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陛下在生前就是妖精之島的女王,又有五百年的怨念積攢,如果比拚魔力的話我們是無論如何也贏不過的。但是再怎麼強大的惡靈,終究是依靠本能行動,又怎麼可能戰勝能活用智慧的巫師呢?”
休念念有詞道,那張“宇宙”塔羅牌被她越捏越近,就像要把那上麵的圖案鐫刻到腦子裏一樣。
“休,你在說什麼啊?”珍·威廉姆斯已經徹底陷入了混亂,“你不是什麼巫師,我們平常練習的那些‘魔法’,根本都是假的啊!”
巨大的震驚與焦急讓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對女兒說:“小休,聽我的,快逃吧——算媽媽求你了!”
可女孩還是死死盯著手中的塔羅牌。柔弱的她,幼小的她,此刻卻像是迸發出某種光輝一般,展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堅強:
“不可以。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完成之前被打斷的聖化儀式,無論血腥瑪麗再怎麼強大,都不可能在聖殿內與大天使卡塞爾相匹敵。如果幸運的話,這一次還能夠消滅惡靈在現實的投影,把爸爸他們都救回來。”
“休!不要再說傻話了!”看著被撞倒的“阿斯特萊雅”已經搖搖晃晃地站起,發出不似人類的吼聲,珍流著淚道,“不可能有用的,我們的魔法……”
“既然都已經親眼目睹惡靈的存在了,你還不能相信魔法嗎,媽媽?”
珍的精神為之一振,憑空提起了最後的精神。在這一刻,女兒幼小的身影竟然和老威廉姆斯有了某種重合,雖然平凡,卻在關鍵時刻顯得格外冷靜值得信賴。她竟忍不住依賴起女兒來:“休,有把握嗎?”
“放心吧。”
“好,好,”自信又慢慢回到珍的眼神中,她扶穩方向盤,表情漸漸發狠,“那媽媽就來負責拖延時間!”
但與她想象中的不一樣,表現得格外冷靜的休其實一點都不冷靜,其實她早就怕得要死了,怕到緊緊攥著黑卡蒂的尾巴都沒有感覺到;
【你們練習的、我學到過的魔法儀式是假的,隻是愛好者的作品,這點我當然知道啊!】
她拚命地抿住嘴唇,才能抑製住自己發出哭聲。溫柔的母親,脆弱的母親,這時決不能再繼續刺激她了;
【老爸老媽都是大傻瓜,如今世代的初中生,對這個世界可是很清楚的!】
“以休·S·威廉姆斯的名義,土星的守護者呀:對你而言時間不是敵人,永恒也並不陌生……”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呢?】
為什麼自己在麵對這種悲劇的情況下,除去恐懼和震驚外,還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欣喜?
休禁不住又想起了兒時父親對自己講過的事。當人們走出蒙昧,拾起科學與哲學時,曾有過“萬物皆機械”的論斷被廣泛接受。那種思想認為無論人體還是人心,和被製造出的工具機械都沒有任何不同,也毫無高貴之處。沒有天堂和地獄,現在的世界就是全部,在這個不完美、不完全的世界慢慢耗損自己的身體和激情,直到埋進墳墓——這就是人生的一切。
休還記得父親說起這一切時的表情。那是一種,時至如今她仍難以完全理解的悲哀。
“但是,還是有許多觀念傳統的人們不接受這種說法。他們不承認,或者說單純是不願承認人類隻是平平無奇的物質與機械;他們是教會,是神學家,也可能像我們一樣建立起了神秘學組織,甚至連巫師學校這種東西也是有的。”
說到這些時,老威廉姆斯不禁苦笑起來,“休,你知道嗎,他們甚至搞出了一套自欺欺人的理論。那就是,我們使用的魔法是正確的,隻是使用者缺少了女巫的血脈,所以儀式才不能起效……”
“那,他們找到了有女巫血脈的人嗎?”年幼的自己,似乎是這麼問的。
“不,沒有,”父親搖搖頭,“大概以後也不可能找到吧。也許他們從來就沒有真正期望過找到,隻是保留了一個最後的希望,讓自己不至於絕望而已。”
畢竟一個不會回應祈禱的物質世界,也太過寂寞了。
所以,
‘動啊!變化啊!’
完整念誦了一次咒文的休沒有感受到任何變化,於是她隻好念了又一遍,又一遍,
‘是因為我的冥想不夠投入嗎?是因為星位對應的時點發生了偏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