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她又咬牙切齒的道:“什麼狗屁賢王,生前被人稱為賢王,死後就成了謀朝篡位的小人,這個賢王的名稱也實在是名不副實!”

舒相的臉頓時變得慘白,卻又無從反駁,他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有今日實在是我罪有應得!隻是我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秦王殺了我,我虧欠他太多了!”

皇後冷冷的道:“真是難得,你也會有感到虧欠的時候!”

舒欣冷哼道:“堂堂的一國之母,沒事也學鄉野村婦勾搭漢子,也真的是難得啊!”她見皇後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又接著道:“如果死去的皇帝知道他心愛的皇後背著他做的種種事情,不知道他會做何感想?”

皇後的怒道:“沒大沒小的丫頭,你在胡說什麼?”

舒欣淡淡的道:“我雖然沒大沒小,但是至少還算守婦道,不會背著自己的相公去勾搭其它的男人!”她冷冷的看了皇後一眼道:“如果我不是看在你是修的親生母親的份上,可能會更加胡說八道。”

皇後怒道:“你……”卻又發現無法反駁,直在那裏氣的發抖。她的毒也發作了起來,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待她將手帕從嘴邊拿下來的時候,手帕上滿是鮮血。

眾人一見得這種情況,不由得大驚,舒欣一把將她的手抓了過來,扣上了她的脈搏,再翻開她的眼皮,不由得大驚,問道:“你什麼時候有咳嗽的症狀?”

皇後想起她方才的無禮,怒道:“不用你管!”

舒欣輕輕的哼哼道:“你以為我想管嗎?你也確實如你自己所言,活不了多久了,你中毒已深,就算是醫聖親自來救你,也活不過明日了。”

她這句話倒不是嚇唬皇後,而是她已經看出來了,皇後是慢性中毒,原來那下毒之人並不急著取她性命,但是卻下了極為厲害的毒藥,她隻看出是慢性中毒,卻並不知道中的是什麼毒。卻從皇後吐血的症狀中看得出來,皇後此時已是將死之人。

雖然她早就知道皇室中人被玉臨下毒控製的事情,沒料到他卻如此狠毒,是下定決心要置所有皇室中人於死地了。這個毒八成是黑蜘蛛下的,而此時黑蜘蛛已死,讓她去哪裏找解藥?又或許像黑蜘蛛和玉修那麼狠毒的性子,原本就沒想讓他們活下來,否則也不用動用這樣的毒藥。

皇後聽得她的話,微微一怔,眼眸微微的閉上,她雖然知道她是將死之人,卻沒料到這麼快就要死了。她原以為她可以很坦然的麵對生死,可是此時當她發現自己即將死亡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心遠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坦然。

皇後幽幽的道:“或許如你所言,像我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本不應該多活在世上,隻是我這一死,到九泉之下遇到皇上時,實在是有些無顏以對。”

舒欣冷哼一聲道:“你不但無顏對你自己的相公,你也無顏麵對你的親生兒子。若是讓你的兒子發現他並非他父皇的親生兒子,也不知道他會做何感想。”她可以坦然的麵對她的身世,是因為她並不是真正的舒欣,有些事情也便不用那麼在意了,可是玉修和她卻不一樣。這個玩笑開的實在是有些大!

皇後看了舒欣一眼後道:“這件事情隻要我們都不說,便不會有人知道,如果你想要去告訴修兒,那又另當別論。”

舒欣聽得她的話,懶得理她,卻又扭頭對舒相道:“爹現在也算是如了你的願,你原來想讓表哥當皇帝,因為表哥是你的親生兒子,可是現在發現修也是你的親生兒子,是不是這種感覺也不錯?你成了幕後的太上皇,是否感覺很榮幸?”

舒相微微一怔,滿嘴苦意道:“的確,我感到很榮幸,卻又覺得滿是苦意,秦王一回到飛雁城便拿我開刀,下一步隻怕是要置我於死地了。我並不怕死,可是他如果親手殺了我,縱然他不知道我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是……”餘下的話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舒欣淺淺的道:“他當初娶我的時候,本意是拉攏你,沒料到你卻給他一個深深的陷井,雖然最後陷入陷井的是你自己,可是害到的卻終是他,如果沒有你的慫恿,表哥隻怕也不會去當那個攝政王,如果沒有你的放任,玉臨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接收兵權,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種下來的苦果。我如果是你,就不會等修來殺你,自己找一棵樹直接吊死好了!”

到得現在,她也終是明白為什麼喬悠然能那麼順利的掌控全局,除了他自己的聰慧之外,還有舒相在旁推波助瀾。也終是明白玉臨為什麼能那麼順利的接收喬悠然的兵權,除了他的陰險狠毒之外,還有舒相以為喬悠然已死,在破罐子破摔。

她這個所謂的爹,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他的手段之狠,隱藏之深,實在是讓她佩服!當然,除了佩服之外,還有深深的惱恨!他是真正的卑鄙無恥、機關算盡!如果不是算漏了他和皇後之間糾纏不清生下的玉修外,他實在是算無遺策。就連她也被他騙得很徹底,以後是發自內心疼愛著她的父親卻原來不過是處心積慮的在利用著她而已。

舒相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他閉了閉眼道:“你說的很對,我的確是無顏麵對秦王,也實在是該死!”說罷,從懷裏拿出一把小刀就往自己的胸口上插去。

舒欣微微一驚,欲去攔他,陌蘭會意,飛起一腳便將他手中的小刀踢落,小刀掉在地上,刀鋒卻落入了刀柄之中。眾人一見這種情況,均當場怔住,舒相的臉頓時成了萬花筒,什麼顏色都有了。

舒欣從地上將小刀撿了起來,哈哈大笑道:“我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父子了,玉修曾經用這樣一把刀騙過我,沒料到今日裏你又用這一招,實在是太有趣了!”她嘴裏說著有趣,心裏卻覺得氣悶地極,這老頭把她當傻瓜啊!還是吃定了她心軟不會讓他自殺。

舒相的臉上有一抹尷尬,他沒有料到陌蘭會武功,當下隻好喃喃的道:“我……我……”我了半天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舒欣嘻嘻一笑道:“你什麼?你不過是不想死罷了!”

舒相不語,舒欣接著又道:“你不過是知道我嘴硬心軟,好在我的麵前上演一出苦肉計,卻沒料到被陌蘭一腳將你的小刀踢飛。”

皇後冷哼一聲道:“沒料到你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耍陰謀,實在是讓人看不起!”

陌蘭冷笑道:“在我們北冥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舒相咬了咬牙道:“沒錯,我的確是不想死,你身上中了毒,此刻在等死,你應該很清楚我此時的感受!秦王是我的親生兒子啊!我不能讓他殺了我,可是我又不想死!”

舒欣淺淺的道:“你如果真的不想死,也不用拉我們做你的人證,辦法多的是,比如說相府起了一把大火,將舒相燒成一堆黑炭,又或許是舒相不小心被人刺殺,被人砍得麵目全非,還可以失足落入湖中,一個月後再撈起來,全身被水泡的分不清模樣……這麼多的死法,你都可以選擇。”

她的話一說罷,舒相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她接著又道:“如果相爺舍不得這用盡心機得來的榮華富貴,一個都不想選的話,那我也無可奈何!”

舒相苦笑道:“事到如今,我又還有什麼舍不得的!功名利祿如浮塵,榮華富貴如泥土,這些東西和命比起來,實在是算不得什麼,隻是秦王會信嗎?”

舒欣微微一笑道:“秦王會不會信那就得問相爺了,看相爺的誠意夠不夠,如果夠的話,那麼秦王自然就會相信了。”

舒相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笑容道:“我明白了!丫頭,你比你娘還聰明!”他仔細的看了看舒欣後又道:“之前傳聞說你臉上的紅色是易容之物,我還不太相信,可是今日裏見到你,終是相信了,你娘將你保護的很好!”

舒欣冷冷的道:“我娘保護我保護的再好,也及不上舒相你的機關算盡!”

舒相不由得將頭低了下去。

舒欣回到王府之後,已是黃昏,而玉修和丁流景還沒有回來。

陌蘭看著舒欣道:“我以前以為北冥的皇宮裏亂成一團,危險至極,可是今日裏見到舒相的算計,才知道我們的那些鬥法實在是上不得台麵。”

舒欣歎了口氣道:“舒相的那些算計再厲害也比不上造化弄人,他就算機關算盡,也算不到玉修是他的兒子。對我而言,最最萬幸的事情,卻又是好在修不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否則我就要慘了!”說罷,她又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陌蘭笑了笑道:“你還生秦王的氣嗎?”

舒欣撇了撇嘴道:“怎麼可能不生氣,隻是聽得他們那些事情之後,我覺得所有的事情還是簡單一些比較好,我也不想再跟他去計較顧惜惜的事情了,那原本就是一些不存在的事情,不過是我自己為難自己罷了。隻是他也太小氣了些,難道不知道女人是需要哄的嗎?”說罷,她又有些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

陌蘭嘻嘻笑道:“怎麼,後悔呢?”

舒欣咬了咬唇,杏眸微微一眨道:“有一點點,想著為那些有的沒有的事情而耽誤了我們這麼長時間的溫存,真的很不劃算。我好像自和他生氣以來,都沒有好好的看過他了,現在還真的有些想他了。”想便是想,不想便是不想,她也沒有必在要陌蘭的麵前隱藏。

陌蘭笑了笑,用手指點了一下舒欣的頭道:“你的性格比起秦王來還要灑脫一點,那一日景問秦王是否想你,他還不承認,可是景卻分明從他的眼裏看到了後悔和思念。”

舒欣一聽得這句話,眉眼裏都是笑意道:“真的假的?”

陌蘭笑嘻嘻的道:“真的假的,你自己去問他便知,又何必問我?”說罷,她的嘴巴微微的嘟了起來道:“你想玉修了,而我也想景了,真想現在就看到他們!”

舒欣的杏眸裏光茫流轉,挽著陌蘭的胳膊道:“他們不回來,我們難道就不能去找他們嗎?”

陌蘭的眼睛一亮,滿是笑意看著舒欣道:“好啊!我們這就去找他們!”

兩人都屬於那種說風就是雨的性格,當下便命下人備好馬車,興高采烈的往皇宮裏趕去,兩人到達皇宮時,已是掌燈時分。

皇宮的宮門緊閉,陌蘭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的皇宮關門怎麼關這麼早?”

舒欣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道:“尋常時候,宮門不會這樣關著啊!就算是要腰牌才能進去,也不會直接將大門關起來,除非……”

陌蘭問道:“除非什麼?”

舒欣一字一句的道:“除非皇宮裏出事了!”

此言一出,兩人對視一眼,均在心裏叫了聲不好,陌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負起舒欣便從較低的宮牆上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