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清坐至上座,獨孤絕微微傾身算是行禮:“聖皇,本王今日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是嗎,不知辰王爺想說何事?”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歐陽清眼底沒有絲毫的疑惑與驚訝,仿佛早已知曉獨孤絕要和他商量的事情。

“雪寧無父無母,自小在聖乾長大,對這裏的一草一木皆十分熟悉,雖說如今她已是本王的王妃,但她與本王並未有過太多接觸,再加上烈焰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如果此時本王便帶她回烈焰,她心中難免會有思鄉之情……”

“那依辰王爺的意思……”此時,歐陽清眸底方才閃過一絲疑惑,似是猜不出獨孤絕心中所想。

“本王想在聖乾多住一段時間……”

“朕明白了。”歐陽清態度和藹,恍然大悟:“辰王是想在這裏和雪寧多增進感情,如此一來,雪寧回到烈焰時便不會再對那裏感到陌生,辰王之用心良苦真是讓朕望塵莫及。”

說著,歐陽清側目望向沈雪寧,輕輕歎了口氣:“雪寧,程統領也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之人,不過,既然雪寧選擇了辰王,那朕尊重你的選擇。”

“多謝皇上。”沈雪寧微微頷首,算是道謝,沉下的眼瞼中一絲嘲諷一閃而逝。

一陣幾不可聞的,異樣的聲音傳入耳中,歐陽清端起了茶杯,獨孤絕眸光微沉,端起身側的茶杯悠然用茶,沈雪寧纖指輕細摩挲著光滑的杯蓋,清冷的眸底越凝越深,眼角餘光暗中觀察著歐陽清的一舉一動。

一時間,整個大殿靜的有些可怕,風自門口吹進殿中,發出輕微的嗚嗚聲,如一名女子在低吟淺唱……

歐陽清手端茶杯,杯墊竟然被他握的發出陣陣輕響,沉下的眼瞼中,眸光不斷的變幻著,似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掙紮。

稍頃,歐陽清眸光一寒,下定了決心,手中茶杯慢慢落下,沒有被摔碎,而是被放到了桌子上,就在茶杯放到桌上的瞬間,沈雪寧暗中鬆了一口氣,獨孤絕麵色如常,眸底的神色卻是微微變了變。

“雪寧,你雖貴為郡主,但進皇宮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沒有好好觀賞過宮中的景色吧。”歐陽清的態度越是和藹,越讓人懷疑他是別有用心:“朕有些事情要和辰王爺商量,雪寧不如先在皇宮四處走走,今日午時和朕一起用膳。”

歐陽清的語氣看似和藹,卻帶著強勢的命令口吻,聰明如沈雪寧,自然是個識趣之人,更何況這裏是皇宮,歐陽清就算要害她,也不至於會蠢到在這裏動手:“多謝皇上恩典。”

走出大殿,清新的空氣迎麵吹來,沈雪寧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剛才在殿中時,她明顯感覺到有數十名高手靠近了大殿,當時歐陽清端起了茶杯,緊握著茶杯的手越收越緊,看來是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掙紮。

由此可見,那些高手定是歐陽清所安排,目的不言而喻,在殿中殺掉沈雪寧和獨孤絕,隻是讓沈雪寧想不通的是,為什麼歐陽清在最後一刻又改變了主意呢……

宮中的景色的確迷人,沈雪寧卻無心欣賞,緩步走在小路上,思緒翻飛:獨孤絕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的多,我忤逆歐陽清的意思嫁給了他,再加上他又是烈焰的戰神王爺,歐陽清一定想將我們兩人除之而後快。

可獨孤絕明知歐陽清想要殺他,還獨身一人帶我進宮,就這份魄力與膽識,就足以令人蕭然起敬,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並不是所有人都敢嚐試的。

皇宮乃是歐陽清的天下,如果他想在這裏殺了我們,絕對會是易如反掌,獨孤絕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羊入虎口,他在大殿上所說的那些話,明是對我關切有加,實則是給歐陽清吃下一顆安心丸,告訴歐陽清,短時間之內他獨孤絕不會離開這裏,如果想要殺他,你歐陽清以後有的是機會……

其實,這也是一種賭博,賭歐陽清是不顧皇室顏麵在大庭廣眾之下明目張膽的殺了他,還是會放過他這一次,以後再找機會暗中對他下手,如果獨孤絕賭贏了,我和他不僅會平安離開這裏,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再有什麼麻煩,如果獨孤絕賭輸了,後果不堪設想,沈雪寧和獨孤絕極有可能會命喪於此……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獨孤絕賭贏了,隻是,讓沈雪寧心中不解的是,獨孤絕從進宮到現在根本沒有絲毫的異常,難道說他早就料到會是這種結果……

“沈郡主怎會一人在此閑逛,絕哥哥呢,沒陪著郡主嗎?”甜美的女聲傳入耳中,打斷了沈雪寧的思緒,沈雪寧無奈的歎了口氣:真是冤家路窄。

夏輕盈明知沈雪寧已是辰王妃,卻依然稱呼她為沈郡主,明白人一聽便知道她對沈雪寧有敵意,不希望她成為辰王妃,不過,她沈雪寧可不是軟柿子,任人捏圓捏扁。

抬頭望向夏輕盈,目光清冷:“夏郡主,昨晚雪寧已與辰王拜堂成親,所以,以後夏郡主稱呼雪寧時請不要再叫沈郡主,而是辰王妃。”

聞言,夏輕盈眸底一絲厲光一閃而逝,瞬間又恢複了正常:“一直以來輕盈都稱呼妹妹為沈郡主,說要改口,還真是有些不太習慣。”高傲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挑釁。

“夏郡主以後要慢慢學會習慣,畢竟,這關係著皇家尊嚴,私下裏夏郡主稱呼雪寧為沈郡主倒是沒什麼,可是,如果不小心被有心人聽了去,以為夏郡主故意為之,豈不是有損夏郡主的清名。”

沈雪寧麵色如常,說出的話卻讓人不能忽視:“還有,雪寧的年齡雖比夏郡主小,但畢竟已是辰王妃,而辰王爺是夏郡主的兄長,所以,以後就算夏郡主稱呼雪寧為沈郡主,也請叫姐姐。”

夏輕盈吃了暗虧,氣的小臉微紅,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尤其是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眼底隱有火光閃現,對於夏輕盈的怒氣視而不見,沈雪寧徑直越過了她:“皇上發話,雪寧可以在宮中任意走動,對於宮中的美景雪寧並未觀賞多少,夏郡主,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雪寧就先走一步了,辰王爺在大殿,如果你有話和他說,就去殿外等他吧。”

沈雪寧這一番話根本就是在氣夏輕盈,因為她知道,夏輕盈對獨孤絕有心,獨孤絕卻對夏輕盈無情,就算夏輕盈在殿外等上一天,累的半死,以獨孤絕的性子,也未必會多看她一眼。

本以為夏輕盈會識趣離去,誰知她竟然毫不知恥的擋住了沈雪寧的去路,美麗的小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與剛才那個被氣的半死的她根本就判若兩人,沈雪寧不得不感歎:夏輕盈變臉竟然比翻書都快,不去表演川劇變臉真是太可惜了……

“姐姐,輕盈在宮中居住也有一段日子了,對這宮中的每一個角落都了解的清清楚楚,現在輕盈也沒什麼事情,如果姐姐不嫌棄,不如讓輕盈為姐姐做向導,在宮中走走看看。”

夏輕盈滿麵笑容,卻未達眼底,眸底暗藏的那一絲戾光並未逃過沈雪寧的眼睛,如果是在平常,沈雪寧根本無心理會她,不過,如今她在宮中也沒什麼事做,既然夏輕盈想玩,那她沈雪寧就陪陪她……

“如此就有勞夏郡主了。”沈雪寧禮貌的回答著,清冷的眸底閃過一絲戲謔。

等等,剛才夏輕盈那聲姐姐怎麼叫的那麼別扭,難不成夏輕盈已經把她自己當成獨孤絕的人了,隻可惜,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獨孤絕親品答應的,雖然他們之間隻是交易,但是,隻要沈雪寧還在獨孤絕身邊一刻,那獨孤絕就會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絕不納妾……

“姐姐客氣了。”夏輕盈謙虛著,美眸中閃過一道詭異,兩個精明異常,各懷心思的美貌女子走在一起,一出精彩戲劇即將上演。

夏輕盈說的沒錯,她對這歐陽皇室的皇宮比對她自己家都熟悉,宮中的一草一木,她都了解的十分清楚,不時的為沈雪寧講解著一些事情。

夏輕盈越是熱情,沈雪寧越感覺她的目的不簡單,隻是,眼看著距離晌午越來越近,夏輕盈卻遲遲沒有動作,沈雪寧心中不解:夏輕盈,她究竟想做什麼,沈雪寧知道,夏輕盈沒那麼偉大,熱情洋溢、心甘情願的陪著自己的情敵在宮中來回逛蕩……

時至中午,兩人來到了一處水塘邊,夏輕盈坐到了亭中的石凳上,重重的呼了口氣:“姐姐,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走了大半天,坐下休息片刻就該用午膳了,午膳過後,我們再接著逛。”

說著,夏輕盈側目望向立於一邊的一名小宮女:“玉兒,去給我們沏壺茶來。”

“是。”那名小宮女對著夏輕盈與沈雪寧微微福了福身,起身離去。

當地名小宮女的身影消失不見後,夏輕盈微沉的眼瞼中寒光一閃,輕輕抬頭,眼中早已恢複了之前的熱情,眸底卻暗藏著一絲冷冽:“聽聞姐姐武功不弱,今日輕盈想要討教一二,還請姐姐不吝賜教。”

話音落的同時,夏輕盈已出手,纖指如鉤,帶著強勢的戾氣攻向沈雪寧。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沈雪寧不動聲色,起身與夏輕盈過招:“難得走了大半天的路夏郡主還有力氣向雪寧討教,如果雪寧推辭就太說不過去了,不過,雪寧出手有時會分不清輕重,如果不小心誤傷了夏郡主,還請夏郡主不要見怪。”

兩人實力相當,如同兩隻美麗的蝴蝶一般,從亭中打到花叢中,再從花叢中打到亭中,半晌過後仍未分出勝負。

夏輕盈的武功僅次於沈雪寧,出手招招狠毒,不給沈雪寧留一絲反擊的機會,如果真的隻是相互切磋,根本不必出如此重手,她根本就是想置沈雪寧於死地,沈雪寧自然不會再讓她:夏輕盈,這可是你逼我的,怪不得我……

沈雪寧眸光微寒,猛然揮掌用上十二分的功力攻向夏輕盈,如果夏輕盈真被打到,絕對重傷……

望著離她越來越近的纖掌,夏輕盈仿佛早就料到一樣,沒有絲毫的意外,嘴角微微上挑,輕揚起一絲嘲諷的笑意,沈雪寧預感到事情不妙,想要收掌已然來不及……

就在沈雪寧的手掌快要打到夏輕盈身上時,夏輕盈猛然側身躲過了沈雪寧的攻擊,由於慣性,沈雪寧並未停下腳步,腳下一滑,徑直跌向了池塘中……

就在她跌向池塘的瞬間,後心被人拍了一掌,這更加快了她跌進池塘的速度,夏輕盈立於亭中,望著徑直跌向池塘中的沈雪寧,眸底閃過一絲詭異的戾光:沈雪寧,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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