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成讖死亡及逃難(1 / 3)

一語成讖死亡及逃難

謝芙一把甩下那從洛陽來的信件,俏臉含怒道:“王家這回過於自私了,一再地拒絕我們,溥郎,你說這算什麼事?”她越說越氣憤,不禁在屋子裏踱起了步來,“阿攸這些年經營的人脈也努力地為我們說話,到頭來仍是這樣,他們就不怕胡人若是突發奇想打到洛陽去?”

冉溥很少看到她會如此震怒的,放下手中的筆,趕緊上前去圈住她的細腰,“小丫頭,冷靜一點,你現在暴跳如雷也沒有用,陛下手中無權,他幫不了你,此事隻有依王太後的意願才能辦得到。”

“你親自給她上奏疏希望可以與太子聯手驅逐胡人,她倒好,整日疑神疑鬼。”謝芙現在對這王太後越發沒有好感,“三郎與阿鈺說的話也不被采用,她現在隻有一心一意地如何攬權,溥郎,我真的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當年我就不應該助她重回宮廷。”她的臉上有著幾絲懊惱之意。

冉溥伸手摸了摸她如雲的青絲,落下一個愛憐的吻,“你呀,怎麼這時候才來後悔自責?阿芙,當年的情況就需要那樣解決,王太後畢竟是王家的主心骨,沒有她的點頭,王家不會有所動作的,就算王愷站在你這一邊也沒有用。就像現在這樣,若仍是賈家掌權,結果仍會這樣。”

謝芙伏在他的懷中,悶聲道:“我真的很擔心洛陽的局勢,對了,平陽那邊有消息回來沒有?”現在每天等待最新的戰報已經成了她必做的事情。

冉溥搖頭道:“還沒到,小丫頭,別太著急了,況且我們收到的戰報已經是發生了的事情,到時候想的是彌補之策,畢竟遠水救不了近火。”

“什麼遠水救不了近火?我們的駐軍就近在安陽等地,是他們一再地拒絕我們的提議。”謝芙的情緒又開始有幾分急躁起來,“太子與胡人周旋了大半年,也未見成果,王太後八成是想把太子就一直拖在戰場上,隻要他不回洛陽,舅舅又沒有能力主理朝政,王家這回可是真正的隻手遮天。”

冉溥聽著妻子不停地指責著王家的過失,心裏也知道她是擔心司馬哀了,惟有一遍遍地安撫她的情緒。

好半晌之後,謝芙臉上的緊繃才疏展開來,伸手撫摸了一下丈夫的臉龐,“溥郎,我真的擔心舅舅了,你說這胡人會不會強行過河水到洛陽去?”她猜測道。

“你怎麼會這麼想?”冉溥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背部,“小丫頭,匈奴人是逐水草而生的,他們應該不會打洛陽的主意,況且還有河水這天然屏障。”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想?太子初初領兵前往北方之時,他們就在河水旁偷襲,可見他們是有能力打水戰,並且一早就做好準備迎戰太子的軍隊。現在太子不進不退……”謝芙說到這裏,不知不覺地脫出丈夫的懷抱,在屋子裏又開始踱起步來。

冉溥皺眉看著妻子的表情與動作,妻子這想法說實話他不大認可,“小丫頭……”依他與胡人多年打的交道,這種情況發生的機率極低。

謝芙卻打斷他的話,“溥郎,若你是烏蘭珠,你會怎麼辦?繼續堅守安陽與長治等地,等著哪一天我們有可能會與朝廷聯手驅趕他們,還是先發製人,強渡河水,引太子回援,然後利用河水的這一特殊地理位置,若能重挫太子的大軍,那不是一舉兩得嗎?洛陽的防守不算嚴密,隻要被他們偷襲得利,他們不就可以坐擁洛陽的財富……”

冉溥原先聽她說的話,隻覺得她是杞人憂天了,但越聽她分析下去越覺得這可能性甚大,遂拉著她的手奔至那地形圖前,趕緊打開那圖紙。

兩人圍著這地形圖不停地討論著,很快,冉溥就不得不認同妻子的看法,不過他仍有幾分保留意見,“小丫頭,你這種假設的可能性雖然很大,但是匈奴不是隻有烏蘭珠一人,她也不可能號令族人聽她的。”看到妻子仍想反駁,他忙又道:“但是若他們有這想法,那就會在近期渡過河水,現在是秋季,一等到冬天那更不利於戰爭的進行,來年開春又是汛期,那時候更不可能。”

“溥郎,現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不如不用等洛陽的同意,直接出兵偷襲匈奴人的後方,與太子形成夾擊之勢。一舉把胡人驅出北地這一塊兒,如何?”謝芙提議道,她也知道這份提議會讓洛陽的權貴起疑心,但她現在哪還顧得上他們那自私自利的想法。

“嗯。”冉溥摸了摸下巴點頭道,“我這就傳令下去,讓他們準備出兵助太子一臂之力。”說完,他卷起那地形圖,準備返回案前下達旨令。

謝芙卻拉著他的手,“溥郎,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平陽吧,有我在那兒坐鎮,他們也能更好的執行你的命令。”她怕底下的人記恨上回安陽等地太守不同意出兵相助的事情,因而陽奉陰違。

“小丫頭,你瘋了?這不行。”冉溥反對道。

“溥郎,這事情我已經有所決斷了,你也別攔我,況且平陽我也很熟悉,在那兒呆了兩年多,你不用擔心我適應不了。”謝芙越想越覺得對,“趁現在還沒入冬,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冉溥看到她說風就是雨,急忙轉身回東跨院收拾東西,讓她一人獨自出發到平陽去,他如何能放得下心?歎息一聲,放下手中正在忙的正事,這趟平陽之行還是由他陪著,才會安心。

他正準備走出麒明院,準備到軍營去吩咐布防事宜,這回出發到平陽,後方也不能大意了,突然看到有人快速的前來,“報,將軍,平陽來的快報。”

冉溥這才停下腳步,看到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傳令兵,眉頭一皺,迅速接過那快馬遞來的戰報,打開一看,此刻眉間深鎖,那握著紙張的手青筋凸起。

而另一邊廂的謝芙卻是讓阿靜趕緊收拾行李,希望以最快的速席出發到平陽去,而湯嫗卻臉現憂色,“郡主怎麼這時候去平陽?好不容易才過了幾天安定的日子……”

謝芙卻是一邊打包行李,一邊道:“嫗,你不用操心,現在不同於兩年前,平陽那兒安定了許多,不會有危險的……”

冉佳卻在這時候飛奔進來,小小的身子一把攬住母親的大腿,“娘,我不要你走,娘,不許走……”她的小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來,好不容易爹娘回來了,現在娘又要說出發到平陽去,她不要啦。

謝芙放下手頭的東西,蹲下來與女兒平齊,“囡囡乖,娘去去就回來,囡囡,娘保證很快就回來。”

“不要,娘說話不算數,說要生小弟弟小妹妹,至今都沒給囡囡生,現在又要離開囡囡到平陽去,囡囡不要。”冉佳噘著嘴把小臉轉向一邊,她可以不要弟弟妹妹,但不可以不要娘。

“囡囡,聽話,娘隻是想幫幫你舅公。”謝芙輕撫著女兒額前的劉海,“囡囡,聽話,你舅公還給你送來了不少小玩意兒,難道你想看到他出事?”

冉佳這才想起舅舅確實給她送來了不少玩意兒,那些東西都深得她的心,她每年的生辰,他都會遣人送來禮物,因此對於那未曾謀麵的舅公她還是深有好感的。

“舅公會有危險嗎?”她頗為擔心地看著母親道。

謝芙點點頭,伸手揉了揉女兒頭頂上的發旋,“隻要我們幫他一把,舅公一定會平安的,今年囡囡的生辰就快到了,他還會給你送來生辰禮物的。”

“那娘要快點回來啊,我們拉勾勾。”冉佳拉著母親的小手指打了個勾,然後小短手張開來攬上母親的脖子,“娘,說話要算數,囡囡會等著娘回來。”她舍不得母親。

謝芙在她的嫩臉蛋上親吻了一下,“會的,囡囡,娘保證。”

冉佳這才放開母親,不再阻止母親收拾行李,而是坐在一旁少有的安靜著,謝芙這做母親的看到,心中不禁湧上幾分難過。

冉溥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看到女兒朝他張開雙臂,他上前抱起女兒,朝妻子道:“阿芙,你不用到平陽去了。”

“溥郎,你這是什麼意思?”謝芙聞言,回頭頗為不滿地看著丈夫。

冉溥把女兒交給阿杏,然後揮手示意侍女們出去,這才攬住妻子的小蠻腰,把懷裏的信件遞上,“你看看這個。”

謝芙一看外表就知道是平陽來的戰報,“今天的戰報來了?”她忙打開來看,一看頓時兩眼大睜,然後很快抬頭看向丈夫。

冉溥苦笑了一聲,“小丫頭,真被你一語成讖了。”

謝芙這回不知該做何表情了,那捏著戰報的手緊緊的,這已經是最壞的消息了。

“阿芙,這們這個時候收到戰報,說明事情已經發生了,現今之計惟有再度集結大軍援救洛陽的危難。”冉溥道。

“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謝芙這回沒有再暴躁,而是一臉平靜地道。

但與她生活了幾年的冉溥,又何嚐不知道她現在的內心並不平靜?低頭在她的頭頂一吻,“小丫頭,會好的。”抬頭看了看窗外的落葉,人的命運在戰亂的時候就像這一葉飄萍般隨風而逝。

謝芙隻有靜靜地伏在他的懷裏,“我隻願舅舅他們都能平平安安的。”這回她的聲音裏有著幾分顫抖。

建元二十年的深秋季節,河水一帶暴發了戰爭,太子司馬憨以最快的速度弄來了船隻,現在的他一心隻想著回救洛陽。

誰知當船行到半路,胡人再度重施故伎,派人偷襲船隻,頓時不善於水戰的大軍再度失利,太子司馬憨卻是抽劍大喊道:“抵擋住胡人。”看到那些胡人要強行登到船上來,他忙舉劍刺去,頓時就有一個胡人掉到水裏去。

多艘大船都受到突襲,而載士兵的小船不知被胡人用什麼計策,很多都翻滾到河水裏,不善於遊水的士兵頓時就沉到水底成了魚食。

站在岸邊的烏蘭珠微笑著看著這一幕,看到那艘最豪華的大船上的殺聲震天,“太子司馬憨,我看你往哪兒跑?傳我的令,隻要活捉司馬憨者,賞金千兩,若是能砍其頭顱者,賞金百兩。”

旁邊的親信應聲然後很快就去傳達命令。

白眼珠老婦在岸邊看著那水中慘烈的廝殺,“烏蘭珠公主,你現在是節節勝利,我這老婦也無甚用處,你何不放我回去?”

烏蘭珠一把提起她的衣領,“想走?沒有那麼容易,我現在還用得著你。”說完,一把甩開她,“我給你的酬金再加一倍。”

白眼珠老婦的眉頭深皺,她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自由比錢重要,她離開族人前來此已經好幾年了,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若不是這烏蘭珠防心甚重,她甚至想把那巫術用在她的身上。

烏蘭珠越看那戰爭的場麵她的笑容就越大,不過仍回頭看向洛陽的方向,不知道她的兄弟們及巴爾珠王在那兒是否旗開得勝?

洛陽城裏的權貴早已是亂成了一片,那些收到胡人已渡過河水而來的消息的人都亂成了一團,王太後更是一臉焦急,她千想萬想沒有想到胡人會進犯洛陽。

“娘娘,別想那麼多了,不如趕緊帶著陛下退往許昌再做圖謀。”親信都勸道。

王太後看了一眼那華麗的宮殿,遲遲下不了決斷,這都是祖宗的基業啊,怎麼可以說棄就棄了呢?

王太傅風風火火地進來,看到王太後仍坐在原處不動,遂急道:“姑姑別想太多了,惟今之計就是趕緊離開才是正道。”

“你說這局麵怎麼會發展成今天這個地步?”王太後有幾分挫敗地道。

“姑姑,隻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好在這胡人快到的消息還沒在民眾當中傳開,現在他們距離洛陽還有一段距離,我們現在不走更待何時?我已經派人去把陛下請來了,現在正是走的最佳時刻,許昌那兒有行宮,我們暫退到那兒看看情況再說。”王太傅攤著雙手道。

王太後聞言,也知道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刻,茫然地起身,任由親信攙扶著準備出去登上馬車攜帝王司馬哀退往許昌。

王愷與大著肚子的司馬鈺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太後寢宮裏的人都亂成了一團的在收拾東西,兩人對視一眼,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她們都知曉了,正想往殿上而去時,看到王太後在王太傅的攙扶下出來。

“祖母,你現在是何意?”司馬鈺上前喘著氣道。

“阿鈺啊,都是祖母沒用,現在導致這種局麵……”王太後一看到司馬鈺,頓時就哭了出來,尤其看到她的肚子還大著,她的心裏就更是難過。

司馬鈺知道這個時候再責備王太後自私已經無用了,“祖母,現在是要棄都而逃嗎?”

“難道兒媳婦還有更好的辦法?”王太傅這時候還有幾分尖酸地道,為了是否與冉溥聯合的問題,他與這兒媳婦沒少爭吵過。

“爹,現在這局麵是你與姑婆二人造成的,你到現在仍理直氣壯嗎?”王愷怒道,“而且阿鈺現在就快要生產了,你還要說難聽的話?”

王太傅看到兒子為兒媳婦出頭,頓時火冒三丈,但瞄到兒媳婦的肚子,方才不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