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定終身
緣定終身
看著炎非墨那雙在地上踩的襪子,作為母親的楊銀卿自然也是心疼的,兒子畢竟也是她身上掉了來的肉,而且如果不是為了炎非墨,當年她也不會做出那麼多違背原則和倫理的事情來,隻是那屬於她天性裏的要強卻容不得她反悔,於是她任由他就那麼走著,即便心疼得說不出話來,可是卻隻能裝作無動於衷。
炎非墨就這麼慢慢的走出門外,因為一直都是養尊處優的生活著,所以當他的腳板踏出門外,踩在那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的時候,他的腳底很快就磨起了泡,但是男人的氣概和自尊,卻容不得他退步。
就在兩人出到院門口的時候,突然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了他們跟前,然後就看到三個人從車上下來。
“非墨舅舅。”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從車裏下來,然後直奔到炎非墨麵前,臉上是滿滿的興奮和激動,隻上看到炎非墨的樣子後,她的目光裏開始閃爍著好奇:“非墨舅舅,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你的鞋子呢?”
炎非墨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郭威一家會回來,而且自己如此慘烈的一幕還被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看到了,這讓他覺得有些窘,於是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二哥,你這是怎麼了?”這個時候炎非菲也下了車,隻是現在的她已經身懷六甲,行動慢了許多,但是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然後看到沒有穿鞋踩在地上的炎非墨時,她的也不由得震驚。
“沒事,隻是以後要自力更生了。”炎非墨沒有打算說出具體的原因,他知道自己妹妹的個性,如果知道事件的原因,一定會去找楊銀卿理論,然後替他討公道的,現在她有孕在身,他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影響到她的情緒。炎非墨於是淡然一笑,然後把玉昕拉到炎非菲麵前:“昕昕,叫姑姑,姑父,姐姐。”
“姑姑好,姑父好,姐姐好。”對於突然冒出來的一堆親人,玉昕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來路,但是好像他們都很關心自己的父親,所以他也表現得非常友好。
“這就是玉昕吧,真是可愛,很像筱希。”炎非菲伸手摸了摸玉昕的腦袋,然後對著女兒說:“柔兒,快去把給弟弟準備的禮物拿過來。”
不多時,那個叫郭柔的女孩便抱著一個盒子遞到玉昕麵前:“這裏麵是十套精典的動畫CD,希望弟弟你能喜歡。”
玉昕看著禮物,抬頭看了看炎非墨,沒有敢接。
“姐姐給的,收下吧。”炎非墨明白兒子很少收別人的禮物。
玉昕這才把禮物收起來,然後麵帶笑容說道:“謝謝姐姐。”
“二哥,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剛才的問題炎非墨沒有回答,所以炎非菲又繞了回來。
炎非墨還是淒然的笑了笑,然後回答道:“沒什麼,你快進去吧,你現在有孕在身,別累著了。”看著妹妹經曆千辛萬苦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炎非墨亦是十分的開心,所以也希望自己同樣可以收獲那一份渴望已久的團圓。
炎非菲似乎還要說什麼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接著郭威的聲音響了起來:“非菲,你先去進去,我和墨談談。”即便炎非墨沒有告訴炎非菲原由,但是他卻已經想得差不多了,也知道他在忌諱什麼。
炎非菲看了看自己的丈夫,雖然很擔心自己的哥哥,但是她一向聽郭威的話,所以隻得回答道:“好吧,那我先進去了,隻是二哥,不論出了什麼事情,你都要告訴我。”
“嗯,知道了,進去吧。”炎非墨點點頭,然後無奈的看著郭威。
“因為筱筱?”當炎非菲和女兒進屋以後,郭威走到炎非墨跟前十分認真的問道。
“我終於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去做一些事情了,所以威,你不用替我擔心的。”炎非墨笑笑,然後一掌拍在郭威的肩膀上,像大學時期一樣,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了無限的憧憬,無限的力量,看到了屬於自己的未來,雖然過程可能會非常曲折,但是他並不後悔。
“可是你這個樣子真的很讓人擔心,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他已經猜到了起因,但並不知道過程,所以他需要那些細節,而且看到炎非墨這個樣子,他其實心裏也是疼的。
“真沒什麼。”既然決定白手起家,炎非墨就決定隻靠自己的力量,而如果他說出來,那麼郭威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幫他,這並不是他所希望的。
“爸爸說謊,爸爸要和媽媽在一起,可是奶奶不同意,還要爸爸娶那個壞女人,所以爸爸就和奶奶吵架了,然後奶奶就把爸爸趕出來了。”這個時候玉昕立刻插了嘴,雖然他年齡不大,但是他聽得出來,郭威有幫炎非墨的意思,而他剛才看著炎非墨走石子路艱難的樣子時,心裏就特別難受。
“然後你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放棄了?”郭威十分嚴肅的看著炎非墨,其實他是為他震驚了,雖然自從他決定放棄玉筱希以後,他就希望他可以勇敢一點,可是沒有想到為了玉筱希,從來沒有吃過苦的他竟然可以放棄錦衣玉食的生活。
“在我媽眼裏,這些本來就不是我的,而且對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她還有孩子,如果以後我的生活裏沒有她,那麼身份地位再高,又有何幸福可言,所以我一點也不後悔。”
“什麼叫本來就不屬於你的,這麼多年如果不是你的努力,非揚會有這樣的成績,墨,要不我去和媽說說,替你爭取一下。”對於炎非墨的選擇,郭威雖然欽佩,但是他卻不認為這是好的選擇,怎麼說非揚能有今天的成績,炎非墨功不可沒,如果就這樣摒除了他的功勞,那麼對他來說不公平。
“不必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這一次我真的想靠我自己,即便最後撞得頭破血流,我也無怨無悔。”炎非墨說得異常堅定。
憑著這麼多年對他的了解,看到他眼睛裏的那抹堅決,郭威知道再說什麼都已經是沒有用的,於是歎了口氣說道:“既然這樣,那好吧,這件事情我不插手,但是作為朋友,我希望不管是遇到什麼困難,你都要告訴我。”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其實在我眼裏從來就沒有把你當過妹夫,所以這件事情如果我媽那邊不提,你也就不要告訴非菲了,她現在有孕在身,還是不要影響她的好。”炎非墨拍著郭威的肩膀,十分鄭重而認真的說道,此生能得到郭威這個朋友,他覺得十分幸運。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郭威問道。
炎非墨沉默了一小會,然後回答道:“還能有什麼打算,先找個地方落腳,然後再找一份工作穩定下來。”當務之急自然是找到一個可以住的地方,雖然他有很多套房子,但都和炎家或者楊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他是不可能住的,即便楊銀卿可能會看在母子關係的份上,不會阻撓,但是這口氣他一定要爭。
郭威聽後,麵上不由得泛起一絲猶豫,自然也明白炎非墨是什麼意思,於是說道:“我有個地方,不如你去那裏先將就一下,這樣也少了許多不必要的程序。”
“不用了,相信我可以的。”郭威的好心,炎非墨自然知道,但是現在他已經下定決心要自食其力,所以就想再要一點施舍。
“我就知道你會倔,你以為我說的地方是哪裏啊,還記得我們大學時期在學校外麵租的那個房子嗎?”郭威清楚,如果是向他提供和炎家有關係的東西,他是不會接受的。
炎非墨沉默了一會,然後點點頭回答道:“記得,那好像是學生會時期,我們自己租的辦公室吧。”
“嗯,那你還記得當時是誰出的租金嗎?”郭威繼續問道。
“好像是我們兩個吧,我記得當時的月租是500,為了租那個房子,我把以前的積蓄全部壓進去了。”因為一直是和外公在一起生活,所以他的零花錢都是每月定額的,因而當時為了租那個房子,他也是下了血本的。
“嗯,那個房子現在還在,而且我一直都租著,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都會去那裏住,雖然簡單,但是卻可以讓我回憶起許多東西,我的租金交到了年底,所以這段時間你可以先暫住。”
“可是……”炎非墨還想拒絕,雖然這個房子和炎家沒有關係,但畢竟還是接受了別人的恩惠,所以他並是很樂意接受。
“好了,別倔了,我又沒幫你什麼,你剛才不是說,隻把我當朋友,當同學,朋友有難,我伸出一下援手是應該的,再說了,不為我,也為昕昕考慮一下,你總不可能讓他跟著你到處流浪吧,自尊這東西,該收的時候就收起來吧,更何況在我麵前,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被郭威這麼一說,炎非墨歎了口氣,沉思了一小會後說道:“那好吧,那我就先搬去那裏,不過租金等我找到了工作,還你。”
“行行行,還吧,我一定收,先上車吧。”郭威知道炎非墨肯低頭自然是看在玉昕的份上,看著他已經髒得不成樣的襪子,他心裏又是一酸,想當年的炎非墨是多麼愛幹淨,別說襪子,就是鞋子都不允許有一絲灰塵的,卻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炎非墨亦沒有再推辭,而是帶著兒子齊齊上了車,雖然他還存有一份傲骨,但是他不能讓兒子吃苦,這是作為父親最基本的原則,再說正如郭威所說,在他麵前,他不需要在乎那份自尊,因為他的那些事兒,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炎家豪宅裏,楊銀卿依然坐在沙發上,臉上還是那一如既往的威嚴,當兒子和孫子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心竟然莫名其妙的疼了,直到炎非菲帶著女兒進來,她才回過神來。
“媽,這是怎麼回事,你和二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炎非菲一進門就看到了茶幾上的衣服和鞋子,於是不由分說的問道。
楊銀卿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女兒,然後回答道:“你回來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她想轉換話題,不希望炎非菲插手這件事情。
“媽,我問你話呢,到底怎麼回事?二哥怎麼會成那個樣子,你怎麼可以讓他就那麼出去,你知道我剛才看到他那個樣子有多心疼。”剛才炎非墨不肯說,因為有郭威在場,所以她才忍住了沒有再問。
“那都是他咎由自取。”楊銀卿兩手抱著胸,然後撇過臉去,雖然身為母親把兒子逼到這個地步確實有些過分,但是一想到當時炎非墨剛才對她說話的口氣,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哥又做錯什麼了,你要這樣對他。”在炎非菲眼裏,炎非墨做過最錯的一件事情就是當年那樣對玉筱希,而且炎非墨一向都很尊重楊銀卿,很少忤逆她,所以這樣的結果讓她十分好奇。
想著炎非墨為了玉筱希而不顧她的安排,楊銀卿就生氣,而更生氣的是他竟然說為有自己這樣一個母親而感到悲哀:“我這樣對他已經算是輕的了,我還恨不得讓他光著身子出去呢,為了一個賤女人,竟然這樣忤逆我,真的是反了天了。”越說楊銀卿就來氣。
“媽,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叫哥為了一個賤女人忤逆你,哥不是早就和姚韻分了嗎?”因為她也算是高齡產婦了,醫生說希望她不要受到外界的刺激,就算是高興的也不可以,所以自從懷孕以後,郭威就對她封閉了一些消息,而有丈夫的嗬護,她也就安心的當一個待產的母親,因而隻知道玉筱希為炎非墨生下了兩個孩子,但是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當然這裏麵也不排除有郭威的一點私心。
“什麼姚韻,是玉筱希,也不知道你哥是哪隻眼睛瞎了,會看上那樣一個既沒身份地位又沒有教養的女人。”見自己女兒在麵前,想起在兒子身上受的委屈,楊銀卿就忍不住抱怨。
“媽,你說什麼,二哥為了玉筱希忤逆你?”這個消息倒是讓炎非菲為之一怔,雖然當時她聽到玉筱希為炎非墨生了兩個孩子的那一刻她十分開心,但是她從來沒敢把他們兩扯到一起,一來是當年炎非墨對玉筱希所做的事情,根本就無法原諒,二來,在她看來,玉筱希不會喜歡炎非墨,而玉筱希自然也不是炎菲墨的菜。
“對啊,本來你向伯伯的小女兒依婷都答應嫁給他了,可是他竟然不要,還為了玉筱希和我決裂,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讓他出去吃點苦頭,等他知道自己錯了,受不了外麵苦的時候,自然會回來求我,我就在這裏等著。”也許是同為女人,所以楊銀卿在炎非菲麵前幾乎沒有一點保留。
聽完楊銀卿的這段說辭,炎非菲不由得搖搖頭,然後說道:“媽,這次你恐怕也失望了,而且如果我猜測不錯,你到時候會很難收場。”聽到自己的哥哥為了玉筱希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想起剛才他的樣子,現在她更多的是支持和理解,而不是同情。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錯了?”炎非菲不像炎非墨,因為她一直在外國生活,所以很多事情上炎非菲並不像炎非墨一樣會順著她,所以她的反對是正常的,而且自從炎非菲從國外回來以後,就更加睿智而清醒,對很多事情也比炎非墨理智,甚至可以說非揚這幾年的發展炎非菲也是也有炎非菲的一份,所以對於這句話,楊銀卿有些介懷。
炎非菲挺著肚子坐下來,然後十分認真而客觀的回答道:“不隻是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首先你讓二哥娶向依婷就錯了,向依婷比二哥小了十多歲,年齡上就是一個代溝,對愛的剖析本來就不全麵,又是大家千金,從小就嬌生慣養,根本不適當妻子,還有,她有過吸毒史,所以她也是不能生孩子的,她會選擇嫁給二哥其實也是萬不得已,因為二哥的事情是公開的,所以她會這麼做一來是想掩飾自己的不足,二來……”
炎非菲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楊銀卿打斷:“你說什麼,依婷有過吸毒史,為什麼我不知道,你向伯伯也沒有告訴我過啊。”當向家答應把女兒嫁給自己已經失去生育能力的兒子時,她隻有感動,並覺得自己虧欠了別人,卻沒有想到竟然被人家擺了這樣一道,這讓她如何受了得。
“這樣的醜事向家當然不會讓外人知道,因為我一直在國外,而依婷也是一樣,有一次我去戒毒所探望一個同樣吸毒的朋友,無意中看到了依婷,才知道了她的事情,隻是當時的她已經認不出我了。”炎非菲解釋道。
“向家真的是欺人太甚了。”聽得女兒這一番說辭,楊銀卿不由得一怒,然後一掌拍在沙發上,麵上是一片青紫色,如果不是炎非墨拒絕這門婚事,他們還不知道要被人家耍到什麼時候。
“好了,媽你也不要太生氣了,我也知道你是擔心二哥的婚事,也好在二哥沒答應,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你現在應該好好想想怎麼讓二哥回來才是關鍵,畢竟非揚這麼大一個攤子,總要有人來收拾。”炎非菲好心相勸,聲音十分的柔和,昔日裏的鋒芒完全因為郭威而消失不見。
“那就讓郭威來當這個總裁好了,雖然向家的女兒不可娶,但是怎麼我也不會讓非墨娶玉筱希。”想起玉筱希當日的頂撞,她心裏就來氣,隻不過現在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語氣明顯比先前稍稍弱了一些。
看著母親麵上的怒氣,炎非菲知道來硬的是不行,於是軟言勸道:“媽,其實我覺得筱希很不錯的,而且說實話,我覺得二哥配不上筱希。同為女人,我和筱希有著相同的經曆,但我是心甘情願的,可是筱希卻無私得讓我欽佩,六年前她一點都不愛二哥,甚至因為二哥的誤會讓她受了很多的委屈,她肯為二哥生下一雙兒子已經超過了一個女人的極限。可以說她是我們炎家的大功臣,二哥欠筱希的太多太多了,所以他做這樣的選擇是完全正確的,我為他能在這個時候清醒過來而高興,所以媽,既然二哥有改過自新的決心,你為什麼不成全他呢,再說了,他們都有兩個孩子了,你難道不希望二哥的孩子們有一個溫暖完整的家嗎?”
“你二哥哪點配不上那個女人了,那麼沒教養,如果嫁到我們炎家來,我們炎家非給她給翻了天不可。”楊狠卿還是不肯鬆口,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可能承諾是自己的決策錯誤,雖然在向依婷的事情上,她是有些草率了,但是並不等於她可以接受玉筱希。
“媽,你是不是對筱希有什麼誤會,筱希是個十分通情達理的女人,雖然我隻在六年前和她有過一點接觸,但是她的為人我還是十分清楚的人,她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而且很多時候,她寧願委屈自己也不願意別人受傷的。”當年的那場誤會,炎非菲至今記憶猶新。
“誤會?能有什麼誤會,她都當著我的麵辱罵我了,怎麼可能是誤會。”
“不可能的,如果我沒有猜錯,一定是媽先對筱希說了些什麼不應該說的話,要不然她是不可能辱罵別人的。”盡管和玉筱希並不是非常熟,但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是自己母親的錯誤。
“我能對她說什麼。”聽得連女兒都這麼說,楊銀卿腦子不由得倒帶回以前的某個場景,隻是當她意識到自己錯誤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而作為一個要強的女人,她能做的就是幹脆一錯再錯。
“媽,別再拗了,現在把二哥找回來還來得及,要不然,你真的會後悔的,聽我的沒錯。”看著母親麵上的那抹不自在,炎非菲已經確定肯定是她有錯在先。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我有些累了,公司那邊先讓郭威先去打理,其他的我來安排就好。”楊銀卿單手扶上額際,然後站起身來,接著便上了樓。
看著母親的背影,炎非菲搖了搖頭,然後長歎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哥哥要吃一點苦頭了。
大學城外一幢四層的小樓裏,三人走上二樓,郭威掏出鑰匙開了一套單元房的門,然後對跟在身後的炎非墨說:“這裏隻有一些簡單的家具,你將就著用吧。如果還缺什麼就和我說。”
屋子裏裝潢十分簡單,除了一台已經過時的彩電以外。
“不用了,有這些就可以了。”炎非墨牽著兒子的手進到屋裏。
“先把這雙鞋換上吧。”郭威又從鞋櫃上取下一雙拖鞋:“我知道你不喜歡用別人的東西,但是這裏隻有這個,呆會我給你買點日常用品。”
“威,你不用管我了,能有安身之處我真的已經知足了,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非揚的總裁,你無需再去顧及我以前的那些小細節了,生活其實有時候將就一下也未嚐不好。”炎非墨說著便坐到屋裏的凳子上,然後脫下已經磨破的襪子,接著接過郭威手裏的拖鞋穿了。
看著炎非墨腳底那已經磨破了的襪子和已經磨得起了泡的腳板,郭威不由得一陣心酸:“非墨,你……”郭威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紅。
“大男人了,又不是沒見過,這些小事算什麼,這麼多愁善感幹什麼,都是大老爺們,別小家子氣哈。”炎非墨說著站起身來,近到郭威麵前,然後吸了口氣,十分真誠的說道:“威,以後非揚就交給你了,希望你可以把它再推向另一個高峰,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照顧好非菲。”
“行了,剛才還說我,也不看看現在的自己,放心好了,我會把非揚打理得井井有條的,至於另一個高峰,我看還是要等你回來了,我不是當君王的料,偶爾賣弄一下聰明,當個小軍師就好了。”在郭威看來,炎非墨這次出來隻是暫時的,終有一天,他還是要回非揚去的,而且他也不相信母子之間還有永世的仇,當然,他更不相信楊銀卿真的會這麼狠決。
炎非墨木然的站著,過了許久才緩聲說道:“如果有一天,我們一家四口能夠生活在一起,我有了屬於自己的事業,我就不會再回去了,所以現在你要學會當領導,下決策,我相信你可以。”
“好了,墨,這事我們先不說了,你這裏還需要什麼就給我電話。”郭威說完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一個錢包,然後從裏麵抽出一遝紅色的票子遞到炎非墨跟前:“借你的,等找到工作以後再還我,也不多,就夠你維持幾天。”
炎非墨看著這疊錢,一股淡淡的酸澀不由得從心底然後慢慢的漫遍全身,以前的他從來沒有為錢而憂慮過,可是現在他竟然要在這點錢麵前低下他高貴的頭,這真的是天大的諷刺。
“在兄弟麵前是不用講骨氣的,再說,隻要記得還就好了,到時候我還要算利息的。”郭威知道現在的他在掙紮,在矛盾,雖然他決定離開炎家,可是那與生俱來的東西豈是這一時半會可以抹去的,所以他懂他,也能理解他現在的感受,於是不由分說的把錢塞到炎非墨的手裏:“再怎麼著你總不可能餓著孩子。”
炎非墨於是將拿著錢的拳頭握緊,然後抬眼對上郭威,真誠的說道:“威,謝謝你,我會靠自己的力量強大起來,不會讓你失望的,這些錢我會記著,到時候一定還你。”
郭威點點頭,單手拍上炎非墨的肩膀:“我會記得的,而且我也相信我的你,好了,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打我電話。”
炎非墨點點頭,淡淡說了一個字:“嗯”
“爸爸,你的腳疼不疼?”待郭威走後,玉昕指著炎非墨的腳問道。
炎非墨搖搖頭,坐到椅子上,然後把兒子拉到跟前:“爸爸不疼,隻是以後要和爸爸住這樣的房子,昕昕能夠堅持嗎?”其實剛才他有想過讓郭威幫他先帶一下玉昕,但是回憶起離開炎家時和兒子說的那些話時,他終是沒有說出口。
“爸爸可以,昕昕就可以。”玉昕十分堅定的說道。
炎非墨一把將玉昕攬入懷裏,抱著他的頭說道:“真是我的好兒子。”
第二天炎非墨把兒子送到學校以後就開始找工作了。
“對不起,炎先生我們這裏不招人。”
“不好意思,我們人事部經理出差了,你過幾天再來吧。”
“抱歉,你的專業與我們要求的不符合。”
“炎先生,您各方麵的條件都不錯,可是你開出的條件太高,我們這小廟可能養不起你,所以你還是去別的企業看看,實在不好意思。”
幾天下來,炎非墨的工作依然毫無結果,每每回到家裏,數著還剩下的那幾張鈔票,聽著兒子關心的語氣,他就覺得自己十分的沒用。
“爸爸,你找到工作了嗎?”這天當炎非墨回到家的時候,正在做作業的玉昕像往常一樣飛奔至炎非墨的跟前,眨巴著一雙水靈的大眼睛十分關心的問道。
“嗯,找到了,爸爸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所以昕昕不用再擔心了。”炎非墨努力的露出一個微笑,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軟糖來:“你看,爸爸還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糖。”
“爸爸真棒。”玉昕高興的把糖拿在手裏,臉上洋溢著天真的笑容。
看著兒子的笑臉,炎非墨心裏十分安慰,覺得吃再多的苦和受再多的累都是值得的。
“爸爸,張開嘴巴,這顆給你吃。”玉昕剝開一顆糖紙,送到炎非墨的嘴邊。
“爸爸不愛吃糖,你吃吧,爸爸有點累,先休息一會,等會給你做飯。”好在他們現在住的地方離英才小學不遠,加上玉昕也聰明,所以現在他每天都是自己上學放學,給他減輕了許多負擔。
“那爸爸你躺在床上,我來給你揉揉。”玉昕將手裏的糖放進嘴裏,然後便上到床上。
“不用了,昕昕,你快做作業去,爸爸不喜歡睡覺的時候有人動。”炎非墨坐到床上,吃力的彎下腰,脫下鞋襪,然後緩緩的躺在了下來,繼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爸爸,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以前媽媽上班累的時候我就經常這樣給她揉,很管用的。”玉昕說完就騎坐在炎非墨的背上,然後兩手迅速的放在他的肩膀上。
“啊……”炎非墨立刻的叫出了聲。
“爸爸,你的肩膀怎麼會成這個樣子?”聽到炎非墨的叫聲以後,玉昕條件反射性的拉開了炎非墨肩部的衣服,看著上麵幾條紅色的血痕,淚水就忍不住流了下來:“爸爸,你騙人,你沒根本就沒有找到好工作。”
炎非墨疲憊的從床上支起身子,然後伸出兩手抹開玉昕臉上的淚水:“你這孩子,有什麼好哭的,爸爸隻是做事的時間不小心弄到的,不用擔心的,看把眼睛都哭紅了,好了,爸爸給你做飯去了。”不想讓兒子擔心,炎非墨於是雙從床上下來,然後努力的支起身子就走向廚房。找了幾天工作都沒有一個公司肯要他,其實原因他也是知道的,都是因為介於他以前的身份和地位,看著郭威借給他的錢越來越少,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了,所以他無奈隻好在一家賣場當了臨時的搬運工,主要工作就是上貨和下貨,因為以前沒有做過體力活,加上身嬌肉貴,所以一天下來肩膀就受不了了,身體也累得不行,為了不讓兒子懷疑,他特意準備了兩套衣服,可是沒想到結果還是被兒子給拆穿了。
而玉筱希自從那天從醫院裏出來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炎非墨,自然也不知道炎非墨現在的狀況,隻有有點奇怪的是,最近玉昕給她打電話的次數少了許多,而且每次說話的聲音都很小,有點欲言又止的感覺,問他,他又說沒事,這讓她心裏十分不安,所以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
“Single。M,那位帥哥又來找你了。”當玉筱希正發著呆想著兒子的時候,麗莎敲開了她辦公室的門,臉上露出花癡一般的笑容,然後還不忘記消遣道:“Single。M,你的桃花運走得可真是急,才和MR景解除婚姻立馬就有一位帥哥送上門來。”說完又看了看玉筱希桌上的那一束鬱金香:“不會今天來的這位才是鬱金香男吧。”
聽得麗莎這麼一說,玉筱希的目光也不由得朝桌麵上的鬱金香投去,然後回答道:“你讓他進來吧。”先前對於這束神秘的鬱金香,她沒有打算去理會,所以也不想知道是誰送的,可是這麼多天,從來沒的斷過,所以她便很是好奇這個送鬱金香的神秘男人到底會是誰,因為知道她喜歡鬱金香的人並不多先前她以為是景斯瀚,可是通過一次試探,她知道不是他。
不一會,麗莎便領著郭威進到了玉筱希的辦公室裏。
“威哥哥,怎麼是你?”因為經過上次那一番談話,玉筱希對郭威的芥蒂已經完全放下了,在她眼裏,他現在已經真真正正的成為了自己的哥哥和親人了。
“嗯,因為再過幾個月非菲就要分娩了,她說希望這個孩子可以出生在C城,所以趁著現在她還可以坐飛機,我們就回來了。”郭威一邊說著,也不等玉筱希招呼就直接坐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
“嗯,聽到這個消息,我真高興,能娶到非菲姐那麼好的女人,真是你的福氣。”玉筱希倒了一杯水遞給郭威,然後坐回到辦公椅上問道:“威哥哥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嗎?”她自然知道,如果沒有事郭威是不會突然來找她的。
“嗯。”郭威點點頭,對自己和炎非菲的事情他也不想再作太多的解釋,因為已成定局的東西沒有必要再去改寫:“墨的事情你知道嗎?”如果不是昨天去小樓找炎非墨,從玉昕嘴裏聽到炎非墨的事情,他也不會親自來找玉筱希,看著現在的炎非墨,他真的希望她可以給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因為一個好男人難得,但是一個知錯能改的好男人更難得。
“我不覺得我需要知道什麼,當然,如果是兒子的事情我會很樂意知道。”玉筱希很自然的把郭威當成了說客,而她自那天離開醫院以後就不想再見到炎非墨,也不想知道與他有關的任何事情。
“非墨因為你和他母親吵了一架,被趕出炎家了,現在不知道找了一份什麼工作把自己弄得很狼狽,而且也不肯接受我的幫助,孩子看著他的樣子很擔心,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去勸勸他,我相信他會聽你的話的。”郭威兩手端著水杯,期盼的眼神直直的看向玉筱希。
“你說什麼,他為了我被趕出了炎家?”這個消息讓原本準備當丁子戶的玉筱希不由得震驚。
郭威又是一陣點頭,臉上是一抹無奈:“是的,因為他的母親執意要他娶向家的女兒,可是非墨不同意,所以母子兩就大吵了一架,然後她母親要他淨身出戶了,他從炎家出去的時候,上身隻穿著襯衫,腳下連鞋子都沒有,那時看著我眼睛都疼了。”回想起那一幕,郭威就覺得心裏格外酸澀,所以當聽到玉昕說看到炎非墨肩膀上的傷時,他的心再次疼了。
聽得這些,玉筱希沉默了,雖然上次在醫院的時候她是真的生氣了,但是現在她卻開始模糊了對炎非墨的印象。那一天他說要用行動證明自己是愛她的,可是向依婷的出現讓她把那句話當成了諷刺和笑話,也決心和他劃清界限,可是現在竟然聽到他為自己棄榮華富貴於不顧,這讓她的心又開始糾結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