淡,平靜如鏡,連泛起的漣漪都是那樣的讓人沉醉,海水輕輕的拍打著船側,吹彈出一排潔白的浪花,浪花很細,很矮,也很嬌嫩,時刻追隨著船的身影。

站在船尾任由海風吹起她一頭的長發,拂去一身的倦意,呼吸著空氣中海水的味道,身心倍感輕鬆。

“媽媽,海真的好大哦!”女兒的稚嫩的聲音伴隨著少海風消散在空氣裏。

“那夏夏是喜歡海還是湖呢?”

“喜歡海,喜歡新夏,喜歡爸爸,喜歡媽媽。”小姑娘兩手扶著欄杆將內心所有的喜歡一口氣表達出來。

“那是爸爸好還是媽媽好?”

“媽媽好。”知道遊伽肯定是因為昨天的事情不高興,所以小姑娘立刻改了口。

“那你還偷偷的要爸爸給你買肯德基嗎?”

印語夏立刻搖搖頭:“以後一定聽媽媽的話,不偷偷吃了。”

遊伽沒有再苛求孩子,心想或許真的是自己太在意了,反而抑製了她的童心。

“進艙吧,外麵涼。”印辰悅將一件披風搭在遊伽肩膀上,接著將女兒抱起。

船到達藍湖島的時候是第二天的中午時分,下船的那一刻,抬眼便見‘藍湖島度假村歡迎你’的標牌醒目的立在岸邊。

如今的藍湖島相比六年前亦是改頭換麵,已經成了一個成熟的度假村,所有的旅遊設施十分齊全,而且小區規劃也是相當的合理。唯一不變的是它優雅的環境。

第二次上島,第二次蜜月,一樣的地點,不一樣的是心情和目的。

曾經的自然風光如今已經全部改造成了人工的綠景,少了一些天然的韻味,平添了一種規律美。

印辰悅訂的仍舊是那個叫居家小樂的賓館,不過此刻的賓館已經不再是六年前那寒酸的樣子,幾十層的高樓,直指雲霄,藍色的玻璃牆在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而炫麗的光,看得人的眼睛有些發暈。

第二天,一家人便其樂融融的把度假村遊了一個遍,回到住處天色已晚,兩個孩子也終於消磨了激情在勞累中沉睡過去。

遊伽洗了一個澡,換了身幹淨的睡袍便進了房間,本來打算休息的,但見印辰悅立著身子雙手抱著胸站在落地窗前俯視著外麵的夜市。

“在想什麼呢?”遊伽近到印辰悅的身邊,眼睛透過玻璃亦看向窗外的夜景。

黑天鵝似的夜幕如一張大網,悄悄地撒落下來,籠罩了整個大地。,天空並非純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上麵散著點點星光,甚是耀眼,雖然藍湖島已經改建但相比起新夏的火樹銀光不夜天還是顯得更為沉寂,站在窗前,給人一種非常安然的感覺。

“我在想如果我們沒有一起來藍湖島,也許就會像路人一樣擦肩而過,是這裏成就了我們這段姻緣,所以特別感慨。”印辰悅的目光仍舊凝注在窗外,語氣裏飄忽著真摯的的感激。

聽到這句話遊伽的睡意也稍減了一結,回想起來那應該是上天刻意安排的,如果不是在這個島上共同經曆了那麼多,他們也許真的如他所言已經天各一方。

“現在後悔嗎?”遊伽貯足站到了印辰悅的身邊。

印辰悅轉過身子走到遊伽身後,兩手輕輕的穿過她的兩腋緊緊的抱著她的腰,頭放在她的肩膀:“後悔什麼?”

“後悔把那個方案讓給我啊。”明明知道答案,卻仍舊想聽他親口告訴自己。

印辰悅的唇輕輕的在遊伽的脖間摩擦著:“我隻知道放你離開我會後悔。”雖然當時做下決定的時候他下了很大的決心,但是現在他所得到的卻是失去的N多倍:“伽伽,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脖子間的酥癢已經讓她的心泛起一片旖旎。

“如果手術沒有成功,你會不會履行對我的承諾?”

遊伽緩緩的轉過身子,兩手翻弄著他衣領:“如果手術沒有成功,我會帶孩子們離開新夏,一個人把他們帶大,等到他們長大以後,再告訴他們,他們有一個偉大的父親。”

“你真傻。”印辰悅拿起遊伽的手放到唇邊輕輕的親吻著。

“辰悅,如果你沒有那麼快找到我,而六年裏我沒有能堅守住我們之間的感情,嫁給了別人,你會怎麼辦?”

印辰悅仰起臉,略有一刻的思考:“記得徐誌摩曾經說過一句話,我將在茫茫人海中尋訪我唯一之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果你真的嫁與他人,那隻能說我沒有那種命,但是我會像父親愛著你的母親一樣守著你一輩子,然而我終是比父親要幸運,他的一生中隻有一個孤獨的背影,而我卻能執起我所愛之人的手直到地老天荒。”

所有的語言都在這一刻停止,有一種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愛伴著那搖曳在藍湖島岸畔的玫瑰靜靜的綻放,海風一吹,落下一片豔麗的紅,名為“血色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