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聽得心頭一顫,眼淚再也忍不住,噴湧而出,他的眼裏,心裏終於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了,她努力了那麼多年,堅持了那麼多年,終於將他這堅冰給捂熱了,她終於撲進了侯爺的懷裏,嚶嚶哭泣了起來,抽咽著說道:“相公……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明昊走了,你再一走,我會……”

要是放在往日,侯夫人絕不可能對侯爺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一直是通情達理,又很順從侯爺的,但這一次,她突然就感覺很絕望,很害怕,怕侯爺就此一去,從此天涯兩地,再難相見,所以,她麻起膽子,拚著丟了自尊和臉麵去求他這一回,也許會失敗,也許會被他嘲笑,但是,她知道,不說一次,她絕對會後悔。

侯爺的身子微微一震,他有些僵硬的抬起手來,擁住侯夫人,心也變得柔軟了起來,侯夫人的淚水打濕了他的胸襟,這樣無措又柔弱的侯夫人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今天的夫人很脆弱,像個不諳世事,不敢離開大人的孩子,這讓侯爺那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來。

“不要走,不要走,相公,皇後娘娘的身邊還有很多人保護,就是太子,他也有明昊的保護,我們上官明,對皇室做得已經夠多了。”侯夫人抽抽噎噎的在侯爺的懷裏絮叨著。

“好,我不走,不走,你不要哭,別哭,一會子讓明昊看見了,還以為為夫我欺負了你。”侯爺感覺侯夫人的眼淚把他的心都浸濕了,無奈又心疼的幫她擦著淚水,柔聲勸道。

說話間,外麵傳來輕輕的叩門聲,侯爺聽得身子一僵,有些不自在的把侯夫人往外推,侯夫人也忙起了身,擦著臉上的淚水,收拾著心情,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臉一紅,互看了一眼,侯爺臉上就帶了笑,戲謔的對侯夫人道:“隻怕是兒媳婦來了,娘子這個樣子,可有點不像是個婆婆哦。”

侯夫人聽得臉更加紅了,嗔了侯爺一眼,含淚的臉上,帶著一絲幸福的笑容,微揚了聲道:“進來。”

進來的果然是文英,文英一見公公婆婆都在,一進門,便跪了下來。

侯爺和爺夫人一陣詫異,文英嫁過來這幾天,很得侯府上下的歡心,文英性子爽朗大方,做事公明清正,待下寬厚,行止進退有據,全然沒有半點庶女的小家子之氣,大家閨氣的風範盡顯。侯爺和夫人對這個兒媳是很滿意的。

“兒媳,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侯夫人忙上前去扶文英起來。

“公公,婆婆,文英有事相求。”文英不肯起來,仰頭看著侯爺和夫人。

“什麼事情起來再說,你這孩子,再大的事情也不能跪著啊,著了涼怎麼辦?可是明昊欺負你了?”侯夫人心疼的拉了文英起來,文英聽了這話才起了身,臉卻微微一紅道:“婆婆,相公他確實欺負文英了,文英是來向公婆討要公道的。”

侯爺聽得詫異,心裏卻有些不豫,這新媳婦進門還沒有幾天,就來告兒子的狀,這個樣子可不好,嫁夫隨夫,兒子屋裏,兒子就是兒媳的天,豈能由得她胡亂置喙兒子?

如此一想,侯爺的聲音就有點重,“你且說說,明昊如何欺負你了?”

“他要去北戎,兒媳也不阻攔,但兒媳也要跟著去,兒媳嫁與他才不過幾天,他便要遠行至萬裏以外,而且,還歸期遙遙,這讓兒媳情何以堪?難道兒媳才一嫁過來,就要獨自守著的空房,渡過無盡的黑夜麼?”文英毫不畏懼地迎向侯爺審視的目光,大膽地說道。

侯夫人聽了這話立即有同病相憐的感覺,明昊為何會要去北戎,侯夫人心裏是再清楚不過了,他們兩父子一個德性,都是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都是為了那一份沒有希望的感情而去守護,卻不知道這樣會傷害了真正愛他們,關心他們的人,侯夫人嗔了侯爺一眼,對文英道:“好,娘幫你去說,讓明昊也帶你去,最好是你們回來時,能帶上為娘的孫子。”

這話讓文英羞得滿臉通紅,剛才一臉的委屈之色也被侯夫人這話給衝散,雖然不好意思,但她卻大膽的回道:“是,婆婆,兒媳一定會努力為您生個大胖孫子。”

侯夫人聽得笑了起來,她是越發的喜歡這個率真而又爽直的兒媳了,半點也不扭捏做作,敢作也當,敢說敢想,與她說話,一點也無須多費心思,婆媳難得的很投緣。

“胡鬧!這一路上千裏迢迢,你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哪裏禁受得住?夫人,你也跟著胡鬧。”侯爺被這一對婆媳弄得很無奈,大聲喝道。

“公公,兒媳沒有胡鬧,太子妃懷了身子都能受得住那長途的顛頗,兒媳更能受得住,而且,一路之上,兒媳還可以照顧大嫂呢。公公,求您讓兒媳跟著相公一同去吧。”文英沒有被侯爺的嚴肅嚇到,大聲說道。

“侯爺,你不去說,妾身去,明昊那孩子,好不容易成了親,卻又將媳婦扔在家裏頭,自己往外麵跑,這跟沒娶媳婦有什麼兩樣?他的年紀可也不小了,咱們上官家早就該添個人丁了,老太君可是念叨了好幾年了呢。”侯夫人堅持著。

“隨便你們了,我去宮裏向皇上告病,北戎我不去了。”侯夫人的話讓侯爺有些動心,畢竟自己也到了這個年紀了,誰不想早些抱孫子啊,何況,他也是孝子,老太君年歲已高,還能活多久,若是能夠四世同堂,那也是天大的福氣。

於是,葉成紹啟程那一天,除了冷傲晨和上官明昊以外,文英也在出行之列,皇上沒來送葉成紹,他心裏還有氣呢,黃姑姑帶著人,幾乎將京城翻遍了,也沒有找到素顏的蹤影,那一日去了東王府的別院裏,被東王妃狠罵了一頓,碰了一鼻子灰後,回來皇上就命人打了她四十板子,至今傷勢還沒有好,皇上惱火得很,身為一國之君,手下之人,竟然連一個孕婦也守不住,太沒麵子了。

葉成紹的隊伍很長,除了文英和她的侍女所坐的馬車外,還有十幾兩滿載物品的馬車,一行浩浩蕩蕩的離了京城。

素麗和鬱三公子,還有端雅和紹揚也一同送出了北城,在北城外,葉成紹對素麗道:“三妹妹,原本是該吃了你的喜酒再出門才是,無奈形勢不等人,娘子的鋪子和廠子,你一定要幫她守好了,將來,我們一定還會回來的。”

素麗的眼眶濕濕的,她吸著鼻子,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大姐走得突然,她連一句告別的話也沒說,而且,還是懷著身子的,如今皇上又正命人在四處搜索,大姐東躲西藏的,過得肯定很辛苦,她好想念大姐呀。

鬱三公子見素麗半點沒有說話,忙扯了扯子她的衣袖道:“想哭就哭出來吧,這般忍著,很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