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留何方
數輛馬車一幹侍衛,奔馳在京城的街道,驚起縷縷飛雪,馬車上兩個小家夥安穩的睡著,幻惜瞄著朦朧的窗外、看著零星的飛雪,心裏閃爍著她也說不明的感覺:她為什麼要走啊,她腦子有病啊!
此時空零期待的靠近她,甜甜的喚道:“娘。”
她扭過頭看向他,真不懂事,沒見她在深思嗎:“怎麼了,睡不著?”
空零睜著水汪汪的大大的眼睛樣子裝的異常可愛,稚嫩的童音壓的低低的怕吵醒了哭鼻子哥哥:“娘不困嗎?”
“還行。”不錯,知道讓她休息。
空零一聽興奮的變出一團毛線球:“給,幫我織。”
幻惜不禁錯愕:臭小子!這個時候就記得他的毛衣,跟你爹一樣自私。
空零察言觀色道:“娘……空零想穿娘織的。”說完還可憐巴巴的瞄了眼素一身上的可愛兔子。
幻惜氣憤接過毛線:“滾一邊睡覺去。”考!沒見她生氣嗎,難道就不能安慰她一下,竟然還讓她工作!氣死了!老子自私,兒子也自私!自私鬼!
是兒迎著風雪督促著大家趕路,看著跟出的東宮侍衛和宮女,是兒心裏暖暖的:娘娘說這不叫偷溜頂多是先斬後奏,況且娘娘是去祈福,應該不會有什麼大錯吧……
是兒往後看一眼,巍峨的皇城已經離她好遠好遠,那裏她想念的人也離她好遠好遠……
在那座巍峨的皇城裏,龍潛遠被帶回乾澤宮就一直沒有動,雖然表情和以往無異但是傾侍知道主子心情很糟,糟糕的根源是他不知道的理由。
龍傾折希翼的看著大哥:“主子他……”
“讓龍主安靜一下。”被那樣對待,高傲的主子回神後會怎麼想。
夜深人靜,雪花翻滾,東宮的大火在幻惜踏出皇宮時便有歸一、回一開始帶人施救。
回一望著衝天的火光,揮退撐傘的眾人問歸一道:“她去哪了?”
“清慧寺。”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是不是跟父皇吵架了。”
“不清楚。”
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會起火!回一瞪他一眼指著烤架上的女人:“這個女人怎麼辦?”被架在火上這麼烤,頭發衣服帶皮膚幾乎已經開始潰爛。
歸一看向她平靜的吩咐道:“扔回若曦宮!”
“是!”
回一聞言,思索的轉過頭:“大哥?你氣什麼!”
“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嗎……
乾澤宮中龍潛遠站在窗前,彌漫的大雪肆意飛揚卻吹不進敞開門窗的乾澤宮,這裏是龍主的寢宮,蕭條的依然沒有宮女太監,這種安靜和冷淡是他習慣了的寂寥,隻是在五年前一個女人走進了這個中間,讓這種靜變得有些期待,有些不同:
很久以前也是窗前,他在窗內站著,有個不情願的人在窗外站著,歪斜的琴弦……在月光下流轉樂曲,精靈一般的人在樹蔭下對他微笑,那個時候她教會他心動,那個時候他最有興趣要那個女人,那個時候他們之間很單純,那個時候兩人的需要都不多,牽絆也少的可憐。
那個女子一直多嘴的、不聽話的跳躍著自己的舞曲……專製、自我。
而他也是自信的,自信與女人的愛情,自信自己無往不勝的傳說,自信她看他的眼光,那些年,那些事,她一身華服坐在地上吃著小零食講一些煽情的話語,目的是把他逗笑;她穿著孔雀裝哭著讓他出去,嘀咕他的不是,目的是讓他妥協;站在人群中她偶然卷起的他的發絲,指雲流轉中他好似看到她玩鬧的笑臉和不經心的執著;紅木的書房裏,她一本本奇怪的計時日曆,一張張歡鬧的自得話語,一個個簡體的書信,那麼努力的想讓他給她個表情,可當他真的把表情捧她麵前時,她是否想過珍惜……
曾經她寫給他的那些不懂的文字他都要研究很久很久,她可曾為她的一時興起想過他的暗自付出。
細細想來,她應該沒有什麼好的吧,但種種不好相加卻讓他眷念:
感動著她靠在他背上看月亮的樣子,好想她所有的安寧都來自他的給予。
惡劣於抓住她犯錯時舉足無措的亂蹦,好像她的表情都是為了塞進他的腦海裏。
喜歡她在他忙碌時不停的在他麵前晃蕩,好像讓付出找到了一個安寧的終點,想著她的囂張是來自他的賦予。
他不停的走,還不是想讓她笑的能更加自主。
但這次呢,到底是誰錯了!他是個帝王,就算沒有一切理由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一個女人而已她氣什麼!想著她雪中的漠然,他的心裏難受的抽噎,他真的不願想誰錯了,他不是善感的人,也不想讓自己善感,他要的是一段平淡的情:執子之手也能淡淡一笑;終生相擁,留一份心中的溫存;彼此相視,是了然的海枯石爛,語言一出有發自內心的關懷!難道這有錯嗎,他自認自己的付出她都看在眼裏,他給予了她他所有的溫柔,可為何結局卻是這樣,一些外物而已是他做錯了嗎?但他的愛情就是這些,也許眷戀、也許愛慕、也許傾心可也有他不想觸碰的印記和憂慮,他不是第二個龍嘯,也永遠不會成為第二個龍嘯!他愛她,可不會為了紅顏負了天下。
狂風肆起,風雪暴虐,但這一片安寧之地隻有一代的帝王的一份難解之心……
風夜焰掙脫開勒的他滿身血的鬼靈絲,頃刻間出現在乾澤殿,他要彙報那女人跑了的事實,最好讓他師兄把她抓回來剝皮抽筋,竟然敢綁他風夜焰,簡直是找死,他剛要衝進去。
龍傾侍龍傾折從一旁攔住他道:“二爺,讓主子靜一下。”
風夜焰一頓:“怎麼了?”莫非:“我師兄自殺!”說完猛的往裏衝。
龍傾侍、龍傾折奮力的撲向他:“二爺,你清醒點,主子沒自殺!”
“那就是自殺未遂?”
龍傾折連汗顏都省了:“二爺,你先冷靜點。”
“怎麼了?”龍潛遠聽到是他就出來了,師弟是讓派給東宮的,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和確保她的去向,讓師弟這麼做本就是他的私心,可為了她,他做了……
“她跑了!”
龍潛遠眼前驟然一片漆黑,他轉身進屋,腳下邁出的步伐都不知道踩到了哪裏……為什麼!他什麼都沒錯為什麼還是走!就算他錯了,難道他們之間就這麼脆弱!如果真如此淡薄他的付出還有什麼話好說。龍潛遠依窗而下,根本沒法完成一次正常的呼吸,他愛的人,他百般討好的人,不屑他的付出!嗬……嗬……確實龍潛遠自嘲的想,一個被愛情慣壞的女人,他給予她的確實不多,他算什麼,頂多就是她玩完可以扔的垃圾!
天蒙蒙亮時,清慧寺接到了貴妃娘娘祈福的消息,寺裏寺外一陣忙碌。
“打氣精神來,趕快打掃,雪要掃幹淨。”
“這裏的路重新鋪,要快,一個時辰完成!”
“這些草重新整修。”
“房間準備好,不可褻瀆天家。”
寺廟主持拖著年邁的身體也跟著大家忙碌,不是討好天家而是天家為神,應給予人類最高者神般的尊重。
龍潛遠在乾澤宮起身,冰冷的寒氣籠罩著這個落寞的男人,因宮中沒有那個女人,今日的他變的蒼涼。
小豎子、龍傾折、龍傾侍一直默默的跟著他,隻希望主子還是一從前的主子。
空致淨看眼忙碌的僧侶,天空中的雪花又變得輕飄,她要來了,她知道他在這裏嗎?
公孫訴從裏麵冒出道:“師傅他們幹嘛呢!”
空致淨看向他,突然道:“我們走吧。”
為什麼:“行,回水印,看誰敢管本皇吃肉。”也許師傅不想他見到空零,說起空零他不禁笑看飄雪:很好曾經跟他她沐浴於一片雪光中……
時至中午,幻惜的皇家護衛隊蒞臨清慧寺時,空致淨正帶著公孫訴從後門離開。
龍素一、龍索心率先跑下車,第一次見到外麵風景的他們顯得異常激動:“媽媽!這裏,這裏的雪好多哦,房子好少哦。”
“看起來好好玩哦,媽媽我們是來度假的嗎?”
幻惜身著宮廷裝在是兒的攙扶下走出,兩個小家夥已先一步跑進寺裏對著燃香的大爐敲敲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