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

一路濕滑,玉清再次掉入了那個黑洞。

藤條直接將她拖到那滾滾玉帛河邊,河邊佇立著那個白發瘸腿的老婦人。

玉清撐著微微疼痛的肚子,站起身來,“白前輩。”

老婦人轉過頭來,皺巴巴的麵容,突起的雙眼,歪斜的鼻眼,仍是那副嚇人的模樣。

她打量著玉清,嘶啞著嗓子道:“你想好來陪我這個老婆子了?”

玉清走近她幾步,道:“白前輩,您可有‘百日穿腸’的解藥?我現在急需它來救人。”

白葉玄輕笑一聲,突出的眼白有些懼人,她緊緊盯著玉清,厲道:“這是紅衣聖的絕密毒物,中此毒的人定是狠狠得罪了仇雪伶那妖女,哈哈,得罪她,便是死路一條。”

隨後,她停住笑:“你得罪仇雪伶了?”

玉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白前輩,求您救我夫君。他中‘百日穿腸’已有六十九日了,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他就要……白前輩,求您救救他。隻要您能救他,我願意永遠陪在您身邊伺候前輩您一輩子。”

“果真?”白葉玄的突眼一閃,隻剩眼白的眼珠緊緊盯著玉清:“如果我能救他,你就願留下?”

“恩。”玉清堅決的點頭,淚水滑落眼眶,聲帶些許哽咽:“他是為了救我才甘願服下這毒的,所以我必須要救他,隻要他能活下去就好……”

“哈哈,好一對癡男怨女!原來你是為了那個男人!你果真願意為了那個男人犧牲自己的一生?”她冷冷看一眼玉清微微隆起的肚皮,冷道:“那你肚子裏的孩子呢?你也忍心讓他在這裏過一生?”

玉清隻有悲戚:“那隻有請求前輩能讓玉清生下這個孩子,能將他送出去。他是無辜的。”

白葉玄再冷冷看玉清一眼,陡然將輪椅轉向滾滾河麵。

良久,她望著河麵道:“如果你想救他,也可以有其他的交換條件。隻要你答應我的這個條件,我即刻給你解藥。”

“隻要前輩能救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秦慕風一直等在那片白色霧氣裏,他尋著那藤條縮進的方向而去,草叢裏隻有一小段劃過的痕跡,便沒了一絲線索。他被困在那裏,擔憂著玉清的安危。如果玉清出了什麼事,不僅是律不會放過他,連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當初應該堅決拉住玉清,不該讓她來這裏。

正懊惱著,突然草叢一陣響動,便見那藤條卷了一個人來。不待他反應,數根藤條卷起他,即刻將他往林外拖去。一陣天翻地覆,他和玉清已躺在了外麵的平地上。

玉清捂著肚皮,皺著秀眉,似乎是有點動了胎氣。他顧不得問林裏的事,連忙抱了她往馬車上去。

三個時辰後,他們回了城,而天色已暗沉下來,有了暮色。

馬車在暮藹中轆轤往醫館而去,等到達醫館門口,車內的男子已急切抱著女子往門內奔去。

而這一幕,剛好落入旁邊一輛馬車內的銀色蟒袍男子眼裏。他即刻讓車夫停了車,自己疾步追上去。

他進去的時候,隻隱約聽得大夫說:“隻是吸進了一些瘴氣,肚子受了一些輕微撞擊,並無大礙。”然後他看到秦慕風正擔憂的摟著他深愛的女子,眼裏滿是憐惜。

他站在門口,霎時臉色鐵青,心頭百味陳雜。

箭步上前,他一把將女子摟入自己的懷中,對男子吼:“為什麼會這樣?你帶她去了哪裏?”

秦慕風起初是驚訝的,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律,如果讓律知道他帶玉清去了詭異密林,律一定會殺了他。而且剛才在車上,玉清再三囑咐這事不能讓律知曉。所以他不得不撒謊:“帶玉清出去散心,不小心讓她被路人撞了一下。大夫都說沒大礙了,你就讓玉清好好休息。”

“閉嘴!”皇甫律狠狠瞪著他,怒吼:“秦慕風,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帶走本王的女人!”說完,他抱了玉清便往外走。

秦慕風撇撇嘴,玩味一笑,跟著走出去。

夕陽中,直到皇甫律的馬車遠去,秦慕風這才上了自己的馬車,往城外而去。

喝了湯藥,玉清睡過一覺,肚子的不適便緩解下來。

皇甫律站在床邊,擔憂的看著她。“醒了?還有什麼不舒服嗎?”他柔聲道。

玉清輕輕一笑,拉過他的手,讓他坐在床沿,然後將自己的身子靠進他的懷裏。

“律,我好想你。”她將螓首擱在他的頸側,輕喃。

皇甫律抱緊她,撫摩著她柔滑的青絲,輕笑:“我們不過一天沒見而已,愛妃就如此想本王了。嗬--”

玉清將螓首往他懷裏鑽,她如何能告訴他,她差點就沒命回來見他了。她將柔荑放在肚皮,幸福滿溢:“律,我真希望我們的孩子能早點出生,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不知道長的像你多一些還是像我多一些……”

皇甫律愛憐的輕點她的鼻尖:“都好,小傻瓜,你現在隻需好好養胎就好。餓了嗎?你還沒用晚膳。”

玉清輕點頭:“恩,有一點餓了。律,你也沒用晚膳,對嗎?”因為從他將她抱回來,他一直守在她身邊。

“愛妃真是了解本王,我這就讓人去準備,我們一起吃。”

“恩。”

頃刻,幾個丫鬟已利索的準備好晚膳。

皇甫律扶著她走到圓桌旁,這次他沒再讓她坐在他腿上,而是坐在旁邊細心為她夾一些清淡的菜色。

“律,你想喝我親手釀製的青梅酒嗎?”玉清看著皇甫律,突然道。

皇甫律笑了:“那可好,本王求之不得。”然後他霸道起來,“而且以後愛妃釀製的青梅酒隻能讓本王一個人喝!”因為想起那日她和秦慕風在他麵前對飲的模樣。

“恩。”玉清淺淺一笑,起身為他取酒。

皇甫律攔住她:“讓丫鬟去就好,你的身子不適。”

玉清輕輕拿開他的手,嫣然一笑:“是我親自釀的酒,就讓我親自去取,幾步路而已。”遂已走向放酒的地方,取了一小瓶,卻在轉身的刹那,將一隻小玉瓶裏的液體偷偷倒入酒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