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連忙從沙發上拿起一個文件袋,跑過去交給他:“都在裏麵。”
文件袋中有兩個人的檔案,一份屬於常念,一份屬於魏恒。
邢朗先拿出常念的檔案,常念的檔案隻有薄薄兩頁。
常念原名叫江潯,是一名棄嬰,被福利院收養後統一跟著院長姓,在1999年被常家收養,改名常念,時年九歲。
從檔案中保留的成績單來看,常念的成績很好,在不出名的學校裏排年紀前三,卻連初中沒念完就輟學了,原因不詳。常念輟學後在司法係統中消失了一年,再次付出水麵是因為參與不法團夥的搶劫、偷竊等行為被派出所拘留。本來派出所隻需教育批評就可以將他釋放,但是他的養父卻把他送進少年管教所,關在裏麵長達兩年。
此時邢朗手中拿的這張照片,就是十二歲的常念穿著藍白色條紋的囚服站在白牆前拍攝的照片。
少年很矮,很瘦,遠沒有同齡人的身高和身材,他瘦的隻有一把骨頭,骨頭外附著一層肉衣,臉是蠟黃色的,眼神灰靄。許久沒有打理的頭發貼著他的臉垂下來,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
邢朗用力看他的臉,試圖在他的臉上找到一二分魏恒的影子,但是少年太瘦,臉又被頭發遮住,連五官都很難看清楚。
常念的身份證是未滿十六周歲時領取的,身份證上就是這張瘦的臉。他從少年管教所出來以後,徹底的消失從司法係統中消失,隻留下了指紋和DNA信息。
這就是記錄在冊的,常念的全部生平。
邢朗把常念的檔案放在一邊,又拿起魏恒的檔案。
很快,他發現了第一個疑點。
常念是棄嬰,而魏恒是孤兒,他們曾經被同一家福利院收養。
魏恒出生在銀江市的一個縣城,父親叫魏永民,經營者一家音像製品店。母親叫薛雯,是一名學教師,下麵還有一個妹妹,叫魏瑾。
魏永民好賭,酗酒,留下數次家暴妻子鬧到派出所的事例。魏永民早年間和朋友合夥創業,結果在創業受阻時卷了兩個人的啟動資金和朋友借來的高利貸帶著妻兒跑路,幾年後被朋友找到,被朋友屢次逼債。
1998年5月1號,魏永民、薛雯、魏恒、魏瑾,魏家一家四口人急性□□中毒,被鄰居送到醫院後,隻救回來魏恒一個人。父母二人和年僅三歲的妹妹全部喪生,魏恒成了一個孤兒。
時年魏恒八歲。
然後魏恒被送進福利院,品學兼優,一路順利的升學。銀江政法大學本科畢業後又考取蕪津市公安大學研究生,畢業後由導師舉薦在西港分局就職。
如果常念是一個身份失落者,那麼魏恒和他截然相反,魏恒一直活躍在司法係統中,他於01年9月11號到蕪津公安大學就讀時留在學校係統中的照片正是‘魏恒’本人,是邢朗所熟悉的魏恒。
但是還有一個疑點,魏恒並沒有參與應屆畢業生的畢業大合照,也鮮少留下照片,魏恒獨來獨往,沒有住學校宿舍,而是在校外租房子住。不過魏恒留在學生證上的照片也正是邢朗所熟悉的魏恒。
怎麼回事?照片上是魏恒,檔案中也的確是魏恒,但是鄭蔚瀾卻對著魏恒喊出常念的名字……
邢朗看著魏恒的兩寸證件照,和魏恒那雙永遠平靜也永遠沉著的眼睛對視著,忽然在照片上看到了那在醫院,站在落地窗後,眺望遠方的魏恒。當時魏恒的眼神也是這麼的微茫又冷漠。
當時魏恒離他很近,近到他可以隨時擁抱他。但是現在魏恒卻消失了,消失在一個或許他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除了這些照片,找不到魏恒在學校裏的其他照片嗎?”
他莫名感到異常疲憊,在煙灰缸裏慢慢的磕了磕煙頭,問趙。
趙:“魏老師參加過校園誌願者活動,那次活動的主辦方給每個參與的學生都做了一個主頁掛在主辦方網站。我也想過找一些除正式照之外的照片,就打算從這個網站裏找一找,但是……”
趙欲言又止,麵露猶疑。
邢朗抬眼看她:“但是什麼?”
趙便道:“但是主辦方的網站被黑過一次,關於誌願者活動的照片全都不見了。”
邢朗不由得沉默了,網站被黑,意味著和那次活動有關的資料全部消失,自然也包過魏恒的資料。
“邢隊,還有……”
趙見他臉色不好看,猶豫著是否下去。
邢朗冷冷的丟過去一個字:“。”
趙道:“我查到,銀江政法大學的內部係統也被黑客攻擊過。”
“有問題?”
趙看著他,嚴肅道:“主辦方網站被黑的時間是1年6月8號,和學校內部係統被黑的時間一致,是同一。”
也就是,在1年6月8號,和魏恒有關,存有魏恒資料的網站在這一內接連遭到黑客入侵。
“……學校那邊丟了什麼東西?”
邢朗扶著額頭問道。
趙搖搖頭:“管理員隻發現了幾個係統被攻擊後出現的漏洞,查不出來黑客到底動了什麼手腳。”
這時候,李從衛生間出來,對邢朗:“邢隊,浴室也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所有洗漱用品全都不見了。”
邢朗靜坐著抽煙,大朵大朵乳白色的煙霧把他的臉遮擋的影影綽綽。
許久,他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清了清喉嚨道:“徐,到隔壁把我那件灰色的夾克拿過來。”
徐良去了,花了好幾分鍾才找到邢朗口中是灰色,其實是帶著淺灰的藍灰色皮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