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雪,一陣飄零。當傷害無法挽救,當相愛不能相守,他和她,是否還有盡頭?

天澤五二年,新年伊始。

登基七年的年輕國君,終於肯封後。

除卻紅衣聖的風聲鶴唳,這便成了天澤國民津津樂道的話題。

人人皆知七年前碩親王登基短短幾月,便突然退位,將皇位交由其最小的皇弟繼位,即現在的年輕的天澤國國君。

年輕國君一臉溫潤,玉樹臨風,喜愛遊山玩水,卻始終不肯納妃封後,這也是人盡皆知的事。

於是乎,年輕國君即將封後的消息一傳出,便席卷了所有的街頭小巷,大家紛紛猜測著這個幸運的女子到底是誰。鄰國公主?大臣之女?郡主?可以說,隻要是待字閨中的女子,沒有哪個不願嫁入這皇甫家吧。

大清早,人們還在夢裏,便被街上的馬蹄聲驚醒了去。隻見寂靜的冰雪路麵,一匹汗血寶馬飛奔而過,揚起馬背上人影的素色狐裘,及一地的積雪,隱約見得馬背上是個高大的男子。

陣陣響亮馬蹄不減,一路狂奔,駿馬終於在王宮東大門停下來。

馬上的高大身影甫下馬,便往龍軒宮急奔。

不等公公傳報,他一掌推開那厚重的殿門。

“澤,你要娶的女子居然是她!為什麼?”他大吼,腳上的步子沒有停歇,疾步往內殿而去。

皇甫澤此時正躺在龍床上喝藥,太醫顏雲齊在旁邊候著。

見到一臉怒意的皇甫律進門,他淡淡將空碗遞給顏雲齊,然後扯出一抹虛弱的笑。

他道:“四哥,你來了。我正要跟你說此事呢。”隨後為男子賜座。

皇甫律站在龍床前,俊臉上滿是不可思議:“澤,為什麼你要娶的人偏偏是她,為什麼?”隻見他那雙比寒潭更要幽深的眸子閃起濃濃的火焰,飽滿寬額上的青筋暴露,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一張薄唇抿成直線。

這,估計是他這輩子最怒的一次了。

因為他最信任的皇弟居然要娶他最深愛的女人!

皇甫澤望著四哥暴怒的容顏,眸子裏染上愧疚,語氣卻也有著執著:“皇弟一直知道紅萼長得極似玉清皇嫂,可是她畢竟不是玉清皇嫂,而皇弟我……也喜歡上了她,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子,一定能做我的好皇後……”

“荒唐!”皇甫律怒吼,眸子崩射寒光:“她明明是本王的玉清,一個換了身子的真正玉清,她是那般喜愛清淨,如何會答應做你的皇後?澤,告訴四哥,是你逼她的對嗎?”

皇甫澤這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四哥對他露出如此冷寒的表情,他終於知道他這個皇弟是奪了四哥最心愛的女子,他知道這些的,但他還是不得不這樣做。於是他沉靜的道:“四哥,我沒有逼紅萼,她是自願的。我們兩心相許,四哥難道不想祝福我們嗎?我們需要四哥的祝福。”

皇甫澤的這一句,陡然讓皇甫律憤怒的眸子有了沉痛。他深深看一眼自己平日最疼愛的皇弟,痛苦的低吼一聲,高大身影再次往殿外奔去,隻留下一身的傷痛。

鳳華宮,未來皇後的寢宮,一個高挑的素衣女子倚著窗欄,麵容幽思。

她一直是望著那片飛舞的雪花的,蹙著黛眉,眼神憂傷。

旁邊整整齊齊擺放著一套金線滾邊,繡著金色鳳凰的大紅鳳服,一頂鑲滿翡翠碧珠帶著金色流蘇的鳳冠,一雙紅線刺繡的金麵鳳鞋,及滿桌的金銀首飾,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這些自是新嫁娘的衣物和首飾,卻見窗邊的女子絲毫沒有嫁人的喜氣。

她仍是蹙著眉,神情深遠。眸子看著那片雪白,心思卻不知遺落在哪裏。

末了,她從袖中取出一支玉蕭,貼在唇邊,輕輕的吹奏。

即刻,室內彌漫著一股濃濃化不開的愁。伴著那首憂傷的曲,她秀眸裏的憂傷更濃。

那愁,那憂,是久久散不去的。

“清兒。”一身太醫服的顏雲齊走進來,打斷了女子的幽思。他揮退室內的宮女,輕輕走到女子麵前,伸出指,輕揉女子眉心的憂愁。

“清兒,你不該這般憂愁的,你本是玉峰山上無憂無慮的清兒,奈何上天要兩次將你送來這裏,這就是你的命嗎?”他痛苦低喃,語裏全是心疼憐惜,夾雜著無奈。

他將女子輕輕攬進自己的懷裏,隨她一起望著外麵的飛雪。

“清兒,不要嫁給他,不要去管那些恩怨,也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我們現在就回玉峰山,再也不回來……我想師父他老人家一定是希望你過得快樂的。”

這一句,卻讓他懷裏的女子有了淚意。她雙眸含淚,滿是愁緒:“爹他希望我快樂,但我怎能扔下他老人家不顧?我嫁給皇上,就是希望能殺了那個老妖婆,救出爹。爹現在還在她手上受苦啊……更何況,在白前輩傳我這身功力時,我已向她承諾一定要幫她從那個老妖婆手中奪回紅衣聖,不能讓紅衣聖為害民間……這些,也算是我對她當初賜我解藥的報答,我不能做忘恩之人的……”

顏雲齊摟緊她激動的身子,撫著她柔順的發絲,輕歎:“如果我們一直在玉峰山該有多好,也不會有了這些牽扯。這些是上天注定的嗎?清兒……”

玉清抬起首,眸子堅定:“如果能有命救出爹,討回紅衣聖,玉清一定隨師兄浪跡天涯……”說著,一串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添了幾許愁。

顏雲齊看在眼裏,他心疼的抹去她的淚珠,歎息:“你始終一心相念的人是他,何苦這樣逼著自己,師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希望你能回到他的身邊。”

“不!”她抓緊他為她拭淚的手,淚珠再次滾落:“我不會回到他身邊的,他身邊有一個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他是放不下她的。”她笑中帶淚,“從我闔上眼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是再也等不到他的……嗬……上天實在是待我不薄,在我死過兩次之後,再次讓我做回了原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