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傅傾城橫空出現在半山的平台上,抬頭冷冷的望著他們。或許他早已在這裏等著他們了,而他們卻一直隻顧著自己,沒有望見他,隻等到他輕咳了好幾聲,才發現。
“傾城……”兩人站在山階上,怔怔的望著他。
傅傾城斂下眼簾,伸手朝後打了個手勢,十幾個侍衛湧了上去,架住傅無淩,同時把舒清然帶到他的身邊。
“沒想到哥在這裏!還好清然找到,否則還不知道鬧出什麼事呢!”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哥,我們回京吧。”轉頭亦也對舒清然說:“清然,對不起,不能再陪你在這裏散心了。得把哥哥先帶回京城,不要生氣,好嗎?”
不等她回答,他已往山下走了。她叫他,他不回頭,他的步子很快,沒落的背影顯得很孤獨。
兩天、三天、五天、十天,十五天!
舒清然越發的覺得不對勁。自回到京城,她便怎麼也得不到傅無淩的消息。三王府的人說他沒有回府,護送他回京的人全失去了蹤影,傅傾城把她送回家就對她是避而不見。甚至連她入宮,宮裏管事的大宮女和大太監見了她都支支吾吾的。
傅溪回天界了,皇帝沒有她的藥,想必也會重回想吸血的狀態。或許因此,最近這兩三日,也沒怎麼見到他的身影。但朝綱已經由太子和舒赫等重臣重新支撐起來,對外傳言,皇帝染病,似乎沒有什麼人不信,上淩國政局的穩定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難道傾城和太子將皇帝、無淩關起來了?沒有藥,隻能吸一般人的血,他們兩會瘋的!她越來越擔心,決定一定要見見傅傾城。
天還蒙蒙亮,街上隻有三兩個人,冷冷清清的。她裹著衣襟獨自入宮,徑直到淩海閣。傾城此刻不可能不在宮中的。宮門剛剛從內打開,她推開那兩個守門的宮人,衝了進去。已沒人敢阻攔她,紛紛垂著頭。
她一掌推開殿門,晃眼見傅傾城還在內室裏更衣,撇過臉,坐在木塌上,手指不斷敲著一旁的小桌,等著。小太監機靈的將茶獻了上來,默默的退出去。她端起,慢慢的抿一口。望著慢慢泛白的天空。
“清然,你這麼早就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明知故問,傅傾城雖然從內室走了出來,但不敢與她對視。站在不遠處,半垂著頭。
舒清然本有些興師問罪的念頭。可一看到他那副原本可人,此刻卻布滿了憔悴的麵目,凝視他半刻,什麼罪也問不出了。想來最近的他一定睡不安。歎息一聲,起身走到他身邊,沒有答話,靜靜的替他整理了還有些亂的衣襟。拉著他,坐到木塌上。小太監端來了洗臉水。她親自將毛巾擰幹,遞給他。
傅傾城靦腆的接到手中,隻想如果她永遠都在自己身邊,陪著他,那該有多好。可她現在來找他,卻不是為了他。心“咚咚”的沉了下去。
果然,她很直接,開門見山:“傾城,我要見無淩。”
他把頭撇到一旁,手拽著毛巾,越握越緊,半幹的毛巾都快被他再次擰出水了。
“傾城,你看著我,不要鬧小孩子脾氣,好不好?我知道,是你把他關起來了!他現在經不起你這樣關的,你會叫他生不如死的!”
“我這是在鬧小孩子脾氣嗎?我會忍心叫他生不如死嗎?”他終於直視著她的雙眸,眼中的幽怨叫人心生疼愛之情。
舒清然從他手中奪過毛巾,還給太監,朝他使了個眼色。太監很識趣的退了出去,並關上殿門。
“傾城!”她拉長了聲音,哄著叫他。提起裙擺,坐在他身旁,握著他的手:“那你為什麼不許我見無淩呢?”
“我沒有不許你見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他說謊的時候,臉紅紅的。連他也不禁低了頭。
她一看就明白,隻平靜的問道:“你是想這樣騙我嗎?”
“我……我……”傅傾城轉過身,咬著唇,眉頭蹙得很緊:“清然,我這是為了你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已經……”
“我把他帶下山,會不知道嗎?他也中了傅溪的毒,和父皇一樣,需要吸食人血,才能度日了。而他如果隻吸食一般人的血,會慢慢的發瘋。隻有我的血……”
“不要說了!”傅傾城突然打斷了她,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要她見他的:“我不會讓他再吸你的血的。我不會讓他再傷害你的。”
“傾城,他沒有傷害我。是我自願幫他的。”
“我不要你自願!”他朝她大吼起來,話音破口而出,很厲,在房間中‘嗡嗡’的回蕩。赫然起立。卻見她為他這樣的表現吃了一驚,瞪著雙眼,怔怔的望著他,心中又後悔起來。朝房中央走幾步,負手背對著她。
兩人在沉默中一言不發。房簷上,小鳥開始展開翅膀,“嘰嘰喳喳”的鳴叫。
他受不了這樣的壓抑。很快便轉回身,快步走回到舒清然身邊,半跪著,握著她的手,可憐巴巴的望著她:“清然,不要再想我哥哥的事了。這件事由我來處理,好不好?”
“你怎麼處理呢?你想讓無淩瘋掉嗎?”
“傅溪失蹤了,隻要找到她!不管是哥哥還是父皇,都會得救!他們也不用再吸你的血了。我一定會盡快找到她的,你放心好不好?”
“可是,已經不可能再找到她了。她已經回到她該去的地方了!”歎了一聲:“而且你哥哥,也不想再和她有瓜葛。你成全他,好不好?”
“我不管!”傾城很倔:“不管傅溪去了什麼地方,我也會把她找出來。她做了那麼多壞事,我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的。”
“傾城,就算你找到傅溪,也沒有用。她的藥隻能治標,隻是用來控製父皇和無淩的。我想,如果真的要救他們,隻能去找還魂仙汁,但在尋找期間,無淩依舊得喝我的血克製體內的毒。明白嗎?”
“不明白!”氣呼呼的撇過頭:“哥對你那麼壞,為什麼你還要幫他!為什麼不可以聽我的安排,什麼也不要管。”
“傾城,我知道你對我好!可他也是你哥哥,難道你忍心看著他瘋掉,甚至是因此而死嗎?難道你忘了他以前對你有多好,有多嗬護你嗎?是,他以前是對我不好!但我不能因此就對他見死不救。還不明白?”
他較上勁,斬釘截鐵:“不明白!”
“傾城,你會因為一個殺人狂要殺你,自己也變成一個殺人狂嗎?更何況,無淩現在已經變了。”
“就算他變了,我也不要他吸你的血。我隻要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好恨!你知不知道,太子哥哥現在的身體狀況這麼差,就是因為他小時候讓皇後吸他的血。可皇後最終還是死了。我不要你為了我哥變成太子哥哥那樣!我不要!”他大恨了一聲,忽然衝出房間,將殿門緊緊的從外鎖了,心中氣憤的大叫:為什麼是哥?為什麼要突生出這樣的事?為什麼清然還要在乎哥?
舒清然聽見鎖門的聲音,心頭一震,連忙跑到門邊重重的拍門:“傾城,你這是幹什麼?開門,開門好不好?”
“不開!”他盯著門,心疼的咬著牙:“除非你改變心意,否則我永遠都不會開的。”
他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腦子裏很亂。此刻要去見父皇。昨晚父皇忽然清醒,但很失落,不知道是誰告訴了他傅溪失蹤的事。到底要怎麼安慰他呢?捂著手腕,上麵有刀割的痕跡。不明白,為什麼父皇念念不忘清然的血,逼著他喝了他的血,他漸漸又有些發瘋了。為什麼喝了自己兒子的血,不能保持清醒呢?
還有哥,除了想見到舒清然,他現在不願意喝任何人的血,即使渾身疼得叫他發狂,腦子漸漸不清醒,他也堅持著。還叫人把他綁起來。難道他就不為清然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