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終

傅無淩捂著腫的老高的臉,怔怔的望著舒清然,隨即又望著停雨之後露出些許陽光的天空。那陽光將未散的雲團鑲上了一層金邊,十分耀眼。可他不明白,傅溪真就這樣簡單的走了?而剛剛出現在這裏又消失了的男人是誰?他們說的好多話,他並不太懂,但似乎關於他,亦也關於舒清然!但舒清然好像明白其中的糾葛,亦也認識那個叫閻寞的人,還很在乎他。搖搖頭,此人不像是人……還有傅溪,應該都是天上的神仙吧!

那舒清然是人還是神……獨自思討了半天,剛才閻寞說了什麼他和清然‘都已墮入人到,但也活的有滋有味’,就證明清然是人。心猛跳了兩下,換句話豈不是說,他們之前都不是人,是和他們一樣,是天上的神仙?

而且,他兩做神仙的時候,就已經很相愛了。甚至後來為了能和對方在一起,連神仙也不做了,甘願做人。

“清然!好了,都過去了!”他決定要問個明白,走到舒清然身邊,拉住她的胳膊,淡淡的擁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她反手環著他的背,悶在他的胸膛裏,不斷的抽泣,滿臉的淚花撲簌著沾濕了他的胸襟。好不容易等她平息下來,呼吸慢慢變得平穩,他才問道:“那個叫閻寞的,到底是誰?傅溪居然被他勸說了,什麼也沒做,就這樣走了!”

“你還覺得她做的不夠多嗎?非要讓這裏山崩地裂後再離開,才算是真正的放手?”她蹭起來,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我聽他們剛才說了那麼多……似乎是在講,我們兩以前也是上界的神,還很相愛。是因為傅溪,才變成現在這樣。清然,我們以前是那樣的嗎?我們真的彼此相愛嗎?”他的眼神又充滿了期待,話語很迫切。似乎隻要知道答案,一切就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舒清然會變得不僅僅因為他中的毒而和他在一起,還會真正的愛上他。難道不會嗎?他們兩可是曆經磨難,寧願不做天神,也要在一起的!

舒清然凝視著他,遲疑了半刻,似能猜到他的想法。也要告訴他,輪回禁地裏的那一對同根樹嗎?將一切都告訴他?垂下眼眸,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脫開他的身:“傅無淩,你還記得他們說的那些事嗎?”

他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也不記得!”頓了頓,望著他,眼神銳利:“可是,我還記得你當初是怎麼逼我的,最終把我逼的想自殺!這個,你也記得吧。”

“清然,我……”傅無淩的臉色大變,以為她又要舊事重提。她隨後卻隻是抿著嘴,笑了笑,忽然挽住了他的胳膊:“而現在,我們卻又站在了一起。不是因為他們說我們幾千年前相愛過。但也沒有因為當初你傷害過我,我就認為你活該應受這種罪,站在一旁看你的笑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低著頭,望著潮濕的地麵,輕輕的點了點。說不出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我們當前最重要的,可不是考慮以前我們之間有過什麼。你身上有這麼奇怪的毒,傅溪又走了,若沒有解藥,你就隻能在每次毒發的時候喝我的血了。你不會真想一輩子喝我的血吧?”

他訕訕的笑了笑。兩人一同往山下走去。走了好長一段,他才反問道:“不可以嗎?如果真能喝你一輩子的血,不就證明我們兩能一輩子在一起了?”

“那萬一你以後每半天就要毒發一次,而且要喝大半升血,那我怎麼供得起?”她挑挑眉,故作驚恐狀。

“這個……。”他還沒想到。心又沉了下去,他不能因為自己,而害了她。那還不如叫他現在死了的好。

她看著他不斷湧出的愁容,重重的拍了兩下他消瘦的脊背:“這個我剛才想過了。你和父皇之所以喝我的血,能保持清新,是因為以前我吃過仙界的東西。那就證明,仙界之物,能克製甚至能解你的毒。可我們兩現在是人,除非死了,不可能上天。但你以前不是給我喝過‘還魂仙汁’,那可是貨真價實上界的東西,你也說過,喝了那東西,就算是要死的人,也會活過來。”

“但我的那瓶,已經給你和傾城喝光了!”

“你不是說上淩國有兩瓶嗎?父皇那兒還有一瓶!”她滿臉笑容,眼睛睜得大大的:“你和父皇一人喝半瓶,想來也是可以解毒的。”

傅無淩的臉卻沉得更厲害:“父皇那瓶,當初在攻打下玥國時,他老人家受重傷,早就用掉了。”

聽到此,舒清然的心也涼了半截。但很快她又反問道:“你以前不是說,一共有五瓶嗎?這裏用掉兩瓶,這世上應該還剩三瓶的。不用擔心,我們一定可以找到的。”

“清然,這藥被研製出來,已經超過二十年了!你怎麼知道另外三瓶就沒有像我們這樣被用掉呢?”他不抱希望。

“你怎麼就知道它們一定被用掉了呢?你難道不知道這世上有人有收藏癖?這麼神奇的東西,他們才舍不得用,收集起來,幫我們藏在地下十八尺的隱蔽儲藏室裏。也是很有可能的。不過才二十年。我想,就算一百八十年之後,也還會剩下一瓶,用來救該救之人。”

“可是……”他被她說得有些心動。

她停下腳步,抬頭望著他。踟躕了很久,直到太陽從雲層裏全冒了出來,金色的陽光撒在他兩身上,為他們染上了一層撩人的色彩,她才說道:“還可是什麼?我說過,除非找到能完全解你身中之毒的解藥,我是不會離開你的。難道你不願意和我去尋找‘希望’嗎?”深吸一口氣:“你剛才也聽到他們說我們過去是很愛彼此的。可是過去的早就過去了,過去的事是拴不住現在的人的。難道你不希望我們以後能……。至少有所改變?”

這話說得太過了!真是太過了!她低著頭,臉上並不好看。

傅無淩激動起來,臉上布滿了紅光:“你是說,我們以後……清然,你願意再給我這個機會?”他的聲音,他的手、肩都在抖。黑亮亮的眼睛睜得很圓,一眨不眨的望著舒清然。

她挑挑眉,不照著問題回答:“可我總覺得,你以後也會欺負我,而且會把我整得很慘!”眉頭糾在一起,望著他,似乎並不看好他:“或許我對你還沒信心。我對我自己也沒信心。”

“我以後怎麼敢欺負你呢?我的命現在都在你的手上,萬一你跑了,我要不隻能等死,要不隻能變瘋。我以後敢得罪你嗎?”他的眼灼灼發光。希望,這個詞真是太美好了。

舒清然想笑,但忍住了,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那就是說,以後我可以變本加厲的把以前你對我的不好,都還給你!”看他愣了一下,終於笑出來,指著自己的肩:“既然如此,現在就替我捶背吧!以後還有什麼吩咐,我會毫不猶豫的吩咐給你的。”蹦蹦跳跳的,先他一步,繼續朝山下走。

傅無淩望著她的背影很久,感觸良多,想笑,想哭,想大叫,想衝上前把她橫抱起來。微風撩起他的發絲,他衝過去,隻把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聽她的話,用力的替她揉捏著她那略有些酸軟的背:“以後全聽愛妃大人吩咐。您說什麼,我做什麼……。”

還沒說完,她把話截了:“怎麼是愛妃呢?你不是把我休了嗎?要不要看休書,我現在還帶著呢?”

“休……休書?”他輕哼了一下,依舊滿含著笑:“那張白紙黑字怎麼能做數呢?那是被傅溪逼著,不得不寫的。愛妃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撕了,好不好?”

舒清然轉過頭,瞠他一眼:“一口一個愛妃,叫著惡心不惡心。你說撕就撕?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這可是我來之不易的自由之書!”但心底是暖暖的,她聽得出,他現在這樣叫著她,心中是有愛的。而不是以前,口口聲聲叫著她‘愛妃’,心底卻有一萬個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