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這道厚實且遮住了所有光線的棺材蓋,蓋住了他的生路,把他蓋回了現實。
他在一口棺材裏,和世界上最恐怖的厲鬼在同一口棺材裏。
接著,他聽到棺材外又奏起了音樂,旁邊還有接連不斷的噗嗤噗嗤聲,不知道是在幹什麼。
但他知道,絕無好事。
可任他趴在網牆上如何使勁,始終都無法撼動頭頂這道沉重的棺材蓋分毫,這道蓋子太過沉重,太過巨大,蓋住了他所有的生路。
餘良不知道為何身下那道傳來冰涼氣息的恐怖事物沒有殺死他,甚至沒有任何多餘的動靜,安靜的就像一個死人,他不想去想,也不敢想,甚至都不敢低頭看。
好奇心在必死的局麵以及絕對的恐懼中根本不會生出,他隻想出去,隻想回去。
去他嗎的探員,去他嗎的任務,去他嗎的救人,他救了那麼多人,可誰來救他?
而且沒想到害他的不是鬼,反而是人,是官方任務安排給他的所謂的任務同伴。
不知是不是恐懼過了頭,又或許是心中有些放棄了,一直撐不開棺材蓋的他,竟然在這種時候還走神了。
思緒剛一拉回來,他就又感到自己連同這棺材被一齊抬起,他趴在網牆上隨之輕輕搖晃,接著感到自己開始緩緩下降,隨後平穩落地。
先前那些奏樂的聲音也變了,變得有些沉悶,像是傳播介質發生了改變,方向也變了,從四麵八方變成了頭頂。
“是我在地下?”餘良冒出個想法。
立刻的,似乎是響應他心中的想法一般,周圍一圈同時響起了先前那種噗嗤噗嗤的聲音。
接著又是一道接一道的拋灑聲,下一刻,鬆散的撞擊聲在他頭頂響起,僅僅隻隔著一個棺材蓋,像是有人在往棺材蓋上扔東西。
我在地下麼,這聲音像是……在埋土?
立刻的,大腦靠著對周圍環境的推理給了他這麼一個答案,也使得他心裏咯噔一下,因走神而平靜些許的內心瞬間再度被極端的情緒所掩蓋。
這是要埋了我?我成了祭品,我成了陪葬的祭品?
瞬間,恐懼與絕望化作了最強烈的憤怒,化作一股怒火在他心頭咆哮。
“去你嗎的!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啊!!!”
餘良驚怒無比,一把將額頭的繃帶拽下,被遮蓋了許久的青幽瞳瞬間顯露而出,幽幽青光照亮黑暗,為他提供著鬼怪般的視力。
他看見了,他看到上麵一個個村民在用鏟子往他頭頂澆土,他看到了上麵一個個村民對他拋灑著所謂貢品,他看到了上麵一個個村民奏著喜氣洋洋的音樂,他看到了上麵那一個個村民歡聲笑語的醜惡嘴臉。
驚懼和憤怒瞬間溢滿了內心,餘良怒目圓睜,然而他尚未有任何動作,卻突然感到身下傳來一股恐怖的冰涼。
“不……”
滿腔憤怒瞬間被這股難以置信的恐怖冰涼澆熄,餘良如墜冰窖,如墮深淵,手腳失去活力,竟直接掉了下去。
他再度恢複到平躺狀態,而唯一不同的是,到了如今的埋葬環節,他身邊那頭離他僅僅咫尺之隔的絕世凶物,恐怖厲鬼……已然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