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雲重重的歎了口氣:“我總覺得我們以前好像誤會沈雪寧了,那天在靈隱寺救玉蓉時,展現在咱們麵前的沈雪寧與世人傳說中的她根本就是判若兩人,如果她沒有答應嫁給獨孤絕,我倒是想……”

“可她現在已經快要嫁給辰王了,你還是趁早死了這份心,世間有這麼多好女孩,比沈雪寧優秀的多的是……”

冷逸軒急著堵回古雲的話不為別的,隻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對沈雪寧也多了一絲好奇,甚至是一絲向往,可他討厭這種感覺,與他相配的那名女子已經出現,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那名女子身上,怎麼會對沈雪寧感了興趣……

別院書房,獨孤絕正坐在桌前看書,銀製的麵具在燭光的照射下散發幽光,突然,一陣風吹入房內,燃燒的燭光忽明忽暗,搖曳不定,獨孤絕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眸光微沉:“冷峰,地宮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獨孤絕話音剛落,一道黑色的身影憑空出現在獨孤絕麵前,單膝跪地:“回王爺,屬下已按王爺的吩咐帶人鏟除地宮,隻是,地宮宮主讓屬下給王爺帶話,說暗殺王爺的並不是他地宮殺手……”

“如此說來,是有人在陷害地宮。”獨孤絕語氣平靜,讓人聽不出他心中所想。

“地宮宮主正是此意,他想見王爺一麵,將誤會澄清……”

獨孤絕微微思索片刻,語氣冰冷:“繼續帶人鏟除地宮,回去告訴地宮宮主,如果他能夠撐到本王大婚那天,本王倒是可以給他澄清的機會,因為,本王在大婚之後才有空處理這件事情,如果撐不到,就讓他聽天由命吧!”

“屬下遵命!”話音落的同時,冷鋒黑色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房間中的燭光搖曳片刻便恢複了正常,整個房間中就隻剩下了獨孤絕一個人,輕風自微閉的窗口縫隙吹進,帶走了冷鋒所帶來的森冷氣息,剛才的一切事情仿佛都不曾發生過……

入夜,沈雪寧端坐在梳妝鏡前,細細梳理著自己如墨的發絲,獨孤絕送來的聘禮堆滿了大半個房間,不用拆開看沈雪寧也知道那些東西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隻是讓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獨孤絕和歐陽清非要將她卷入這場是非圈中,既然想不通,她也不再費心去想,總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會大白於天下,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說到獨孤絕,沈雪寧想起了與獨孤絕的臉形頗為相像的蕭堯:也不知道師兄他現在怎麼樣了,上次為了救我,他傷的不輕,沒有十天半月,他的傷勢不可能完全好轉,我很快就要出嫁了,不知在我出嫁前,他會不會出現在我麵前……

一陣吵鬧聲自外麵傳來,打斷了沈雪寧神遊九天的思緒:“沈郡主在哪裏……我家輕盈郡主要見她……”

強勢、凶狠的女聲傳入耳中,不用思考沈雪寧也知道定是夏輕盈來了,也難怪,夏輕盈雖然奉旨來聖乾合親,但她喜歡的人可是獨孤絕,再加上沈雪寧與夏輕盈是相看兩生厭,如今令她夏輕盈討厭的人就要嫁給她的心上人了,她自然不會甘心,來此吵鬧一番在所難免!

輕輕放下手中的木梳,沈雪寧站起身,拉開了房門,緩步走向吵鬧聲傳來的方向……

月光下,大門口停著一頂豪華的紅色軟轎,轎旁站著四名年輕貌美的年輕女子,正與守門的暗宮教眾吵鬧,那軟轎中坐的定是夏輕盈無疑。

似是看到了沈雪寧,軟轎轎簾無風自開,一襲紅衣的夏輕盈自軟轎中走了出來:“沈宮主別來無恙吧。”

“托夏郡主的福,雪寧一切安好,隻是聽說夏郡主前幾日偶感風寒,不知可好些了?”

沈雪寧所說的風寒是指她對夏輕盈所下的毒,那種毒會讓人臉上長一些紅紅的小疙瘩,奇癢無比,一抓就破,但不會致命,夏輕盈一向重視自己的容貌,沈雪寧給她下了這種毒,差點害她毀容不說,在毒素完全清除前,她都不敢見人,隻得對外聲稱自己得了風寒……

如今沈雪寧舊事重提,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夏輕盈氣憤難忍,卻又不得不強行壓下心中的憤怒,因為她不能讓人抓住把柄:“多謝雪寧關心,輕盈已經好多了,聽說前幾日雪寧被人暗算,受了重傷,不知傷勢如何了?”

“暫時還死不了。”沈雪寧語氣清冷:“當時情況危急,幸好辰王爺及時趕到,救了雪寧一命,將雪寧引進圈套的是名女子,當時雪寧看清她的樣子時還真的嚇了一跳,因為她竟然和夏郡主長的十分相像……”

“是嗎?那沈郡主又是如何看出那人不是本郡主的?”夏輕盈知道沈雪寧是聰明人,自然不可能將她們之間的暗鬥說出,否則,剛才沈雪寧就會直言說是夏輕盈害她,而不是找什麼借口說害她之人與夏輕盈十分相像了。

“因為夏郡主雍容華貴,舉止優雅,而將雪寧騙進圈套的那名女子則是一臉的賤相,單憑這一點雪寧就敢確定,那人不是夏郡主……”

“你……”夏輕盈氣的俏臉通紅卻無可奈何,為免自己繼續尷尬,隻得快速轉移了話題:“香兒,把本郡主給沈郡主的賀禮拿來。”

“是!”一名宮女打扮的女子雙手捧著一隻木盒走到了沈雪寧麵前,沈雪寧大致掃了一眼,擺了擺手,距離她最近的一名暗宮教人心神領會,走上前來接過了那名宮女手中的木盒,不知是那名宮女還是那名暗宮之人不小心,在木盒交接的過程中,一人沒拿穩,木盒掉落在地……

“這是我家郡主精挑細選的禮物,你這奴才怎麼這麼不小心……”那名宮女怒斥出聲,揮手打向那名暗宮之人的臉頰,就在她的手掌快要打到那暗宮之人臉上時,手腕被人緊緊抓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的手腕捏碎……

抬眸,望進了一雙冰冷的雙眸中:“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但是夏郡主端莊賢淑,其身邊的人也一定彬彬有禮,像你如此下賤之人,定是自己在別處學壞,簡直就是汙辱夏郡主……”

說著,沈雪寧甩手一掌將那名宮女打到了幾米外,側目望到了不遠處怒火中燒的夏輕盈,故做無奈的輕歎一聲:“夏郡主,不好意思,原本雪寧不應該越俎代庖教訓這名宮女,但她太過囂張,傳揚出去有損夏郡主的名聲,情急之下,雪寧才會出手,還請夏郡主不要見怪。”

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既教訓了那名宮女,又讓夏輕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就算夏輕盈再不甘心,也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不自然的幹笑了兩聲,夏輕盈故做鎮定:“沈郡主所言極是,這些奴才本郡主早想好好調教調教她們了,隻是一直沒抽出時間……”

沈雪寧緩步走至重傷倒地的那名宮女麵前,目光清冷,眸底隱帶一絲魔魅之氣,讓人不敢正視:“你聽清楚了,我暗宮之人就算做錯了事情,也理應該由我沈雪寧來懲罰,如果他人敢在我麵前越俎代庖,欺負我暗宮之人,休怪我沈雪寧不客氣……”

一番話說的正氣凜然,明是對那名宮女說,實則是向夏輕盈暗示:如果你敢在我麵前教訓我沈雪寧的人,我絕不會輕饒於你……

那名暗宮之人在聽到沈雪寧這番話時,全身猛然一震,心中盛滿了感激與敬佩,一直以來他都隻是名下人,身份卑賤,任人踐踏,根本就沒有尊嚴可言,更別提被人保護了,而沈雪寧剛才的所作所為,讓他知道,這世上竟會有人為他和權勢之人做對,心中暗暗下定決心,誓死效忠沈雪寧……

夏輕盈原本是來奚落沈雪寧的,沒想到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沈雪寧沒奚落到,反被她教訓了一頓,滿腔的怒氣無處發泄,夏輕盈是聰明人,知道再呆在這裏也討不到什麼好處,隨便找了個理由起身告辭。

夏輕盈走後,沈雪寧也回了房間休息,子時,月黑風高,一道修長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閃進了郡主府,四下觀望無人,暴露在空氣中的眸底寒光閃現,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輕車熟路的向著前方快速飛奔。

時間不長,黑衣人來到了一處房前,望著在黑夜映襯下寂靜無聲的房間,黑衣人眸底的寒光更濃,大手微揚,一堆黑色的不明物品出現在手掌中,悄無聲息的來到房前,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物品圍著房屋放了一圈,做這一切時,黑衣人動作熟練,快速,仿佛已做過許多遍……

忙完後,黑衣人輕輕拍了拍手掌,望著整齊的排放在牆角中的黑色物品,冰冷的眸底閃過一絲得意:“嗤”手中的火折子被點燃,淡淡的火光映出了黑衣人森冷陰狠的眼眸……

“閣下好興致,半夜三更不睡覺,跑來我郡主府埋炸藥。”清冷、戲謔的聲音自身側響起,黑衣人的動作猛然一滯,就在他呆愣的瞬間,原本漆黑的夜空突然之間亮如白晝,空蕩蕩的小院中刹那間站滿了暗宮教眾,眾人望向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怒之色,恨不得立刻將他碎屍萬斷,為首一人絕美冷豔,氣質出塵,赫然便是暗宮宮主沈雪寧。

“我們等你很久了!”沈雪寧語氣冰冷,凝重。

“你怎麼知道我今晚會來?”短暫的驚訝過後,黑衣人便恢複了正常,沈雪寧心中暗咐: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恢複如常,看來他並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直覺告訴我你今晚會來。”沈雪寧眸底如常,讓人看不出她所說的真假:“雪寧身為暗宮宮主,有責任保護暗宮中的每一個人,前段時間是雪寧太過大意,才會讓你有機可趁,害死我教眾無數,從今日開始,隻要我沈雪寧還活著一天,我就不會再讓你如此囂張。”

沈雪寧所說的話中有幾分真假沒人想去追究,但是,她的一番話卻令在這裏的所有暗宮教眾都對她的態度發生了改變:

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沈雪寧竟是如此性情中人,一直以來,他們就是下人,沒人會在乎他們的死活,有時甚至會成為他們主人的出氣筒……

可是現在,沈雪寧卻說她會保護他們每一個人的安全,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對沈雪寧濃濃的敬佩之情,跟著這樣一個主人,他們能夠活得有尊嚴,能夠活出自己的價值,就算某天為她而死,他們也心甘情願……

黑衣人不屑的冷哼一聲:“沈雪寧,想要殺我,隻怕你們還沒那麼大本事。”

話音落的同時,黑衣人已出手攻向沈雪寧,沈雪寧眸光微寒,側身躲過黑衣人的攻擊,沉聲命令著:“擺陣。”

二十名暗宮教眾瞬間向前一步,將那名黑衣人緊緊圍在中間,手中揮動的不是長劍,而鎖鏈,鎖鏈自黑衣人身側通過,拋向對麵的自己人,刹那間,黑衣人被重重鎖鏈鎖在了最中間……

黑衣人眼露不屑,猛然出手抓住了鎖鏈,狂吼一聲,巨大的聲音震的那些暗宮教眾站立不穩,根本無瑕再去管鎖鏈,黑衣人趁機跳出了鎖鏈的包圍,望向沈雪寧的眸底流露出沈沈的挑釁與不屑:“沈雪寧,你就這麼點本事嗎?”

沈雪寧麵色如常,嘴角微揚起一絲淺淺的笑意:“不止。”

話音落的同時,一張大網從天而降,直向黑衣人罩去,黑衣人冷哼一聲,大手輕揚,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頓時顯現手中,手腕輕翻,長劍連連揮動,直劈向那張大網……

本以為那張大網會被劈開,他可以再次逃脫,豈料,那張大網紋絲不動的將他緊緊罩在了下麵,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黑衣人剛想再次運用內力將眾人吼開,豈料,就在他張嘴的瞬間,一陣煙霧襲來,嗆得他連連咳嗽……

“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同樣的方法也請你不要再用第二次,隻有出其不意,才能奇跡致勝!”沈雪寧緩步走至黑衣人麵前,無視黑衣人眸底的寒光,語氣清冷:“你害我教眾無數,今日死在我手中,也是你罪有應得,告訴我幕後主謀,或許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沈雪寧,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黑衣人眸底寒光閃現,語帶不屑。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有的是辦法查出那名幕主謀,不過,你可是要先他一步去陰間報道了。”看似平靜的語氣中充滿了陰狠與邪惡:“在殺你之前,我先看一下閣下的廬山真麵目!”

說著,沈雪寧伸手去摘黑衣人臉上的黑色麵巾,黑衣人用力掙紮,卻是越動越緊:“你不要白忙活了,這張網乃是用金蠶絲做成,刀槍不入,並且越掙越緊……”

“沈雪寧。”黑衣人咬牙切齒的吼出一聲,望著沈雪寧離他越來越緊的纖手,眸底閃過一絲慌亂與陰狠。

就在沈雪寧的小手快要碰到黑色麵巾時,另一道黑色的身影憑空出現,猛然揮掌攻向沈雪寧,趁著沈雪寧躲閃的瞬間,那名黑衣人抓起金絲拖著網中的黑衣人快速向府外飛去……

望著那兩道漸行漸遠的黑色身影,沈雪寧冷哼一聲,眸底寒光更濃,纖手微揚,一張弓箭現於手中,搭箭,瞄準,射箭一係列的動作嫻熟無比,仿佛早就演練過很多次……

“嗖……”長箭飛射而出,直奔快要消失的那兩道黑色身影而去,遠處,那兩道黑影身影踉蹌了一下,微微停頓片刻,隨即再次飛速離去……

沈雪寧並不急於追趕那兩名黑衣人,因為那兩名黑衣人已經中箭,而箭上畏了巨毒,想要活命,必須找名醫醫治,而天下間,能夠解這種毒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明月公子!

沈雪寧懷疑暗中對付暗宮的是歐陽睿,她之所以猜到今晚會有人來炸郡主府,是因為她與夏輕盈剛剛鬧了矛盾,夏輕盈與歐陽睿早已聯合,滿腔怒氣無法釋放的夏輕盈自然不會如此輕易就放過沈雪寧。

郡主府被炸既可以震懾沈雪寧,又可以恐嚇沈雪寧,讓她終日活在惶惶不安之中,隨時都在為自己的生命安全擔心,日子自然不會好過……

暗宮之主明是沈雪寧,暗是陸無情,如今暗宮之人一批接一批被炸死,陸無情毫無頭緒,而沈雪寧之所以布下這個局,未想其他,隻想著,畢竟身為暗宮之主,真正的也好,傀儡的也罷,如今她就要離開暗宮,在臨走前就做做好事,救下一批人,不求收買人心,隻想打壓一下歐陽睿的囂張氣焰。

恐怕連沈雪寧自己都想不到,她這一無心之舉使得她在暗宮教眾心目中的地位迅速上升,一個大陰謀隨之破解……

在沈雪寧出嫁前的這段日子,京城裏很平靜,靜的令人窒息,令人不安,聰明人都知道,這隻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平靜的時刻,在平靜的表麵下,掩藏著洶湧的驚濤駭浪……

讓沈雪寧感到奇怪的是,一心想讓她嫁給程南英的歐陽清得知她要嫁給獨孤絕時,不但沒有質問她,反而還派人送來了賀禮,經過嚴格查看,那份賀禮除了價值不菲外,一切正常……

自從那晚黑衣人受傷後,暗宮便再也沒出過事,如此一來,暗宮教眾對沈雪寧的敬重又多了一分,陸無情整天忙的不見人影,青山傷勢還未痊愈,每天躺在自己房間休息。

按照時間來算,那兩名中毒之人早已毒發,可明月公子那邊傳來的消息依舊,沒有任何人去請他解毒……

沈雪寧派出了很多人去尋找蕭堯,卻沒有打探到他的任何消息,夜深人靜之時,沈雪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蕭堯,你應該還活著吧……

獨孤絕派暗衛保護她的事情她並不知曉,隻是無意間發現了,不過,這些人是來保護她,不是來害她的,既然獨孤絕不想讓她知道,那她也就假裝不知道。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轉眼間便到了沈雪寧出嫁的日子,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整個郡主府全部紅綢裝扮,喜氣洋洋,眾人全都麵露喜色,聚在一起不停的談論著獨孤絕的種種優點……

房內,一名老嬤嬤正在為沈雪寧梳妝,大紅的嫁衣,精致的妝容,沈雪寧麵無表情,坐在鏡前任由那名老嬤嬤在她臉上塗塗抹抹。

這場婚姻不過是場交易,隆不隆重她一點兒都不在乎,她不愛獨孤絕,獨孤絕也不愛她,他們之所以會走到一起,無非是為了那個共同的目的……

上妝完畢,望著鏡中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絕美臉龐,沈雪寧麵色平靜,清冷的眸底依舊沒有一絲感情……

“師妹,這才幾天不見,你竟然就要嫁人了,看來師兄我來晚了一步……”慵懶邪魅的聲音自門口傳來,沈雪寧心中一驚,猛然回頭望去,隻見一襲藍衣玄衫的蕭堯正緩步向她走來,略顯憔悴的臉龐仍舊俊美不凡,邪魅、戲謔的眸底冰冷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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