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老鼠”帶回法院後,法警對其腿部中的彈部位作了初步檢查,隻是有點淤青,並無大礙。
陳默雷看了看表,已經淩晨3點多了,他讓其他兩組人員先回家補覺,自己那一組則留下來,抓緊時間對“老鼠”進行突擊審問。這個時候是審問的最佳時機,因為此時對方往往沒有心理準備,也沒有時間編造故事。
審問地點是執行二庭的執行室。陳默雷和江立軍負責審問,賀清書負責記錄。
首先是查明身份。對此,“老鼠”交代說,他叫張立建,今年29歲,住在東州的城中村——北關村,沒有固定職業,基本上算是個啃老族。
接下來,便是進入正題。
張立建被抓時,看到了法警胸前佩戴的執法記錄儀,知道自己沒法抵賴,所以很痛快地承認了用氣槍打破了巴黎花園12號別墅的窗戶。但陳默雷問他為什麼這麼做,是誰指使的。張立建卻說,沒有人指使,是他自己喜歡玩槍,他知道私藏槍支是違法的,所以白天不敢拿出來,隻有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偷偷出來,打兩塊窗戶玻璃過過癮。陳默雷又問氣槍是怎麼來的。張立建說,氣槍是五年前買的,他當時看見路邊的小廣告,通過公用電話聯係的賣槍人,兩人隻是在交易的時候見過一次麵,從那以後,就再也沒見過。
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裏,無論陳默雷怎麼軟硬兼施,張立建都是那一套說辭:他隻是喜歡玩氣槍,壓根兒就沒有人指使他,他也不知道肖慧蘭是騰房案件的被執行人,至於是打是罰,怎麼處理,他都認了。
陳默雷意識到,這隻“老鼠”並不好對付,估計就算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他對江立軍說:“讓法警過來看著他。等上班後,把他交給公安機關處理吧。”
法院有值夜班的法警,江立軍一個電話,兩名法警就趕了過來。
出了執行室,江立軍忍不住問陳默雷:“陳局,難道就這麼算了,就這麼便宜了這個張立建?”
陳默雷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那還能怎麼樣?你看那個態度,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他跟肖慧蘭案有關係。所以,我們也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工夫了。”他打了個哈欠,說:“行了,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我也困了,先回辦公室眯一下。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回到辦公室,已是5點多了。說也奇怪,陳默雷剛才還哈欠連天,但現在躺倒沙發上,他卻一點也不困了,腦子裏不停地琢磨起肖慧蘭的案子。張立建說,他與肖慧蘭騰房一案件沒有任何關聯,之所以打碎12號別墅的窗戶,純粹是他閑的手癢癢。對於這種說法,陳默雷自然是不信的,不過,他也不怎麼生氣,在法院工作20多年,對於說謊扒瞎的人和事,他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現在人抓到了,槍也找到了,對肖慧蘭總算也有個交代,破窗事件也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是怎麼執行那套別墅的問題,這才是擺在一道麵前的真正的難題。
一想到這個問題,陳默雷就頭疼:這個肖慧蘭自己不講道理,反而要求別人對她講道理,很有曹操那種“寧可我負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負我”的意思,曹操式的人物本來就夠難對付得了,更何況肖慧蘭還是個蠻不講理的女曹操。想必就算是諸葛亮在世,遇到這個女曹操,恐怕也會跟自己一樣頭疼。
上班後,陳默雷專門去找了一趟肖慧蘭,把捕鼠行動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聽到這個消息,肖慧蘭高興地一連說了好幾聲謝謝,說這回總算可以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在陳默雷的印象裏,這還是第一次從肖慧蘭的嘴裏聽到謝字。
見肖慧蘭態度轉好,陳默雷又一次提起騰房的案子。誰知一提到這個話題,肖慧蘭就立刻變了臉,堅持說自己是上了穀少康的當,當初穀少康借給她的是高利貸,而且預先從本金裏扣除了利息,這是違法的,可穀少康是放高利貸的老手,用表麵合法的手續把預扣利息的事給掩蓋了,所以,這個案子實際上是法院判錯了,而錯誤的判決是不能執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