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一暖,沒骨氣,我首次知道自己這麼沒骨氣:“不用你管!”
她並不介意,我悲哀的發現自己在她的眼裏沒有一點影響力。
東房比那兩天更晃眼了,這裏的一切用品都閃爍著金屬的色澤,這裏的珠寶樣樣價值連城,我從不小看父親的財力,也不汙蔑父親的闊綽,隻是在朝夕院久了都忘了自己是龍潛遠的兒子,有個富以超國的父親。
“是不是很美,是不是很有錢,我告訴你哦,以後跟我混,麵包會有的,牛奶也多多的。”
命會沒的!
“回一呢!”
她仰著頭眨巴著眼道:“埋藏在心裏。”
我握著拳直直的看著她,她難道就不懂尊重,不知道我跟她一樣是人,不知道尊重一下人命,可惡的人!挨千刀的混賬:“徐!兮!惜!”喊完我就怕了,我順從禮教我敬仰夫子,我……我……“娘親,我要見回一。”識!時!務!者!為!俊!傑!
“先告訴我你怎麼了?”
我痛苦的想死!為什麼她前一刻打擊了人、下一刻理所當然的關心,為什麼她讓人生氣就生氣她想誰開心誰就開心!這女人為什麼不去死!去死啊!死了我給你燒紙!我平複好心神,低聲道:“那幫人。”
“你連那幾個傻帽都打不過。”
去死!現在就去!
回一的眼睛很清澈,我第一次見他穿的如此得體,蒼白的臉色依然蒼白可是幹淨的像個人了,我不得不承認以前他就不是人,我懊惱怎麼讓他一件衣服過了這麼多年。
他笑著說,他很好,那個女人對她不錯,給他換被子幫他溫房間,他說這是他第一次住溫暖的房間第一次見到除他和再一之外的人關心他。
他臉上的微笑很真,眼睛很亮,單純的他看不出那女人的險惡,那就一直單純吧,誰讓他此刻看起來確實比會朝夕院好。
我走出東院,好像少了重要的東西,沒有了回一就像看丟了自己的寶貝,從我懂事以來我第一次感到無聊,我不禁懷念以前的急躁,想聽他哭時喊我哥哥,想我們三個人搶一晚麵條,想那個會響的門窗,怎麼一夜間就變了,眼前的東西清晰的看不清,看的清的東西不清晰。
朝夕院沒了他,竟然還是忍不住想把手伸進可可的口袋,可可很乖巧,每次她都會把銀子奉上,我也不想欺負她,我也不忍看她衣不果腹,可是誰讓當初都是身不由己。
“大哥,你怎麼了,好像不開心。”
“沒什麼,你母親怎麼樣。”
她點點頭,也不是很開心,我不知道該不該羨慕她。
“我先走了,你有事叫我。”
有時間了我就去東房,買各種各樣的書給回一,可半路都被她攔下來硬說的書汙染她金貴的地方,焰國怎麼能養出此種刁民,她真不該說她是女人。
“大哥什麼是燕幾圖?”
我汗顏,我不知道。
“娘,你知道燕幾圖嗎?”回一問的很急切,臉色的表情是我沒見過甜笑,我不禁想他應該很喜歡她吧。
“燕幾圖不是燕子,燕幾圖也不是算術,最早時她是一種排列順序也是一種錯綜分合的圖案。”
“娘親知道。”回一說的驕傲。
“她騙人,她就知道金子。”回一絕不能盲目的崇拜她。
可對她,誰也沒有招架力,她會的東西很多,她笑的時候總帶點別人沒有的瞧不起,她把燕幾圖演繹的讓夫子變色,一向安靜的父親追著我問誰告訴我的,看著他急切的樣子,我首次沒了開口,我也不懂為什麼就是不想說,況且說了又如何她是龍潛遠的妻子,她絕對不會樂見一個夫子的讚譽。
初春,隴墓再次變得熱鬧,我不急著吃飽也不急著趕工,我無聊追一隻更無聊的貓,細想來真無聊兩個對著無聊。聽說她請動了父親,聽說她又是一身戎裝,我站在人群中抱著小藍看著日光下晃眼的人,想起她安靜時慢慢的笑,她站在父親身後,父親百年不變的模樣都不用再看。
耳畔的驚呼是作為他兒子的驕傲,眾人的是仰視另戰栗驚粟,我何其有幸是他的兒子,我又何其自省沒有他的成就,他所到之處安靜的卑謙,他在人群中的兒子一樣仰視他的裁決。
龍潛遠,何人何時才能與你比肩。
父親,吾何時何地才能與你共濟。
他是天生的王者,他有埋在骨子裏的高貴,他豎立了不可攀登的高峰,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超越追趕,我底下頭,不敢看他的樣子,心裏觸及著我自己的擔憂,他會疼什麼樣的孩子,他會不會教他的孩子寫字騎馬,他會不會過問我的成績。
荒誕!荒誕的想法就不用想。
我的荒誕還沒有結束一些人的荒誕就已經開始,唯一撞擊到記憶裏的是她撫摸父親發絲時理所當然的神情,我看著父親一眨不眨的看著,父親沒動,他的眼中沒有一點變化,我愕然,也歎息,龍潛遠!就是龍潛遠!焰國支柱不是叫著好聽的!
我抬頭看看天,手中的小藍拋下,我抬腳去追……娘親,那樣的你,也不能撼動他分毫。
銀發?或者說灰更實際,這張臉好似見過,我抱起小藍把珍珠放它爪裏沒空看一些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