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大街中間滾了兩圈,頭上的鬥笠掉在地上,他撿起來,索性不戴,露出一張圓潤的麵龐。
明長宴笑道:“咦,這不是明長宴明少俠嗎!”
原來,此人正是方才忙不迭送滾走的‘一念君子’。他拍拍鬥笠,看到明長宴,笑道:“好巧好巧!”
趙嵐臉色一白:“簡直就是胡扯!明少俠怎麼會長得這麼胖!”
‘一念君子’道:“哈哈哈哈,吃得多了,難免就胖。我又不是神仙,自然是要吃飯的。”
他背上鬥笠,又道:“不過,我不是明長宴,在下拐子王,敢問幾位大名。”
明長宴道:“區區名,不足掛齒。拐子兄,你既然不是明長宴,為何又要假扮他?”
拐子王道:“你不也假扮他,大家心知肚明,無非就是打著一念君子的名號騙點名聲,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看破不破嘛。”
明長宴暗道:我竟不知一念君子的名號還有這般用途。
拐子王道:“幾位好朋友這是要去哪裏?”
明長宴道:“我們要去燕蕩河。”
拐子王:“恕我直言,你我二人相逢一場,我不怕告訴你,如今廣陵來了不少牛鬼蛇神。救死扶傷者有,渾水摸魚想發災難財的也有。你方才也看見寒寺那副做派了,這群和尚哪裏是過來超度的,分明是來撈錢的!你此去燕蕩河,若是為了救人,大可不必。否則,行俠仗義不成,反倒惹了一身麻煩。”
明長宴道:“何出此言。”
拐子王道:“你去燕蕩河一看便知。”
眾人不疑有他,匆匆往燕蕩河走。
燕蕩河邊,已經聚集了兩撥人群。正如拐子王所言,江湖門派各派了三到四人來廣陵賑災。其中幾家門派弟子,穿著校服,明長宴一眼認出了幾個,其餘未穿校服的,便是一些散派或者獨行俠,總之,人頭濟濟,熙熙攘攘。
懷瑜捉住他的手臂,免得他蹦得太厲害,掉下河。
一排竹筏,靜靜地躺在河麵上。竹筏邊上,則是新修的一塊祭台。台子用木頭與石磚搭建,邊上圍了一圈柵欄,中間放著三麵鑼鼓。
鑼鼓邊上,一前後披著龜甲的老頭引起了明長宴的注意。
他問道:“這人穿得怪模怪樣,什麼意思?”
拐子王立刻解釋道:“河伯娶親時,需要有一個人去接新娘。這人不能是陸地上的人,要是河裏的千年烏龜成了的精,等新娘打扮好,他就去將新娘駝出來。”
明長宴道:“他扮演的就是個王八了。”
他暗自給這個老頭取名為龜丞相,又仔細一看,龜丞相邊上,還有一位披麻戴孝的婦人。
“這人呢,穿成這樣,難道是家裏死了人了?”
“她就是主持河伯娶親的巫祝。新娘嫁給河伯,是喜事。但是魂斷際,是喪事。河伯娶親是喜喪,因此披麻戴孝。”
明長宴眉頭皺起,道:“狗屁不通。”
懷瑜:“新娘來了。”
龜丞相一路跑,蹲下身,背起一名啼哭不止的少女。她穿紅戴綠,儼然是婚嫁打扮,手持紅燭,渾身發抖。明長宴身體一動,正要阻止,卻被懷瑜攔住:“以你現在的武功,你認為能打得過這裏所有人?”
明長宴道:“我不是還有你嗎?”
懷瑜道:“就算有我,你要怎麼辦,我將這裏所有的人都殺了嗎。”
明長宴道:“容我想個法子。”
未等他法子想出,新娘便已經被龜老兒背上了船。船邊原有一處紙糊的新房,係著紅綠穗子,風一吹飄的毫無章法。河伯娶親,就是讓新娘先住進這個紙房子裏,接著置辦一些紙糊的嫁妝,到了吉時一並放到船上。載新娘的船被提前鑿了一個洞,船入河中,並不會馬上沉入,而是駛入河中央,新娘才隨著船一同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