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致點頭。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連公司裏的員工都能看出來薛瑤是真的喜歡蘇寒,如果不是喜歡,怎麼會這麼不厭其煩;如果不是喜歡,怎麼會一改她的性情;如果不是喜歡,怎麼會大中午的就在樓下等。
但是蘇寒本人卻並不太確定。她的冷淡也是因此而起。如果喜歡,怎麼會兩年來毫無波瀾;如果喜歡,怎麼會沒有情難自禁;如果喜歡,為什麼除了偶爾不痛不癢地一聲我在追你,卻半點沒有陷入戀情的癡迷和狂熱,她對待自己就像是對待一項任務,每過來打個卡簽個到,吃個飯送回家,然後結束了。第二周而複始。她從一開始就過,她對自己隻是有好感,並且列了一二三四條追求她的理由,兩年過去了,她也沒過喜歡自己,還是在有好感的階段嗎?
如果兩年都不能從好感變成喜歡,這樣繼續消耗時間下去有意思嗎?日複一日,她蟄伏的很多年前萌芽卻被掐滅的感情正在複燃,不及時抽身,抽不開身的就是她了。
蘇寒和大多數的中年人一樣,不再喜歡冒險,不再喜歡未知,不再喜歡刺激,應該及時止損的是她,而不是薛瑤。
她用行動表達過自己的不滿,她不在公司薛瑤就不會去她家裏找她嗎?隻會打電話問她吃不吃飯,要不要出去逛街,她餓死了腿斷了行了吧?
有事叫我,隨叫隨到。
放在二十年前,蘇寒還會覺得對方真的很把她放在心上,但是二十年後,她對這些口頭上的承諾沒有任何觸動。有什麼用,你還不是沒有來。有事叫你?沒有事就不能叫你了是嗎?
一個成熟的人應該怎麼怎麼樣,蘇寒知道,談過幾次戀愛了,誰還沒作過呢?道理都懂,但是讓她跟溫吞吞的薛瑤主動攤牌,逼問她是不是喜歡自己,蘇寒做不到,再給她幾時間,再不明白,她就去找夏以桐,讓夏以桐去給薛瑤敲邊鼓。
這樣既不會把人給作沒了,又散了自己心裏的鬱氣。
這個打來又掛斷的電話無疑把她的心情激到了最高點,蘇寒從那開始就一直在想薛瑤到底是什麼意思,想得頭都要疼了,才主動拿起手機,按在了薛瑤的號碼上。
打個電話,問她什麼意思,如果她回答得令自己滿意的話,就繼續聊,不滿意就掛斷。
就這樣。
下定主意,蘇寒就這麼摁了下去,手機震動起來,蘇寒嚇了一跳,現在還有撥號震動的新功能嗎?極短的怔神過後,蘇寒屏住呼吸,按了接通鍵。
薛瑤聽不出情緒:“喂。”
蘇寒也聽不出情緒地應了一聲,她發誓薛瑤再敢問她要不要去哪兒哪兒吃飯她就當場拉黑對方。
薛瑤:“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蘇寒:“嗯。”
這個發展和她預料的不太一樣,但是還算是沒有太惹人生氣,可以繼續。
薛瑤:“為什麼忽然不理我?”
蘇寒:“沒有不理你啊。”
就是冷淡了點而已哼。
薛瑤:“我很委屈。”
賣萌賣慘的,誰不會啊,想她生一副嬌滴滴的嗓子,對付蘇寒這樣麵冷心雖然不熱但是也不是特別冷的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蘇寒果真沒逃開她突然轉變的畫風,登時就是一愣,然後耳朵癢得厲害,好像對方就貼著她耳朵話似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薛瑤:“我在你公司樓下。”
蘇寒脫口就道:“我去接你上來。”
她完就後悔了,這和她想象中的根本差太遠了好嗎?不是她在鬧別扭嗎,怎麼好像是自己對不起薛瑤似的。太可怕了,她就知道這個女人一旦認真起來,自己完全對付不了。
薛瑤沒等她改主意,飛快道:“我在這裏等你,出公司直走,然後右轉,我的車停在那裏,人在車裏麵。”
蘇寒:“……”
五秒鍾後,蘇寒疾步匆匆從辦公室出來,進了電梯。
薛瑤買起慘來幹脆做全套,她從車裏下來,把身上的大衣脫掉拿在手上,領口也敞著任由冷風吹,然後估摸著蘇寒下樓需要的時間,在她出來之前,把自己重新包上。
不得不還是很有成效的,蘇寒一下來就見到薛瑤一隻穿著一件快到腳踝的大衣,在寒風裏瑟瑟發抖,嘴唇都快凍成慘白色了。
什麼她怎麼還不跟我表白都成了浮雲,恨不得當場就把人給摟了幫她取暖,大庭廣眾摟不大合適,但是暖暖手還是行的。
蘇寒一把抓過薛瑤的手握在手心哈著氣,氣急敗壞:“你傻啊你,不會在車裏等著?”
薛瑤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她,輕聲還帶著委屈道:“我想早點看到你。”
蘇寒臉騰地就紅了。
“萬一你還沒走到這裏就後悔了,我好歹能看你一眼。”
蘇寒又內疚起來。
很快她就意識到這是薛瑤的手段,自己不能中計,但是為什麼心情就這麼上揚了起來?蘇寒努力繃住臉:“去我辦公室吧。”
“開誠布公?”薛瑤問。
“開誠布公。”蘇寒回答她。
兩人相攜回了樓上辦公室,蘇寒非常自然地鬆開薛瑤的手,讓她在沙發上先坐,她轉身去泡茶。蘇寒不知道,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出神的模樣,都被薛瑤收進了眼底。
牽手了,就這麼牽手了。
這是她們之間的一步,也是開始飛躍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