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隨挑眉，“顧姐，這事怨不到趙某的頭上。”
饒是他見多識廣，起初也不太敢相信顏姑娘就是顧六姐，後來想想二人行事話的風格的確想象，況且子有令，他也沒辦法。
顧盼看了看他這張清俊淡雅的臉，聽京城裏愛慕他的姑娘也能排成長隊，也不奇怪，少年得意，子近臣，長的又風流倜儻，在外人模狗樣，也能騙一些有眼無珠的女子。
他們站在書房前的院子裏，也沒有刻意壓低話的聲音，裏麵的人自然也能聽清楚他們都了些什麼。
顧盼走到趙隨跟前，“其實，我還挺喜歡你這張臉的。”她的語氣似乎頗為遺憾，“沒能嫁給你還怪可惜。”
她笑了笑，在鍾硯錯愕的目光中接著下去，“你聰明長得又好看，若是嫁給了你，我應當也不會吃什麼虧。”
趙隨沉下眸，“顧姐，慎言。”
顧盼覺得無趣，“你的膽子也不過如此。”走之前，她道：“趙大人，若是將來我出宮了，你可別忘了我，不定我們還能再續前緣。”
趙隨真是頭疼，捏緊拳頭，忍了又忍才沒有在宮裏些不妥當的話。
顧盼一走，趙隨邁開步子朝殿內走去。
鍾硯懶洋洋斜靠在軟榻上，情緒似乎不太高，神情漠然，趙隨一進去便感覺到一陣肅殺之氣，他心中無奈，怕是讓陛下聽見了方才的對話，才惹的他不快。
殿內泛著清淺的藥香，並不難聞。
良久之後，鍾硯淡定從容問道：“顧止行最近如何？”
趙隨思襯片刻，如實答道：“惹是生非，殺了幾個您一手扶持的新貴家族的紈絝子弟。”
鍾硯倒是不奇怪，顧止行向來和他就不太對付，殺不得他就隻好想盡辦法惡心他。
若是旁人，鍾硯早就殺了的，可他是顧止行，是顧盼的弟弟。
鍾硯便忍了好幾次，放縱他使性子了。
他冷笑了聲，眉心不耐，道：“明兒綁了那個孽種”他頓住，改口道：“他那個兒子，砍下一根手指頭給他送過去，看他還敢不敢繼續來惡心朕！”
趙隨遲疑道，“真要如此？”
鍾硯揉揉了眉心，方才在顧盼跟前的脆弱模樣消失的幹淨，眉間滿是暴戾，提起來那個孽種，他的心情是決計不會好的。
他冷冷道：“自然是玩笑話。”
趙隨又問：“那此事是否要繼續追究？”
顧止行殺的那幾個人確實是不怎麼入流，平日仗著家世在京城中為非作歹過，鍾硯想了想之後，道：“罷了，隨他鬧吧。”
趙隨嗯了聲，事情既然稟告完了，他本應該要出宮去，奈何子有意要留他，似笑非笑看著他，意味不明的道：“朕從前怎未曾察覺趙大人也生了一副好皮囊。”
趙隨歎息，他和顧盼的對話還是讓皇上悉數聽了過去。
他就知道這位顧六姐是個記仇的主，退婚的事，她雖不怨恨，但還是氣不過，於是才刻意了那些話。
“臣不過空有一副皮囊而已。”
鍾硯的眼神又冷有狠，盯著他的臉，陰陽怪氣道：“起來也是朕毀了你的親事，不若改日朕幫你賜婚如何？”
趙隨道：“勞皇上費心，這便不必了。”
鍾硯斂起笑，這會兒看他就不太順眼了，不耐出聲道：“行了，你回去吧。”
鍾硯對外稱病，連著三沒上早朝，若不是顧盼去親眼看過，也都快信了他的病已經到了快死的程度。
秋至，冷風起。
轉眼顧盼被鍾硯強留在宮裏已經快一個月了，她姑且算自由，至少後宮的地界來去自如。
顧盼在禦花園亂轉時，遠遠地就看見願哥兒。
她沒打算與他相認，孩子的接受能力不像大人那麼好，她怕嚇著孩子。
顧盼偷看了他大半個時辰，願哥兒似乎不高興，繃著臉，不曾笑。
等孩子走了，她也就回去了。
殿內燭火通明，顧盼瞧見門外站著的劉墉，就猜到鍾硯過來了。
她在心裏嘀嘀咕咕，都病了怎麼還有空往她這裏來？早知道那一刀就該捅穿他的胸口。
鍾硯身著素麵青衫，頭戴金冠，他安安靜靜坐在燭光下，細皮嫩肉，清瘦蒼白，這張精致的臉確實讓人難以移開眼。
柔和不失銳利，漂亮的有鋒芒。
他朝顧盼淡淡一笑，“回來了。”
鍾硯也不在意她理不理他，而是問：“見到願哥兒了？”
顧盼坦然鎮定在他麵前坐下，“見到了。”
鍾硯將眼前的一碗素麵推了過去，“先吃碗麵吧。”
她一動不動，鍾硯也惱，語氣似乎渾然不在意，他道：“你忘了吧，今是我的生辰。”
顧盼怔了一瞬，以沉默相對，然後她：“對，我忘記了。”
沒有什麼是不能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