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村店中試斷袖(1 / 2)

春談看荒司對這吵鬧聲頗感興趣,便提出過去看看。荒司卻在唇邊豎起一根手指,示意春談不要說話。兩人便悄悄地快步走到湖對麵。

湖對麵數十丈之外有一家小食肆。此處偏僻,不算得市坊,這家小食肆平日裏一天也就十來個客人,都是匆匆趕路的長途旅者,在此處簡單地填飽肚子,方便繼續往前走。

荒司他們隔湖聽到的爭吵聲,正是從這家食肆裏傳出來的。一個行商模樣的中年人左眼黑了一大圈,像是被人打傷了。他正攥著一個青年男子的手腕,麵紅耳赤地罵:“你以為大隋沒有王法了是嗎!你這樣當街打人,我定要送你進大牢裏!”

青年男子緊繃著一張臉,冷冰冰地說:“放開。”

中年商人脖子一梗:“不放!跟老子去找官老爺評評理!我走南闖北二十多年,宮裏頭皇帝都換了幾茬,何曾見過你這樣張狂蠻橫的小民?老子就算是賠上所有家當,也要讓官老爺治你的死罪!”

青年男子二話不說,提起另一隻拳頭,對準中年人右眼又砸了一拳。

中年男人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聲,捂著剛受傷的右眼連連後退了幾步。他捂眼的手一放開,眾人都忍俊不禁,原來兩隻眼都黑了一圈,煞是可笑。

“小賊!老子今天必須替天行道!”中年男子又氣又羞,還要衝上去和青年男子扭打。眾人見他傷得也不輕,趕忙攔著他。店家也上前勸解:“客官消消氣,當初也是你動手在先,給我這個老夥計一個麵子,可別再和這些愣頭小子計較了吧?”要是繼續鬧下去砸壞了桌椅,他可得心疼死。

這世道不安寧,生計艱難,明天的皇帝不如今天的桌椅板凳可靠呢!

中年男子氣咻咻地,胸膛起伏不止:“讓他給老子賠禮道歉!”

眾人一心想息事寧人,回身望向青年男子,本想勸勸他過來道歉。可一見男子那活閻王的模樣,神情比廟裏的菩薩還硬三分,渾身殺氣逼人,背後的長劍也絕非善類。

於是,眾人瑟瑟地又回過頭勸中年男子:“算了。”

中年男子冷笑道:“你們也盡挑好勸的來勸,這世道還有沒有好人?”

荒司緩緩走進食肆之中。再不出手,這場熱鬧可能要以拆房子做收場。他還不想那個人如此惹人注目。

眾人隻覺得眼前豁然明亮,荒司身上仿佛有比陽光更亮的氣質。

荒司笑著說:“路過貴寶地,聽到有人說世上沒好人了,便進來看看。”他說完,轉身看了一眼青年男子,微微一笑,點頭行禮。青年男子不曾看他,隻盯著中年人。

店小二嘴快:“公子快來評評理。這客人和他朋友一起喝酒,說起女人的事。這客人就說自己走遍萬國,見過各種各樣的女人,他已經對女人不感興趣,也不知道是不是愛男子。他朋友也一時興起,便說你找個男子抱一抱,看什麼感覺。這客人轉身就抱了這小哥。小哥揮手就是一拳!哎!梁子就結下了!”

荒司不由得對中年男子起了敬佩之心,春談也一臉驚訝地看著中年男子。不過,她沒有荒司那般收斂的心思,她心直口快地說:“你真行,這種牛頭馬麵黑臉判官,你也敢抱。”

眾人見她得罪那青年男子,倒抽一口涼氣,都紛紛離她遠一些,生怕青年發起火來殃及無辜。

店家苦著臉搖頭,今天是什麼日子,神仙都來他這小破店裏打架?

青年的目光始終咬住中年男子,沒有顧及春談和荒司。

荒司走到青年麵前,打開折扇,在青年身邊搖了幾下,誠懇地說:“給我個麵子,這事你打完他就算了吧。”

中年男子也大聲嚷嚷:“都是男人,抱一抱,打個趣,怎地了!你毛什麼毛!是不是男人!”

“她不是男人啊。她是個母夜叉,你真是好胃口!”春談沒好氣地說。她已經認出來,這青年便是前幾天的判。

今天她又做了男子打扮。真是莫名其妙,故作神秘。不知道為何,春談見到判第一眼,便十分討厭她。

“啊?”除了荒司之外,其他人都驚呆了。

中年男人訕訕地說:“沒看出來。你咋不早說……”

荒司幹咳一聲:“也無關男女,你就是抱錯了。哪怕她是男的,你也不該抱。”春談瞟了荒司一眼,她原以為荒司喜歡判,想不到他對判說話還挺缺德的。

判這才掃了一眼荒司和春談,冷冰冰地說:“多嘴。”

荒司見判轉身要走,趕緊上前攔住:“判,荒司有事相求。”判照著荒司的眼睛掄拳頭,荒司頭一偏,躲開了。隨後,愣了一下,他又定在原地:“如果打我你才肯跟我多說幾句,那你打吧。我要問的事和這場雨有關,它是不是能起死回生?”

判掄出的第二拳,停在荒司右眼兩分之處,拳風砸得荒司有些疼。她眯起雙眼,陰沉沉地說:“你還知道什麼?”

天上的雨下得更大了。

張若虛站在太常卿府的花園之外,冷眼看在花園亭子中聽雨賞花的劉灼、六夫人和劉簇。一家人溫情細語,都穿過雨聲飄進他耳中。

“簇兒,你嚐嚐這個杏花糕。你最愛吃的。”六夫人溫柔地夾起一塊杏花糕,放進劉簇口中。劉簇皺起眉頭,吐出來:“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