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是這件嗎?”
邢朗點點頭,接過衣服,從夾克口袋裏拿出一根細細的黑色皮筋。
這根皮筋是他和魏恒去餐廳吃晚餐,在餐廳裏他從魏恒頭發上解下來的。吃完飯,魏恒向他要過好幾次,都被他耍無賴般霸占不給,非要讓魏恒散著頭發給他看。
想起那晚上,邢朗的眼神似乎被他麵前縈繞不散的煙霧揉皺了,顯露出一種殘破的柔軟。
他把煙灰缸推倒一旁,伏在桌子上專注又細心的解著纏在皮筋上的幾根頭發,似乎那頭發很脆弱,稍不心就會變成粉末。
把頭發解下來交給李,邢朗又把皮筋放進胸前口袋裏,微微拔高嗓音喊了聲:“收隊。”
秦放轉到他麵前,神情複雜的看著他:“你到底查什麼?”
邢朗慢悠悠的把兩份檔案裝進文件袋,才道:“查魏恒到底是誰。”
“……你懷疑他是誰?”
邢朗把文件交給沈青嵐,清晰又銳利的目光看著秦放,道:“常念。”
完,他指了一下徐良:“你跟我去醫院。”
車上,徐良不敢往邢朗身邊湊,坐在後座,打起精神,準備好了迎接邢朗的各種提問。
果不其然,車子往前開了不到五分鍾,邢朗就問:“魏恒餘海霆救回來的女孩兒不是徐新蕾?”
徐良條件反射般就要出‘我真的不知道我師父去哪兒了!’,話要出口時又連忙咽回去,換了一個思路,慎重回答:“是,我師父親口的,來警局找你的那個女孩兒不是徐新蕾。”
邢朗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撐在車窗上抵著額角,分心觀察前方的路況,拐過一個路口才道:“理由。”
徐良把魏恒利用一首法文兒歌來推斷徐新蕾不是徐新蕾的的理論一字不落的轉述給邢朗。
邢朗聽完並沒什麼表示。
徐良偷偷瞄他,從他的位置隻能看到邢朗半張側臉,和他泛著青色的,像是被筆鋒勾出來的下巴。
徐良正盯著他細瞧,就見邢朗忽然抬起眼睛,從後視鏡裏擒住了他的視線。
徐良連忙低下頭,再不敢亂看。
過了一會兒,輕悄悄的車廂裏忽然響起嘟嘟嘟的聲音。
徐良不敢抬頭,隻用餘光分辨出邢朗播出了一通電話,並且打開了免提。
“喂?”
電話通了,邢朗聽著從手機裏傳出的慵懶又冷淡的男性嗓音,皺了皺眉:“楚行雲?”
“他去洗手間了。”
邢朗很快把這把子欠扁的聲音對號入座:“賀總?”
賀丞從鼻孔裏‘嗯’了一聲:“有事嗎?邢警官。”
電話那頭有輕緩的鋼琴曲,和空闊又細微的人聲,似乎是一個餐廳。
“找楚行雲有點事。”
“哦,那你最好在四個時後打過來,他現在在處理公事,暫時沒有時間接你的電話。再見。”
邢朗眼角抽了抽,四個時?處理公事?剛才不是還楚行雲在洗手間嗎?現在又改口楚行雲在處理公事,四個時內沒時間接電話。以為他聽不出來他們在餐廳吃飯?
賀丞又在什麼屁話!
邢朗聽出他要掛電話,不緊不慢道:“等一等。”
“……還有事嗎?”
邢朗把車停在紅燈路口前,看了一眼手表:“麻煩你轉告楚行雲,讓他盡快把高星元的案卷給我發過來。”
“好,再見。”
邢朗磨了磨牙根:“還有,讓他幫我找一個人。”
賀丞耐下性子,冷冷道:“誰?”
“上次你們來蕪津,和我一起……”
賀丞懶懶的,不耐煩的打斷他:“我知道,魏恒。”
邢朗不由得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有些意外。
這個賀丞眼界極高,凡夫俗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因為楚行雲的關係,他和賀丞見麵不下十次,結果賀丞在見他的第七回才把他的姓氏叫對,前提是和楚行雲咬了一會兒耳朵。
“對,就是魏恒。”
賀丞似乎對魏恒有些興趣,聲音不再高不可攀的飄在上:“他怎麼了?”
“他這兩可能會去銀江,讓老楚幫我盯著點。”
賀丞默了一瞬,略帶笑意道:“你在抓他?”
邢朗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方向盤,沉了一口氣,嚴聲道:“不,隻是我在找他。”
賀丞抑揚頓挫的‘哦’了一聲,忍俊不禁似的低低笑了一聲,:“你讓他跑了?”
邢朗:……
雖然他和賀丞不熟,更談不上了解,但是他對賀丞的印象一直是一個被楚行雲慣壞的太子爺,性格極其矜貴又頑劣。簡直就像一個不懂事的熊孩子。
想必沈青嵐把他和魏恒的關係告訴了她在銀江的女朋友,而這個女朋友又在楚行雲手下做事,所以楚行雲也知道了,那麼和楚行雲關係最近的賀丞自然也會知道。
所以賀丞現在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調笑他,看他的笑話。
邢朗冷著臉正要話,就聽楚行雲的聲音由遠至近的傳了出來。
“誰的電話?誰把誰放跑了?”
他很清楚的聽到賀丞嗬嗬笑了兩聲,:“你在蕪津警局的朋友,姓……哦,姓邢的那個,他的相好跑了,托你幫忙找找。”
楚行雲便道:“嗬!老邢,什麼情況?人跑了?”
‘砰’的一聲,邢朗掛斷電話,咬著牙把手機扔向駕駛台,險些砸穿擋風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