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依和豆莢到小倉庫裏找,不一會興致勃勃地拿回來了一套粉白色團花寬袖交領裾袍,領口繡著灰色刺繡,鐵紅和磚灰兩色相拚寬腰帶,磚灰敝膝,兩邊肩頭繡著淡青色雲狀花,連頭上戴的束發銀冠都有,整件裾袍顯得輝煌而貴氣。
穿在七娘的身上,不大不小正好,她在鏡子前轉了兩圈,臉色無比地興奮。昨晚還為賈旺的事情愁得了不得,沒想到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卻得了一次機會去萬香樓泡妞。
收拾停當,豆莢驚呼道:“二奶奶,沒想到你穿上男子的服裝真帥呢!”
紅依也說:“真是個風流瀟灑的漂亮公子!”
胡姬也打趣道:“看看我和二奶奶站到一起是不是天生的一對呢?”
七娘讓三個丫鬟誇的,心裏有些飄飄然。到鏡子前麵一照,鏡子中那個頎長的美男子,漆黑如墨的發絲用銀飾整齊地綰在後腦勺上。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帶著淺淺的笑意,射出柔和清淡的光芒,挺直的鼻梁,性感的唇瓣兒,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極其優美,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美得不太真實!用翩若驚鴻、風情萬種、顛倒眾生這些詞語來形容都不為過。
七娘第一次知道她穿上古代男子的服裝有如此漂亮,把她自己都迷死了!理智!理智!不要太自戀,她在心裏告誡著自己。
收拾停當,七娘帶著胡姬到了西次間,陸蒙換了一套衣裳坐在椅子上正和竇寒生聊天呢,那張醜得出奇的臉更襯托出七娘容貌的俊朗。
竇寒生一直把他們送到紫菱洲大門口,看來妝容化得不錯,走在紫菱芳洲的院子裏,下人們熱情地和胡姬打招呼,沒有一個給二奶奶請安的,都沒認出七娘來。
在馬車上,七娘給胡姬的臉上帶了一個麵紗,這麼漂亮的一張臉,不能讓男人們隨意看。
已經是用午膳的時辰了,萬香樓的姑娘們睡醒了梳洗完畢,有幾個剛站到門口,見一輛馬車上下來三個人。
“嘻嘻,你看那位公子好俊俏哦。”一個姑娘眼尖,一眼就瞄上了七娘。
另一個姑娘也看見了七娘,“你們不許和我搶,這個小爺是我的!”
“是我的!”又一個姑娘湊上前來。
七娘一行人剛走到萬香樓的牌匾下,四五個姑娘就把七娘圍住了,有拉著她的胳膊的,有往她懷裏靠得,擺出千嬌百媚的姿態來。陸蒙見狀,忙上前說道:“姑娘們請讓開點,我們家小爺年輕比較害羞,你們別這麼圍著好不好?”
姑娘們就嬉笑著道:“原來還是個童子呢!奴家要了小爺,不收銀子!”
另一個也笑著道:“不收銀子?奴家倒貼銀兩,願意和小爺春風一度。”
幾個姑娘前呼後擁地圍著七娘說三道四的,七娘心裏像喝了蜂蜜一樣甜蜜,沒想到自己這麼受姑娘們青睞,真有成就感啊。來之前怕有人騷擾胡姬,還好,蒙著麵紗的胡姬根本沒人注意。倒是陸蒙急眼了,跑到七娘的前麵,對著眾姑娘眼睛一橫,煞是嚇人,那張醜臉比地獄裏的小鬼還嚇人幾分。
“放下我家小爺!一會兒小爺看中了哪位姑娘自會和老鴇說。”
陸蒙那張臉,不生氣都讓人害怕,何況現在唬著一張臉呢?姑娘們都鬆了手。七娘還沒玩夠呢,隻可惜竇寒生事先再三交代,到了萬香樓要聽陸蒙的指揮,隻得訕訕地給姑娘們拋了幾個眼風。每個姑娘都覺得小爺喜歡的是她,雖然都是風月場上的老手,見到自己喜歡的人心還是一陣狂跳,有一個長著水蛇腰的居然羞紅了臉,回報了七娘一個羞答答的媚眼。
剛一進到正廳裏,悠揚的笙樂響起,很快有載歌載舞的姑娘們出場。
七娘和胡姬在大廳的茶坐上坐下,陸蒙到二樓和老鴇交涉去了。馬上有店小二過來侍候,給七娘和胡姬端上來一壺茶水,一瓶酒。七娘的眼神被樂池上的美女們吸引,欣賞的不僅是美貌,還有那漂亮的服飾。生意人就是離不開賺錢,七娘馬上想到了自己的織染坊,有幾款漂亮的服飾經過改造可以製作出售。其實就是胸露得太大了,隻要把胸口處理好,每套都是良家婦女的好服飾。
心裏正構思著呢,見端著托盤的店小二癡呆呆地盯著胡姬看呢。因為距離太近,透過麵紗朦朧的能看到胡姬五官的輪廓。七娘剛喝了一口茶水,含在嘴裏還沒咽下去呢,一口茶噴了出去,精確無比地噴在店小二的臉上。
店小二的臉上立即“口”水直流,滴滴答答地一直流淌到脖子裏。他抬起手掌,毫不介意地在臉上抹了一把,臉上依舊帶著討好的微笑,“是茶水燙著公子了嗎?”
七娘哂笑:“茶水是略微有點燙,不過小夥子你的態度很不錯。被我噴了一臉口水,居然不生氣?”
店小二一臉的諂媚道:“公子你容顏絕世,如果哪個姑娘被你的瓊漿玉液噴到了,那真是他們的榮幸呀,別說姑娘們,就是小的對你的敬仰之情,都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七娘在心裏感歎,怪不得男人們喜歡到這裏花錢取樂,這花了銀子被拍馬屁的感覺還真爽呢。不過這小二的馬屁拍得頗有點曖昧。
胡姬附在七娘的耳邊說,“瓊漿玉液不是指美酒嗎?爺剛才噴出來的可是茶水哦。”
七娘臉一紅,胡姬年齡小,還真沒理解店小二的曖昧話。擺了擺手,示意店小二下去。
陸蒙過來了,小聲地附在七娘的耳邊道:“都安排好了,老鴇已經遣人去通知賈明功了,老鴇說這小子要是聽說有異域的姑娘到萬香樓,不出一個時辰準來了。”
七娘也壓低了聲音,“你對老鴇亮出身份了嗎?”
陸蒙說:“當然了,不把皇宮侍衛的招牌亮出來,老鴇能配合我們嗎?這樣我們也省了銀子了,朝廷裏的公務她要是不乖乖地配合,這萬香樓還開得下去嗎?”
七娘一聽不用花銀子,趁賈明功沒來之前,她可要忙裏偷閑,找兩個漂亮的姑娘喝酒取樂。陸蒙從七娘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意思,笑道:“我們三個人坐在這裏會引起人嫌疑,我帶胡姬到二樓正對著你的茶坐上去喝茶。你可以在這選幾個姑娘陪你喝酒聊天,隻是不要把自己喝醉了,一會人來了別誤事。”
七娘樂嗬嗬地說:“不會喝醉,你帶胡姬放心地喝茶去吧。”
陸蒙很快到了二樓,七娘抬眼望去,果真能從樓下清楚地望見他和胡姬。
七娘擺了擺手把店小二招呼過來,指著舞池裏前排那兩個美女說,“讓這兩個姑娘過來陪爺喝酒。”
店小二的眼睛裏馬上露出羨慕的神情,沒看出這小爺年紀輕輕的,這麼有錢,敢點萬香樓兩個頭牌陪酒。
七娘一想,既然今夜所有的消費都是老鴇請客。自己也不能太摳門了,小費還是得花點的。隨手從懷裏掏出一塊碎銀遞給店小二,店小二見七娘出手大方,態度更謙卑了,馬上去喚那兩個美女。
七娘望著舞池,腦子又開始飛速地旋轉了。這古代沒有杜蕾絲,萬香樓的姑娘是怎麼避孕呢?想了半天沒想出來,突然亮光一閃,自己比豬還笨呢,可以喝湯藥啊。當年孫夫人不就在她的粥裏下過避孕藥嗎?但好像長期服用湯藥女人就不能懷孕了,這麼一想同情起眼前這兩個美女來。
一個女子給七娘斟滿了酒,“秋香陪爺幹了這杯!”
秋香?唐伯虎點秋香的秋香嗎?這個名字好聽。另一個女子也端起酒杯,“瀟湘妃子來助興,和爺同飲了這杯!”
我靠!她居然敢叫瀟湘妃子?簡直反了天了!黛玉的雅號是她隨便叫的嗎?難道這個朝代也知道曹雪芹的《紅樓夢》?還是人家碰巧取了名字叫瀟湘妃子?
七娘不想管那麼多了,端起了茶杯,“本公子酒量不行,還望兩位姑娘見諒,以茶代酒了,姑娘們見諒。”
瀟湘妃子馬上嘟起了小嘴道:“爺還是不誠心喜歡我和秋香姐姐嘛,怎麼也得喝上一杯吧?”
七娘在心裏冷哼著,在這裏還能找到誠心?但一杯也不喝確實不好看,端起酒杯嚐了一口覺得度數還不算高,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秋香馬上在旁邊起哄,“爺幹了瀟湘妃子的酒,也要幹了奴家的酒哦。”說著又要給七娘倒酒。
七娘剛要伸手製止,一名年輕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遠遠地望見秋香和瀟湘妃子正陪一個男人喝酒,高聲地嚷道:“哪個廝如此大膽,敢搶我的雙飛燕?”
店小二正垂首侍立在七娘的旁邊,七娘小聲地問道,“這個爺們是誰呀?這麼霸道?”
店小二道:“順天府尹賈大人的小公子,在萬香樓沒人敢惹賈公子呢。”
七娘思忖著,賈明功這廝果然好色,才多大一會兒工夫就趕來了。她對店小二小聲說道:“迎過去告訴賈公子北番的美女在二樓呢。”
還沒等店小二迎上前去,秋香和瀟湘妃子兩個人已放下酒杯,小鳥一樣歡快地跑到賈明功的身旁,一邊一個依偎在他懷裏。賈明功很得意地斜了七娘一眼,那表情分明在向她示威。店小二湊不到跟前去,很著急地跟在賈明功夫的身後。
賈明功左擁右抱走到七娘的茶座前,得意地吆喝著,“秋香,坐到爺的腿上來!”
秋香馬上就摟著他的脖子坐到大腿上,賈明功又伸手摟住瀟湘妃子的細腰,“兩個寶貝,想沒想爺呀?”
兩個姑娘異口同聲地說道:“奴家夜夜想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