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就是將軍。”
邢朗坐在副駕駛,右手被手銬銬住,手銬的另一端拷著車頂的扶手。
他仰頭看著拷在手腕上,流著冷光的手銬。
韓斌從暗屜裏取出一張濕紙巾,低頭擦拭手指,無奈似的向下彎了彎唇角:“……一定要這麼稱呼我嗎?”
“那你想讓我怎麼稱呼你?”
“我承認我和你的立場不一致。”
邢朗搖頭冷笑:“立場……你還真是雲淡風輕。”
韓斌也笑:“那你讓我怎麼?我是壞人,而是你好人?”
邢朗很疲憊的靠在椅背裏,左手伸進褲子口袋,摸到那張紙張僵硬又光滑的車票,有片刻的出神,道:“你不是壞人,你比壞人更可惡,你是警察隊伍裏的一顆老鼠屎。”
韓斌微微皺起眉,嘴唇卻笑著,認認真真的想了想,道:“如果你的隊伍是一個老鼠窩,那我這顆老鼠屎就算不得什麼了。”
邢朗被他逗樂了似的,闔上眼睛沉沉笑了兩聲,道:“有道理啊。”
他想起了蜂巢迷宮,想起曾經囚禁那些女孩兒的迷宮深處,和那隻一尺來長,渾身毛發呈堅硬的暗紅色,趴在他腳背上啃咬他的腳踝的老鼠。
他的皮膚記住了被一排肮髒的尖牙啃噬的刺痛感,他感覺到腳背上毛茸茸,沉甸甸的,似乎那隻老鼠死而複生,從迷宮裏追出來,又趴在他腳背上啃咬他的腳踝。
這感覺很真實,真實到他可以聞道那隻老鼠身上的腥臭味,不過他清楚的知道都是他的錯覺,那隻老鼠已經被他踩死了。
但是他隻殺死了一隻老鼠,那裏還有一個老鼠窩。
“……其實我早就應該察覺到,你就是另一個劊子手。”
邢朗道。
韓斌正在低頭看手機,聞言翹了翹唇角,道:“是嗎?我在什麼時候露給你破綻了?”
“當時我們在單位開會,你第一個質疑屍坑中的屍體數量有誤差。”
邢朗回想起那,韓斌坐在他對麵,背對著窗戶,陽光的陰影落在他臉上,卻在他的鏡片上泛起光芒的棱角,他扶了扶眼鏡,雲淡風輕的笑著問:“隻有十二具屍體嗎?”
早在那個時候,他就應該懷疑韓斌,隻是他慣性的不願意輕易懷疑‘自己人’。
魏恒的很對,雖然畢業多年,但是他還有些褪不掉的學生時代的‘單純’。他不願意用自己的思想輕易的去‘汙蔑’別人,懷疑所有值得懷疑的對象。
或許是他心裏始終保留著一份希望,對‘警察’這一職業的希望。
“是你派人綁架張東晨,也是你開槍打死了掉下大橋的年輕人。”
“是我。”
“餘海霆和高建德呢?也是你殺的嗎?”
韓斌沉吟片刻,笑道:“不如你幫我評判吧,我隻是布置好狙擊手,並沒有親自開槍,算是我殺的嗎?”
邢朗看他一眼,訕笑:“這還真不好。”著垂眸靜了片刻,又道:“你承認你就是第二個劊子手?”
韓斌收起手機,又拿起放在駕駛台上的步話機,道:“既然你都知道有兩個劊子手,看來你已經快接近月牙山屍坑的真相了。沒錯,我就是第二個劊子手。”
“另一個是鄭西河?”
“嗬嗬……你真有本事,竟然都查到了鄭西河。”
邢朗胳膊架在車窗上,揉了揉眉心,道:“鄭西河是銀江警方的臥底,你也知道?”
韓斌微微眯了眯眼睛,輕輕的‘嗯?’了一聲,道:“他還真是臥底。”著一笑:“看來那晚上我逼他和我一起處死那些人,算是賭對了。”
原來是因為韓斌懷疑鄭西河的身份,才逼鄭西河殺人,逼鄭西河成為另一個劊子手。
邢朗死死的掐住眉心,咬牙道:“鄭西河現在在什麼地方?”
韓斌輕輕歎了聲氣:“他跟著船走了,目的地是萊國……或許途中被扔下船,死在海裏也有可能。”
“船上是什麼?”
韓斌猛地皺了皺眉,像是不忍似的垂下眼睛,輕聲道:“你知道。”
邢朗往四周掃了一眼,看了看這輛市價上百萬的車,抬腳往車壁上踹了一腳,冷笑:“就是為了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