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誤會(1 / 3)

原是誤會

原是誤會

春日的夜間帶著梨花清新的香味,沁人心脾,而此刻的淩蕭若卻是心若搗鼓,全然沒了那份雅致,瓊鼻緊緊貼在床板之上,充斥鼻端的卻是那檀木的味道,久遠而暗沉。

兩人腳步聲的移入之後,卻聽得院內似乎仍有吵雜之聲,還有刻意隱藏的刀劍摩擦之聲。

淩蕭若秀眉抬了抬,莫非還有其他人不成?聽那聲響,似乎來的人還不少,發生了什麼事?

雲景軒身穿一襲絳色朝服,頭束王冠,衣著雖然光鮮華麗,卻難掩他眉宇間的那抹憂思,他步入書房之後便對逐月說道:“將他們帶出來吧。”

逐月頷首道是,隨後便掩身閃入了書房內的一處黑暗地帶。

隔了一會兒,便聽一陣鐐銬拖地的聲音緩緩傳來,每走一步,那鐵鏈便與地麵撞擊一次,雖是撞擊在了地上,可在淩蕭若聽來卻是撞在了心裏。

他的父親和大哥果然被關在雲景軒的書房之中,而今雲景軒要帶他們去哪裏?

淩蕭若的猜想卻是沒有錯誤的,此時被逐月帶出來的人正是淩丘壑與淩風楊,淩丘壑的手上與腳上都套著沉重的鐵鏈,他緩緩步出狹窄的石道,當他立在書房之中時,脊背仍舊挺得很直,他眯眼睨了一下雲景軒後,問道:“雲景軒,你這是要將我父子帶去哪裏?”

聽見淩丘壑的聲音時,淩蕭若的內心隻覺針紮,攀住床板的手緊了又緊,如若不是那床十分結實,怕是要被她捏出個窟窿來。

父親的聲音雖然仍舊沉穩有力,可是她卻能聽出話語中飽含的辛酸與無奈。

雲景軒看了一眼淩丘壑,回道:“此案今日已結,父皇下了令,命下月二十七將你二人斬首於校場街口,本王為監斬官,而今要將你二人交送宮中刑部大牢。”

“雲景軒,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你這是誣陷,誣陷!我們淩家究竟哪裏對不起你了?啊?”雲景軒話語落下後,不待淩丘壑說話,卻聽淩風楊疾聲厲吼起來,說話之際,似乎都能聽見鐵鏈晃動之聲。

淩蕭若聽在耳中痛在心中,斬首?下月二十七?淩家一案就這般結了麼?

淩風楊因著心中激動,他舉步上前,抬腳想要踢向雲景軒,然而,不待他靠近,逐月早已護在淩風楊的身前,他眉頭一蹙,喝道:“休得侮辱王爺!”

“呸——”淩風楊頭一偏,生生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雲景軒見狀,鳳眸微眯,沒有說其他的話語,隻是轉身對侯在門外的刑部尚書楊大人說道:“楊大人,本王現在就將人犯交予你。”

楊大人微微頷首道:“微臣這就啟程帶人犯回宮。”

說罷,對著身後的士兵說道:“上前緝拿人犯。”

“是。”

兵甲移動,士兵蜂擁般躥進了書房之中,不一會兒,鋒利的刀劍便架在了淩丘壑與淩風楊的脖頸之上。

“走!”

押解的士兵朝他二人喝了一聲。

淩丘壑麵色未改,隻是看向雲景軒,沉聲問道:“靖王爺,微臣還有一事相問。”

直到今日,他仍舊不肯承認自己串通他國奪取政權,所以,他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階下囚,他仍舊以微臣自稱。

楊大人在聽見淩丘壑的自稱時哼了一聲,雲景軒麵色平靜,抬眸說道:“你說。”

“靖王爺當真還未尋到我若兒的去處麼?”淩丘壑在問話時,竟是老淚縱橫起來,人生走到這個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大半,他卻從未掉過眼淚,而今他是真想看看若兒啊,那孩子,她還好麼?

床板之下的淩蕭若在聽見父親的問話時,心尖若沉石痛擊,有那麼一瞬,她真的有衝動閃身而出奔向父親的懷抱,告訴他,她就在這裏,她一切安好。

可是,理智告訴她,她不能這樣做,她這樣做了無疑於自投羅網,隻有她保得安全了,才能救他們於生死一線間。

抓住床板的手狠狠地用力,牙齒緊闔一處,為了避免自己哭泣出來,淩蕭若愣是將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漬。

雲景軒聽聞後,回道:“還未尋到她。”

淩丘壑在聽見這句回話時,淚水忽而止住了,沒有抓到就好啊,隻要若兒是安全的,他死了又有什麼所謂呢?隻是,他多想在死之前再看看若兒的臉龐嗬。

雲景軒鳳眸微斂,看著淩丘壑的表情,心中已不知是什麼滋味。

淩丘壑兀自沉思半晌後,他抬眸看向雲景軒,一字一頓地說道:“靖王爺,微臣這一生做事從來無悔,但是,有一件事,微臣卻做錯了,那便是,將若兒嫁與你為妻,因為……你不配!”

去歲,皇上下了旨後,他雖然覺得皇上賜婚一事有些愕然,但是,對於靖王,他多少還是有些期待的,而今淩家一事,他卻真真看出靖王完全是一個隻看重權力的人,這樣的人又怎麼配得起他的若兒呢?

放下話語後,淩丘壑不顧架在他脖頸之上的尖刀,抬著沉重的腳步,昂首挺胸地從雲景軒身邊走過,唯餘那瞬間迸射出的血腥之味殘留在了雲景軒的身邊。

隨著那腳鏈聲的遠去,淩蕭若終是忍不住閉了眼,一滴淚珠滑過臉龐,沿著臉頰的輪廓一直淌進了心間。

“王爺,都是屬下的失責,您懲罰屬下吧!”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淩蕭若已然忘記書房之內還有人時,才聽得一聲膝蓋撞擊地麵的聲音驟然響起,那聲音之後便是逐月沉痛的請罪聲。

雲景軒負手而立,站於雕花窗欞之下,他垂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逐月,淡然道:“起來吧。”

逐月看守地牢卻讓別人將人犯劫走,他雖有錯,卻不全在他身。之前興許也是自己太過疏忽了,才會被人鑽了空子將淩丘壑一家劫走,後來再次押回後,便將地牢改在了與書房相通的地方,整件事他也有錯的。

逐月搖頭道:“屬下不起,屬下看著王爺被別人這般羞辱與汙蔑,屬下的心裏難過啊。”因著心中痛悔,逐月不免握拳捶打起自己的胸膛來。他的心中自從前些日子開始便一直憋著一股子氣,那股氣一直悶在心中,難以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