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而去的謝芙回頭朝兩人揮了揮手,玉真子這人心軟得很,下回她若尋她幫忙,她二話不說肯定還會幫的,實在不希望看到她再回去當道姑,找些事留她在洛陽城內有好處的。
轉角處,一個隱蔽的地方,冉溥正圈著雙手等在那兒,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小丫頭果然來找他了,看著她不顧儀態地奔過來,他一把接住她來不及收勢的身子,道:“小丫頭,慢點,我又走不了。”
謝芙衝到他的懷裏,跳起來攬住他的脖子,“溥郎,我想你了。”她開心地道,不待他回話,就用紅唇吻住了他的唇。
冉溥看到她如此興奮,四處瞄了瞄,好在此處並沒有宮人走動,他邊回應她的親吻邊抱著她退到那宮人無法發現的地方。
“小丫頭,你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冉溥貼緊她的唇道,明明他隻求五十萬石糧食的,但在她的幫助下居然超出了預期,這讓他如何不驚喜,擁緊她的身體,“小丫頭,你要我如何謝你才好?你知不知道你為我解決了多大的難題?”他感慨地道。
謝芙歪著頭想了想,然後道:“那你以後都要對我好,知道嗎?”
“當然,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冉溥說到這裏,突然抓到她話裏的以後之意,回想起來,這兩個詞她不是第一次說,他真的是呆頭鵝,現在才想明白她的話意,頓時狂喜地把她抱起來轉圈,“你答應我的求親了。”
謝芙雙手圈住他的脖子,笑道:“你現在才知道啊?冉叔叔,你的反應真是慢呢。”
“小丫頭,心眼真多,放心好了,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他抵著她的鼻尖寵溺道。“過幾天我就去你家提親。”
“要找我的大伯父及大伯母,別找我爹,他不管事的。”謝芙吩咐了一句,“時間很緊,你不能待在洛陽太久,王三郎籌到糧食後,我們就趕緊離開,現在他們忌憚的是你的大軍,所以才會這麼爽快地就答應了。”
“小丫頭,這麼快就想跟我走了?”冉溥刮刮她的俏鼻打趣道。
“人家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不跟你跟誰去?”謝芙也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小丫頭不公平。”冉溥笑道,居然把他比喻成雞狗。
“得了便宜還賣乖。”謝芙咕噥一句,握著他的大掌把玩著,她喜歡他的手,常給她很安全的感覺。
“你舅舅的安全已經安排好了?”冉溥知道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司馬哀。
謝芙緊緊地依在他的懷裏,皺了皺眉,“大致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雖然王太後此人也是人精,但是她不至於像賈皇後般貪婪,還有。”她抬頭看著他道:“我想要助廢太子回來。”
冉溥原本輕輕無摸著她美背的手頓了一下,“廢太子?你舅舅的長子?據說他生性仁厚,為人極重情義,卻不見容於賈皇後,後來被削去太子之位,貶往寒苦之地,已經有好幾年了。”
“我對他有印象,他倒是真的是如傳聞中所說那般仁厚仗義,總是端著和暖如春風般微笑的人,小的時候他總是阿芙阿芙的叫我,那時候母親還開玩笑說等我長大了把我許給他為妃,後來母親病逝,他被削去太子之位,這個玩笑……啊……”謝芙驚叫了一聲,隻因這個男人的鐵臂突然收緊了,“你幹嘛?”她噘著紅唇抱怨。
冉溥的神情卻有些難看,他實在不喜歡她的這張小嘴裏吐出別的男人的名字,尤其是那個人還與她有這樣的過往,一把將她靠在花牆上,“小丫頭,我不喜歡你的回憶。”他霸道地道,“小丫頭,你是我的。”
謝芙的心跳得很快,他這霸道而深情的樣子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她也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牙印,“你,你,你……你怎麼可以在我身上留下印記?”回頭給湯嫗發現她肯定要解釋半天。
“那又如何?小丫頭,你不是剛剛已經答應了我的求親嗎?記得,不許想別的男人。”他又低頭在右邊的胳膊上如法炮製了一個牙齒印。
“壞人,人家早就有正妃了,好不好?”謝芙嘟著嘴道。
冉溥這才冷靜下來,有些歉然地伸手無摸了一下她胳膊上的印記,“小丫頭,是我不好。”僅僅隻是聽到這些,他的自製力就被她瓦解了,唉,她於他不是命中的天命女,該說是克星才對。
二十五年來他一直都是個很能克製自己情緒的人,要不然他早死了幾百遍了,卻因她隻是提及到的往事,他就克製不住自己的嫉妒,是的,嫉妒,“小丫頭,如果我早點認識你,就不會讓你與什麼廢太子、桓衡之流的人扯上關係。”他伸手幫她把肚兜綁好,拉好那衣服,緊緊地擁著她,像要揉到骨子裏去。
謝芙並不會真的惱他,相反,他若吃味,她就會異常高興,現在看到他給她整理衣裝,她這才又噘著嘴道:“往後你若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不會,小丫頭,我保證。”冉溥急忙道,然後低頭吻了吻她的紅唇。
好半晌了,謝芙方才雙手又摟緊他,熱烈地回應。
“小丫頭,隻怕你有這想法,王太後未必會答應你。”冉溥擁緊她道。
“我會想辦法說服她的。”謝芙也皺了皺眉,“廢太子回來也有好處,隻要他重回太子之位,以他之智暫時可以處理朝政,正好牽製太後及王家。”她謝氏一族的力量對比王家還是差了些,所以這關鍵的人物不能不回來,一切都是為了她的舅舅。
冉溥伸手無摸了一下她的俏臉蛋,“你還這麼小,本應要人嗬護,現在卻要與人周旋,阿芙,我心疼你。”
“溥郎。”謝芙突然覺得眼裏有霧,他的一句我心疼你,把她這段時間堆積起來的堅強都瓦解了,她緊緊地摟著他的頸項,鼻子有些抽搐。
“傻丫頭。”冉溥攬緊她,低頭吻著她的頭頂,“以後有我來疼寵你。”
這幾天內,洛陽城裏的災民突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待遇,不僅有施粥棚,朝廷更是下達了若回鄉即可得到過冬糧食的政令,很多滯留在洛陽的乞兒都紛紛踏上了回鄉路。更有甚者聽聞捐糧一事由臨川郡主領頭,很多的人在離開的時候都到謝府的門前一揖以謝,然後才默然地回鄉去。
這樣的情景,謝芙隱在閣樓上看到了無數次,“世人都說庶民就是那下品之人,嫗,其實隻要給他們點滴之恩,這些人也會牢記在心。”對那虛名,她並不十分在意,所以才不會出去做那出風頭的事情。
湯嫗也從窗欞上瞄了幾眼,“郡主,這次給出的糧食過於巨大了,幾乎把我們的糧倉都淘空了,之前溫嬌就私下運走了不少,平叟回來後,我看了那賬本都心痛。”
謝芙回身坐到那木榻之上,“沒有那麼誇張,我們那兒收成還不錯,農戶也有足夠的糧食過冬,明年若有好收成,這糧食還會回來的。”
“郡主真的是樂觀,今年我們封地農戶所納賦稅之事您偏還給減半,說是讓他們也能吃上飽飯,郡主,您都不知道鄰縣的人有多麼羨慕我們這兩縣的人嗎?都紛紛讚揚郡主的仁義。”湯嫗一提起這個,臉上帶著一抹微笑。
“二娘以前抽稅太重了,正要是還給他們的時候。”謝芙卻是淡淡地道,看了以往的賬冊,方才知道溫嬌拚命變著法兒地壓製那兩縣的庶民,以致也有官員抱怨有亂民為匪,現在這樣做正好平息民亂,讓他們有田可耕,有糧可吃。
湯嫗看到謝芙不驕不躁的性子,真的安慰了許多,但想到一事,她又忙道:“郡主,那冉將軍打算何時上門提親?”
說起這事,謝芙的臉一紅,都怪他那天在她的胳膊咬出印記,最終還是被湯嫗發現了,她才不得不全盤托出,喝了一口酪漿掩飾她的尷尬,“等運糧的事情完了之後就提,嫗放心,他比我還著急呢,隻是我讓他把這事辦妥了再說。”
“那冉將軍也真是的,郡主還未出閣,他怎麼能與郡主做那親密之事?這不是在毀郡主的閨譽嗎?”湯嫗的臉上仍帶著怒火,哪有男人這樣的?她還是怕謝芙遇人不淑,“郡主,北地真的很苦,您又何必非要跟他呢?洛陽的好男兒多得是。”
謝芙卻抬頭看著窗欞外光禿禿的樹幹,“嫗,他是我選擇的男人,況且我謝芙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別說洛陽有好男兒,即使世間有再多的好男兒,在我的心中都比不上一個他。”最後她卻是回頭看著湯嫗堅定地道。
湯嫗沉默了,女兒家一旦認定了某個男人,即使是十匹馬也不可能把她拉回頭的,她能做的就是祈禱她的小郡主真的遇上一個疼愛她的夫主。
各大世家的運糧隊也忙碌不停,在王愷與玉真子的壓力下紛紛兌現之前的承諾,王愷倒是忙個不停,與冉溥也因為此事多了接觸。
“冉將軍,這是最後一批糧食了。”王愷道。
冉溥笑著看那些糧食被運出城去,“王大人的幫忙,在下會銘記的。”這人辦事還是牢靠的。
“若真的銘記?就不應該打阿芙的主意。”王愷眯著那雙俊目道。
冉溥也看著他道,“男未婚,女未嫁,我為何不能與她來往?更何況窈窕淑女,君子如逑,阿芙是一個值得我喜歡的女孩。”
王愷失儀地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冉將軍,北地有多清苦你心裏有數?阿芙是洛陽的嬌花,她吃不起這個苦的。”
冉溥隻是輕輕一撥,王愷的手就離開了他的領子,隻有王愷知道這一撥有多重,隻見這俊帥的男子眉尖緊皺。
“王大人,阿芙不是你眼中這樣嬌弱的女人,更何況北地也不是那麼清苦,我自然會給她最好的照顧,絕不會讓她受委屈。”
“那你又何必來洛陽籌糧?”王愷諷笑道,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失去理智,這個男人越是對謝芙表現出在意,他就是越不放心。
冉溥也揚起一抹嘲諷地笑容,“缺糧的何止北地?到處都缺糧,天下的富裕之地掌握在誰的手裏?你王愷前些年到處遊曆,連這個也看不明白?”看到阿一向他走來,他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