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咬鉤了,可以起竿了。
薛瑤嘴角抿著清淺笑意,接過了蘇寒遞過來的茶,上好的碧螺春,沁人心脾,但再好的茶葉都比不上她現在的心情。激動、興奮、狂喜,種種情緒在她心底爭前恐後地冒出頭,但是在蘇寒眼裏,眼前這個人還是一貫淡淡的模樣。
知分寸,懂進退,永遠得體。
不怪蘇寒猜不透薛瑤的心思,這世界上沒幾個人能看得透薛瑤的心思,社會經曆讓她早早地成熟,學會了高明的偽裝,久而久之,習慣成了自然,她想改也改不了了。況且在這個社會上,善於偽裝的人比愣頭青要好過得多。
開誠布公,好的開誠布公,一麵對薛瑤這張淡定得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攪動她心裏波瀾的臉,蘇寒就沒有了開誠布公的興致。
她把主動權拋給了薛瑤:“你想問什麼?”
薛瑤淡淡道:“在電話裏我就問過一遍了,為什麼忽然對我這麼冷淡?”
又是這樣,蘇寒幾乎要生氣了,這種平靜的語氣貫徹了兩年來所有的日夜,她不喜歡,很不喜歡。好像談論公事那樣,隻要她回答了,這個方案就通過了,然後無事發生過。
蘇寒語氣冷硬:“你能不能有點表情?”
“啊?”薛瑤呆愣。
她沒有表情的嗎?她明明在笑啊,她笑起來還挺好看的,看不出來四十多歲了,頂多二十七八。
“眨下眼睛。”蘇寒命令道。
薛瑤聽話地眨巴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在娃娃臉上忽閃忽閃,甚是可愛。
蘇寒:“笑,並且露出所有的牙齒,而不是你平時習慣的笑容。”
薛瑤呲牙咧嘴地笑。
蘇寒:“乖。”
薛瑤:“誒?”
蘇寒:“嗯?”
薛瑤:“一般伴隨著這句話,會有一個摸摸頭的動作。”這是她從夏以桐安利的裏看來的,不得不夏以桐看的東西就是駁雜,介紹的幾本簡直就是戀愛大全,各種類型的p。論學習能力,薛瑤自認不輸給十幾歲的年輕。
蘇寒摸了摸薛瑤的頭,薛瑤配合地蹭了一下她的手心,即使這讓蘇寒感覺非常違和,但是成功地緩解了二人之間僵硬的氣氛。
蘇寒:“我……”
薛瑤眨巴眼睛,外加呲牙咧嘴,不萌,很笨拙,可笨拙卻討人喜歡。
橫亙多日的鬱氣就這麼一掃而空,蘇寒驀地笑了:“沒有了,我沒什麼要的了。”
還有什麼好的呢?薛瑤是什麼樣的人?如果她不是喜歡自己,怎麼會這樣破壞自己形象搞怪來討自己歡心。最初薛瑤身上吸引她的就是神秘和永遠波瀾不驚的處世態度,現在卻要因為這些來否定她對自己的感情嗎?兩年,長不長,短不短,如果不是有意,誰會願意花費兩年的時間和精力來麵對一個工作狂呢?不牽手、不擁抱、不接吻,她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何必吊死在自己這棵歪脖子樹上?
“我能聽一下你的心跳嗎?”蘇寒問。
薛瑤愣了一下,緊張地挺了挺腰杆,察覺不對,又朝前挺了挺胸,耳根發燙。
蘇寒將耳朵貼在她心口,心跳略有點快。
撲通——
一下。
撲通——
又一下。
在平穩的跳動中,蘇寒緩緩閉上了雙目,啟唇:“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撲通,撲通,撲通。
心跳徹底亂了,猶如數頭鹿在裏麵橫衝直撞。
蘇寒會心地笑了起來。
……
陸夏二人在車上和薛瑤聊完之後回了家,晚上哪兒也沒去,晚飯在家裏解決的,手擀麵,陸飲冰親自下廚,但麵是兩個人一起和的。陸飲冰負責揉麵和擀麵,夏以桐負責撒幹澱粉。她南方人,家裏基本上沒有這道菜譜,隻是偶爾下館子吃過,新奇得很。
看見陸飲冰拿菜刀切麵條的時候,還撐著臉驚奇道:“我以為是用手拉出來的,就跟電視裏大廚演的那樣。”
“所以手擀麵叫手擀麵,不叫拉麵。”
“有道理。”夏以桐躍躍欲試,“我來切吧,我想切一下。”
陸飲冰握住刀脊,把刀柄朝向她:“行,你想吃寬的就切寬一點,想吃細的就切細一點。”
“可不可以各切一半?”
“唔,雖然一般沒人會這麼切,但是你喜歡就好啊。”
五分鍾後,桌上放著兩大碗麵,粗細不一的寬麵條,勁道彈牙,浸在濃香的高湯裏,撒上一把碧綠的蔥碎,不需什麼多餘的配菜,就夠人把舌頭吞下去了。
夏以桐狠狠地吸了一下空氣中的香味,拍照留念後,拿起筷子就往嘴裏吸溜,燙也不肯鬆嘴。
陸飲冰拿了筷子,慢條斯理地坐在她對麵吃著,一臉若有所思:“我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什麼事?”夏以桐大快朵頤,嘴裏的話含糊不清。
“不知道,感覺挺重要的。”陸飲冰咬了一根麵條,一截一截往嘴裏送,驀地啊了一聲,麵條掉回碗裏,“我想起來了,被拍的事情還沒報備呢!”
夏以桐嗆了一下。
陸飲冰趕緊拿手機:“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不然明上頭條了又要挨罵。”
夏以桐忙不迭點頭。
陸飲冰撥號,耳朵貼在聽筒上。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