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護衛的聲音因為太大,讓整個院子幾乎都聽到了。
所有人忍不住回頭去看,等意識到崔護衛說了什麼,全都齊刷刷看向唯一一個沒回頭看崔護衛的人,正是三夫人。
她依然背對著眾人坐在那裏,無聲無息的,仿佛崔護衛說了什麼,與她無關一般,隻是這般的反應,更是讓眾人心裏咯噔一下,尤其是玉竹,更是渾身顫抖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想努力維持冷靜,可到底沒撐住。
賢王是最先起身的,卻被蕭明嫻拉住,她抬頭朝賢王搖頭。
賢王想立刻衝過去將崔護衛口中的三夫人給拽過來,讓她說清楚這到底怎麼回事,可想到如今一切都還沒問清楚,一旦出手,這事反倒是他們落了下乘。
尤其被董侍郎這麼一拉,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正是之前在國舅府錢夫人說的上元節那件事,如果是因為這個,加上蕭明嫻之前說的那些聽得不甚清楚的話,意識到什麼,賢王的臉也白了白。
他頹然坐下來,腦子裏亂糟糟的,都是無法言喻的不安。
平津侯卻是臉色青黑,他額頭泛著疼,難以置信看著不遠處依然背對著眾人沒開口的三夫人,她就那般坐在那裏,仿佛這裏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平津侯看看三夫人,再瞧著縮著脖子跪在那裏的崔護衛,咬著牙吩咐管家:“將三公子喊回來。”因為三公子這段時間平時不怎麼在府裏,加上事發時他在外與人遊畫舫,所以有人證,並不是懷疑對象,即使昨晚知道這事也沒什麼表示,一大早又出府了。
平津侯吩咐的空擋,蕭明嫻已經讓人去請三夫人等人過來。
三夫人終於轉過頭,讓人意外的事冷靜得很,麵上並沒有任何不顯,她抬步就那麼走了過來,站在那裏,不再像之前那麼一直雙手護著肚子,隻是平靜地瞧著蕭明嫻,眼底無波無瀾,就那麼瞧著。
蕭明嫻從她眼神裏瞧出一股死寂,還帶著解脫般的輕鬆,甚至嘴角彎起一抹笑容。
蕭明嫻望著三夫人,並沒有查出真相的輕鬆,她麵無表情看著三夫人:“三夫人,崔護衛說你一怒之下敲了郡主的頭謀殺了她,此話可是真的?”
三夫人搖頭:“我不知他在說什麼,這一切我都沒做過。”
崔護衛一愣,難以置信看著三夫人:“你……明明當時就是你敲的,她發現了我們的事,罵你是不下蛋的……說你自甘下賤比那樓裏的……”
“閉嘴!”三夫人怒目看過去,一雙眼泛紅,死死咬著唇,身形纖弱搖搖欲墜,“即使你真的殺了郡主也不會誅九族,他是詐你的。”
崔護衛臉色慘白,心裏一慌,竟是不知到底應該聽誰的,張著嘴也不像是之前那般咬死了是三夫人。
從知道自己要做的事他就已經想好,如果隻是自己死的話也無所謂,可若是誅九族,他不能連累家人。
平津侯顯然也看出端倪,證實三夫人的話:“董大人的確是詐你。”所以如果這事真的是三兒媳做出來的,他絕對不能讓這事被說出來,否則,賢王怎麼會饒過他們平津侯府?
蕭明嫻也沒阻止,光是看兩人這模樣,她已經證實自己的猜測是真的,她麵無表情看著三夫人,卻是讓人給她搬來一張椅子:“夫人剛小產沒多久,坐著回話吧。”
她的話讓在場的人又是一愣,詫異看去,難以置信:不是說三夫人有孕在身嗎?怎麼好端端的又小產了?
尤其是平津侯咬著牙,可到底顧忌著賢王在場沒開口。
蕭明嫻看著三夫人與崔護衛道:“三夫人,本官既然敢說出來那就是已經找到證據。崔護衛是你身邊陪嫁嬤嬤的遠方侄兒,崔護衛在三夫人還在閨閣時曾經也在你娘家府上當過護衛,他傾心與你,隻是這事隻有你的嬤嬤知曉,直到你出嫁後一年你從未知曉過這件事。崔護衛為了能多看你幾眼,所以來了侯府當護衛。
本來你們之間也不會有任何交集,隻可惜天不遂人願,你嫁入府中一年有餘並沒懷有子嗣,這原本沒什麼,可你與儀佳郡主有舊怨,她上元節上當著滿朝文武家眷的麵用這件事詆毀嘲諷與你,讓你顏麵盡失。
而這件事外人以為沒事,說一段時日也就忘了,可這事卻讓侯夫人記在心中,這幾個月來,對你百般嫌棄,這讓你本來就對夫君流連花叢失望透頂,加上侯夫人做的那些事讓你連帶的府中的人都人盡皆知對你頗有苛待。
你偶然間知曉嬤嬤的遠方侄兒對你有意,加上他模樣俊俏你並不討厭,而三公子對外說是讀書做學問實則整日流連花叢回府的日子都少,你有喜的機會本就少。加上後來出了儀佳郡主上元節的事,他更加不願見你,甚至早就起了納妾的心思。你不想自己日後被妾室壓上一頭,又想報複三公子以及侯夫人,幹脆借子。
可你心裏到底過不去那個坎,加上惶惶不可終日,這個孩子不過一月就沒保住,你沒對外說,隻讓嬤嬤去外麵拿了藥回來將養。隻是孩子掉了你需要再有一個,隻能重新約了崔護衛見麵。
隻是你沒想到那麼偏僻的地方卻剛好被儀佳郡主瞧見,她對你愈發羞辱刁難,你失手之下殺了她可對?”
蕭明嫻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說出來,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什麼?三公子不是人人都說是個佳公子嗎?說是平時都在書院做學問,以詩會友,因為沉迷學問這才不常回府?難道竟然平時竟是整日流連花叢?
三夫人沒想到董侍郎將這些事調查的一清二楚,她知道即使自己真的否認,也許崔護衛一死,也能護住她。可她相信在場的人都不是傻的,尤其是侯府在事後保住名聲後肯定不會留她活口,她瞧著平津侯黑沉的臉,突然笑了出來。
隻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能讓侯府名聲盡毀,也許能出了她一口怨氣也說不定。
三夫人突然不覺得說出口有什麼了。
“董侍郎既然都查到了那我也沒甚好說的,不過有一點董大人沒查清楚。奉城人人口中所謂的好兒郎侯府三公子,不僅是個偷偷流連花叢的,甚至在府外養了三個外室,不僅如此,三公子院子裏的婢女大多與他有苟且。可在我嫁進來之前,這一切侯府從未提及過,他們不僅沒說過,反而在婚後將這些事都隱瞞下來,尤其是侯夫人,多麼高高在上啊,不僅不怪自己的兒子,不怪他們一家隱瞞騙婚在前,反而怪我不能將人留住。他們一家對外說對媳婦多麼的好,可外內呢,一家子豺狼虎豹!惡心至極!”三夫人越說越冷冷瞧著已經變了臉色的平津侯,“怎麼,我說的不對嗎?明明上元節是儀佳郡主欺負了我,可你們怎麼對我說的?反而怪我惹事,怪我自己肚子不爭氣,我受了辱罵,而我那個婆母倒是好,反而怪我怨我丟人,讓我跪在祠堂三天,不給一口飯,若非玉竹可憐我偷偷給我送飯,怕是這會兒早就是一具屍體了吧?你們侯府做的這些事,這會兒怎麼怕人說了?是,我是生不出孩子,可那也要他肯留在府裏,更何況,你兒子縱欲過度早就傷了身子你們府裏自己不知曉嗎?既然你們想要一個子嗣,那我就成全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