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位之後,兩個猴孩子已經不在了,挨打這種事呢,挨著挨著就習慣了,反正經過今天的事男女混合雙打是跑不掉了,不能耽誤看熱鬧啊,否則今天野豬曆險記就不完整了。
她跺了跺腳,追了過去。
她跑過去的時候,朱逸群站在陷井邊,一手扯著一個熊孩子的領子,“再得瑟削死你們!”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朱文駒使勁兒踮著腳往裏麵看。
這是一個極簡易的陷井,把原本的土坑又擴大挖深了,裏麵擺了十幾根削尖了的樹枝和荊條,樹枝發黑發綠,應該是火燒炭化之後抹了東西,野豬被烤山鼠的香味兒吸引過來,掉進了陷井,此時正在裏麵拚命掙紮,再怎麼厚實的表皮也經受不了慣性和自重,大腿和肚子那裏被樹枝紮穿,向外流著血。
“豬挺大啊,得有五百斤。”
“毛豬五百斤,出肉也就是三百來斤。”
“那也不錯啊。”
“公豬肉騷,難整。”
“鹵唄,多擱高梁酒,多擱大料花椒。”
十幾個背著槍的老獵戶的人圍著野豬評頭論足,抓住野豬不是很新鮮的事,新鮮的是這隻野豬難得的大,以及兩個孩子和馬大麗的冒險故事。
他們都是有經驗的,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冒失下去抓,要等著野豬失血。
“樹枝上我抹了點兒斷魂草。”朱逸群說道。
“那天黑之前咱們就能回去。”馬占山摸了摸下巴,順便給了女兒一下子,“冒冒失失的!帶孩子進山咋不帶□□!你知道能遇上啥啊?忘了去年還有狼進屯子了?”
“尚老師沒帶,我也沒好意思帶,再說朱逸群不也沒帶嗎?”
“叫啥朱逸群!叫四哥!人家救了你一命!”
“沒事兒,再等一會兒你們也找來了。”朱逸群擺了擺手。
“野豬這玩意兒凶性,誰知道你晚來會兒能發生啥啊?”馬占山說道,他又壓低了聲音,“這豬你打算怎麼辦?”要是擱過去,這野豬算是“集體財產”,現在地都分了,山雖然有一部分歸了林場,可還有部分是村裏自有的,朱逸群自己單殺的野豬,理應歸他,然而這事兒既然大家都遇見了……
“我從外麵回來又重蓋了房子,還沒請大家吃席呢,就拿這口豬當主菜了。”
“也行。”馬占山摸了摸下巴,“別的東西我出,不能讓你搭錢。”
“不用,叔,我有錢。”
野豬漸漸沒了聲息,有個年輕點兒的想要下去扛野豬上來,被老獵戶一把抓住了,撿了個石頭扔了下去,果然,野豬狠狠地蹦了兩下。
動物到了絕境是最危險的,稍不住意就有可能為了一隻野豬搭進去一條命。
他們又等了半個小時,野豬漸漸真得沒了動靜,這才用樹皮做了繩子,把野豬給拽了上來,先趁著還有一□□氣兒放了血,直到血不流了,四五個人拿著棍子杠著,才把野豬扛下了山。
野豬的皮太老不能用,皮直接就剝了,有經驗的獵戶自然知道如何處理能讓公豬不那麼騷,幾個女人在家裏忙忙活活的,先處理完了。
現在天氣涼了,豬肉放到明天沒什麼問題,朱逸群要擺宴席,朱家人自然全都過來幫忙,自己家菜園子裏的菜就能湊三四個菜,殺了幾隻雞鴨又是兩道菜。
全村的桌椅板凳湊一湊,鍋碗瓢盆齊一齊,連夜用鹹水洗了又用開水燙了,一大早馬占山又去了趟縣城買了些東西。
朱逸群自己在外麵又壘了個灶,先把昨天剃下來的豬油和一些大肥肉一給熬了出來,熬了一盆犖油。
這個時候豆油都是有數的,犖油是絕對的好東西。
中午幫忙的朱家一家人和馬家的人,一人盛了一碗高梁米飯,飯上撒些蔥花香菜,淋上一些還有一點熱氣兒的犖油,就著老黃瓜種湯,吃得滿嘴流油,滿頭大汗。
馬大麗瞧著坐在一旁吃飯的朱逸群,悄悄走了過去,“謝謝你啊。”
“沒事兒。”
“我聽人說是你在收山貨?”
“我有一個朋友在收山貨,比外麵的價高,我尋思著屯子裏的人賣供銷社也是賣,不如賣給我朋友。”
“一斤幹鬆蘑真能賣兩毛五?猴頭菇一斤能賣兩塊錢?”
“我朋友給我啥價,我就給村裏人啥價。”朱逸群是真沒打算賺錢。
有錢幹嘛不賺呢,自己殺了隻野豬也不貪,野豬肉能賣不少錢呢,難道是因為腦袋上有彈片,所以不想活了覺得留錢沒用嗎?馬大麗不由得有些同情眼前這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