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愛更深(1 / 3)

誰的愛更深

轉眼到了初二,竇寒生夫婦要到寒梅園回門。七娘已經把寒梅園當成了娘家,有秦姨娘和小澤在,那裏自然是她的娘家。

竇母說道:“早就覺得甄家二少爺是個有出息的,絕非池中之物。春闈高中了解元,不僅是甄家的榮耀,就連我們義國侯府都跟著沾了喜氣。我也沒什麼好東西,存著些徽墨,還有以前國公爺收藏兩方上好的硯台,拿出來給你兄弟帶去。”

竇母樂嗬嗬地吩咐丫鬟芍藥開了庫房,給甄雨澤添彩頭。

娘家兄弟中解元這麼大的事情,孫夫人當婆婆的也自然要表示。把竇寒生叫到白鷺洲,打點了一份厚禮,讓他給嶽父母帶過去。

七娘就和竇母說起寒梅園的房錢,竇母一再說不急,就先住著吧!七娘執意不肯。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何況這是娘家和婆家之間的事情,又涉及到錢財,做媳婦的要是這麼大的事情拎不清,以後還能被婆家人瞧得起嗎?

已經派人打聽了市場價,既然喜歡寒梅園,也不想占竇家的便宜,市價多少,就付多少銀子。先付三成首付,其餘的按月給。這是因為有親屬這層關係擺在這,不然,拿不出現銀,想分期付款,大多數賣主還未必幹呢!

七娘把這想法一點不隱瞞地說給竇母聽,喜得老太太開懷地大笑。背地裏當著薛嬤嬤誇七娘:“這孩子真是個心裏有計較的,雖然是庶女出身,做事講原則,不在小處著眼,能成大事!”

本以為甄誠說在京城裏過年是氣話,結果真是這麼辦了。年前竇寒生派了手下的十個侍衛去幫著搬東西,搞得很尷尬,哪有東西可搬?甄誠本想先把秦姨娘和小澤母子兩個送到寒梅園,自己和百合再返回臨溪過年。西府裏有二房甄顯一大家子,臨溪還有甄家的眾多族人,扔下秦氏一個人在甄家過年,畢竟麵子上不好看。可是,搬家那天,除了甄雨澤和秦姨娘每人帶出了兩套衣服,秦桂雲一樣東西也沒讓拿。這下把甄誠氣著了,夫妻二人徹底翻臉。甄誠索性就住在京城裏,甄雨恩和林紫煙自然也隨著在寒梅園裏過年。

從甄家出來,竇寒生記得侯爺竇昆的囑咐,讓他繞道到龍潭書院看一下。三爺竇華生雖然已成婚,從小跟著三姨娘在塞北長大,書沒讀多少,也沒習過武。竇昆就想讓華生先讀書,再根據情況考慮仕途怎麼走。

龍潭山坐落在京城的西北角,離臨溪很近。山勢挺拔,景色幽靜,樹木蔥蘢覆蓋全山巔。站在山巔可俯瞰京都和臨溪全城。東北側的一條小河裏盛產小魚,所以龍潭山又被稱作尼什哈滿語,意為“小魚”。龍潭書院坐落在山腹,前朝時就是儒家的大講堂。鍾離君繼位後,又命人重新修繕,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是京城名門望族子弟聚集求學的地方。

山上的空氣非常的新鮮,七娘在家裏悶久了,正好出來透透氣,足足遊玩了有大半日,還到龍潭山鹿場看了鹿。

“二奶奶,你快看!那個人好眼熟,好像是甄家的姚媽媽!”

紅依和七娘同乘一車,指著車外的一個人給七娘看。鹿場的角門旁邊,一個中年婦人手捧著幾盒鹿胎膏從裏麵出來,匆匆地上了等候在旁邊的馬車離開了。

“那是甄家大太太的馬車,那趕車的人更不會錯,是甄家的車夫老牛。”紅依說道。

望著遠去的馬車,七娘微微蹙眉,她的馬車掛著義國侯府的標識,又有竇寒生和陸蒙騎馬走在前麵,姚媽媽不會沒有瞧見竇家人,連個招呼都不打,是件出乎意料的事情。看她那急匆匆的樣子,是不想讓別人瞧見她。

不知道秦氏又在鬧什麼鬼,七娘也不想去理會她。

“紅依,一會兒路過鼎豐堂的時候記得停一下車。難得出來一趟,杏兒身體又不舒服,買點剛出爐的首烏蓮蓉糕帶回去,是她最愛吃的。”

紅依脆生生地答應了。她當然知道,杏兒哪裏是不舒服?昨天說到她和陸蒙的婚事,今天聽說陸蒙也要隨著到寒梅園去,她就稱病回避了。

傍晚的時候回到了紫菱芳洲,豆莢正在給小金鎖裁剪衣服,杏兒在一旁觀看。

“二奶奶看這件衣服裁得好不好看?”豆莢問道。

七娘接過來,滿意地點點頭,又吩咐紅依把首烏蓮蓉糕擺上。主仆四人有說有笑地吃完蓮蓉糕,七娘對豆莢說:“你和紅依去庫房裏找一塊鮮亮點的布料,再給小金鎖做一套春天穿的小襖。”

兩個丫鬟答應著去了。

屋裏隻剩下主仆二人,七娘盯著杏兒看,杏兒心裏有些發毛。說道:“二奶奶,婢子可做錯了什麼事?”

七娘笑道:“你自己也察覺出來了,那就說說做錯了什麼事?”

杏兒站在那,搔了搔頭發,瞪著水汪汪的杏眼說道:“早晨二奶奶要去寒梅園的時候,婢子感到不舒服。躺了一會兒又覺得好了,就從床上起來幫豆莢姐姐做活。”

七娘一本正經地樣子:“就這些?”

杏兒有點著急,“婢子糊塗,就能想起這些,還請二奶奶指點。”

七娘見杏兒蹙著眉頭的小模樣霎是可愛,“其實也沒什麼,我隻是有些感慨。在聆湖居的時候,你和百合一起侍候我,那是你還是個小孩子,很貪玩,到小佛堂跪經的時候還偷偷地采院子裏的芍藥花。轉眼間你也長成大姑娘,出落得愈發漂亮了。”

杏兒有點不好意思,“二奶奶打趣婢子。”

七娘接著說:“姑娘大了,也就到了該找婆家的時候。”

杏兒有些害羞,“豆莢姐姐比我年齡大,我怎麼也越不過她去。”

七娘收斂了笑容:“你別攀扯別人,這裏沒外人,就我們兩個人,你和奶奶說心裏話,你喜歡陸蒙嗎?”

杏兒的臉霎時漲得通紅,揉搓著自己的衣角,頭也不抬起來。

七娘看在眼裏,心裏一切都明白了。杏兒平日裏說話爽快,性格也直爽,哪有這樣扭捏的時候,她是真喜歡上陸蒙了。伸手拉過杏兒的小手,“昨天二爺和我說,陸蒙喜歡上你了。”

話音剛落,外麵一個小丫頭進來稟報:“二爺說讓奶奶到西次間去一趟,陸大人請求見奶奶。”

七娘讓杏兒給自己更衣,吩咐道:“陸大人這是求婚來了,你自己好生想想,見完了陸大人我還有話問你。”

進了西次間,竇寒生正和一個陌生的男子坐著喝茶。那男子有些局促地站起來,躬身施禮:“給夫人請安!”

七娘愣怔了一下,不是說陸蒙要見她嗎?何以又帶了個陌生的男子來?也許那天她問有沒有長得漂亮的手下,竇寒生就上心了嗎?這就是那天說的“貌比潘安”的手下吧?七娘心裏有些得意,被人在乎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這男子長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五官猶如雕刻一般。兩道濃濃的眉毛像月空裏的上玄月,眼睛裏帶著笑意。白皙的皮膚襯著淡紅色的嘴唇,細碎的劉海遮蓋住光潔的額頭,垂到了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一襲和竇寒生一樣的朝服,暗紅的底子上有著黑色的銅錢花紋,穿在他身上,別有一番風韻和雅致。

“潘安”依舊抱著拳,“屬下厚顏,鬥膽想向夫人求一門婚事。”

七娘一時亂了方寸,這竇寒生事先也不打個招呼,就把“潘安”帶這來了。人家“潘安”家世好,長得又這麼出眾,杏兒配不上呀。既然杏兒自己心裏中意長得醜的陸蒙,兩個人取長補短,倒是挺般配的一對。

主意已定,七娘就故意問道:“大人不必多禮,不知道求的是府上的哪一位呢?”

七娘打心裏希望他是看上府裏別的姑娘了,竇燦陽和竇朝陽也都沒定親呢。

“屬下想求娶夫人身邊的杏兒姑娘。”

也不知道竇寒生是怎麼銷售杏兒的,居然把這小丫頭弄得這麼搶手,七娘把目光轉向竇寒生。

竇寒生說:“你別看我,我都是按著你的吩咐辦的,你教我的話剛說了幾句,人家就要登門求親了。”

這可怎麼是好?七娘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潘安”,人家杏兒喜歡的可是陸蒙呀,再說了,這“潘安”長得太漂亮,太讓人操心啊。

“屬下早有此意,本想過了年再來叨擾夫人,沒想到今天竇統領提起來,屬下就鬥膽來求見夫人。”

“大人請坐下說話。”七娘忙招呼他坐下,“大人要是求別的姑娘都好說,杏兒和我情同姐妹,她的心思我是了解的,雖是個丫鬟出身,卻是寧死不做妾的。”

七娘是想婉轉地回絕“潘安”。

“屬下就是要求娶杏兒姑娘為正妻,還請夫人從中說合。”“潘安”一臉的誠懇。

“大人這份心意我替杏兒領了,謝謝對杏兒的厚愛。不過,你和杏兒的身世地位相差很大,一定要三思,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免得以後後悔,害了杏兒,也害了你自己。”

“夫人請放心,屬下是中意杏兒姑娘的人品。她性格開朗活潑,為人真正,做事認真,屬下要是能求到杏兒姑娘為妻,一定會視若珍寶,一輩子也不會後悔。絕不會對杏兒有半點的慢待,更不會讓別人欺負她。”

話說得可是挺好,七娘有點心動。“大人家裏還有什麼人呢?”

“屬下父母都不在了,一直一個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