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道:“姐姐先請裏邊坐,今日卞州城來了位貴客,我家二師兄去接了,不過淺淺有些放心不下,得去看看,姐姐你幫我看看這裏可好?”

“……”青楚一下子懵了,“什麼貴客?”

雲坤笑笑,撥撥她的手讓她不要再問,對淺淺道:“你去吧,這裏我給你們看著,記得早去早回!”

“嗯,謝謝駙馬大哥!”淺淺甜甜一笑,飛快跑出去了。

不過她跑的方向是花街,氣喘籲籲在那條燈紅酒綠的大街站定,氣鼓鼓望著各個花樓:“二師兄,這次讓淺淺抓到你就死定了!”而後熟練的穿過各條巷子,邊走邊道:“三日前來過這家水雲間,兩日前來過這家牡丹亭,那麼今日就是這家雙飛燕!”

玉指一指眼前的花樓,她柳眉一彎,大搖大擺走進去了。

不出半刻時間,便見得二樓的花魁房間“吱”的一聲被人打開了,一身素袍的西門拎著滿臉委屈的她從門裏走出來,揪揪她的臉蛋道:“人家花魁隻是陪師兄喝喝酒,又沒欺負你,幹嘛這麼可憐巴巴的?”

她瞥瞥身後房裏,道:“是二師兄你欺負我,你說如果我連著尋中三次,七日後你就帶我去我自己想去的地方。現在已經三次了,我們下一程要去岷山。”

“沒問題,不過等今夜見到你的大師兄和師嫂,大家痛快聚一聚了再走。”西門爽快應允,將她從花樓裏牽出來,望了景親王府方向一眼,折足往酒樓方向走:“我們不去那裏了,等你大師兄把事情搞定,他會去酒樓與我們聚首的。”

“嗯。”她抓著他的手不肯放,道:“二師兄你是不是還忘記了什麼?”

“什麼?”西門唇角勾起玩味的笑痕。

“我們的一年之約。”

西門挑挑眉,笑道:“一年之約還未到,師兄還可以玩半年。走吧,別讓長公主和駙馬等急了。”

她卻陡然踩了他的腳一下,大步往前麵走,不要他牽。

而景親王府那邊確實住了個人,他從半個月前就住進來了,住的是東漓主居,獨居一府。不過日複一日,他等的人始終沒有出現。六個月零一天了,如果今日她再不出現,他就決定親自去尋她。

這半年來,他信守諾言沒有派人去跟蹤她,隻是大致知道她往南去了,途徑的地方都是貧苦小村莊。不過值得欣慰的是,南部出現了一位整日戴白色麵紗鬥篷,穿一身素衣的雪女,醫術精湛,分文不收,更為他們吹《淨心咒》,講道德經。所以他知道她過得很好,並沒有出事。

此刻,他負手站在窗下望月,想象她夜夜出現在他夢裏的臉。他想告訴她,他們的兩個小公主過得很好,嫵塵體內的蓮蠱在蓮緔瓦解沉海的時候就消失了,小家夥現在一歲多,非常調皮,經常爬到他的禦書房搗亂。嫵君半歲,因出生時不足月,身子一直比較瘦,但是小家夥很安靜很乖巧,從不哭鬧,是個小淑女。絳霜的孩子則抱到了驕子房(小皇子小公主呆的地方)讓奶娘撫養,與他並不親近。

他的身子也早就複原了,完全不再受蓮毒的控製,身強力壯,就是被禁欲了半年,差點可以出家做和尚去。所以這個女人如果再不出現,他從此就要做天景第一個不近女色的皇帝了。

還有青楚和雲坤也成親了,二度新婚;西門和淺淺則每隔七日換個地方,四處遊山玩水,安定不下來;月箏去了通州的一個小鎮做女夫子,過得淡泊恬靜;溫祺在岓連山表現不錯,下山指日可待,而他的兒子也已從亂黨手中救回來,即將父子團聚;母後吃齋念佛,果真不再管世事;亞父隱居山林了……

嗬,大家都過得不錯,就差她了。

夜色寂靜,晚風微拂,府裏的下人們都各自歇下了,隻留夜燈在風中微微的擺蕩。他才知道夜很深了,已過了午夜,不多久又要成一個空等無果的無眠之夜。

罷了,明日親自去南部將她捉回來,反正這女人現在已是家喻戶曉的女神醫。隨便一打聽,就能知其芳蹤,他就不信抓不回這個小女人。

想到此處,他“吱呀”一聲將門打開,決定走出去透氣沉靜沉靜煩躁的心思。腳剛踏出門檻,卻陡聽後院傳來隱隱約約的奏樂聲,似是有人在用葉子吹曲,幽思美妙纏綿悱惻。他傾耳一聽,俊臉立即大變。這個女人!

“映雪!”隨即轉過身,不是用走路,而是直接運用輕功飛簷走壁起來,飄逸袍擺翻掀在漆黑的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