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哪有那麼好的事啊。”
“你們兩口子整天躺在家裏等著天上往下掉苞米,可不是沒那好事兒?老趙頭這一個月天天往城裏拉柴火,鬆樹包子、豆秸、苞米秸,哪樣不掙錢?你們倆家糧食賣了!豆秸、苞米秸也賣了?留下夠一冬熱的,別的都賣了唄!賣完了再進山劃拉鬆樹毛子!一麻袋也能掙不少錢!”
村民們沒有馬車,就有用手推車推著進城賣的,還有幹脆直接賣給老趙頭,讓老趙頭倒騰到城裏賣的。
錢多錢少不說,夠換點錢小零碎了。
王大酒包和高小雲都不吱聲兒了。
“老趙頭!”馬占山提高了聲音,“你帶帶他倆!”
“老三!你別扯了,他倆是那個幹活的人嗎?”老趙頭吼道。
“都是一個屯子的,能看著這一家子餓死?不看這兩完犢子玩意兒!看三孩子!”馬占山指著站在門口傻愣愣地看著父母吵架的三個孩子。
“艸,好好的三個孩子,投胎到這樣的人家,做損呢!”老趙頭罵了一句,算是應下了。
朱逸群晃當到人群裏麵,“三叔,我過兩天給朱大明白的外甥辦酒,還缺個幫忙的,我帶著高小雲吧。”
“帶我!帶我!”王大酒包跳了起來,“辦酒啥的我啥都明白!”
“你們倆個要是這兩天跟著趙老六一起摟柴火表現好,我就都帶著,要是表現不好我一個都不帶。”朱逸群揮了揮手道。
“大林子說得對!這是生產隊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要是還不行!別說我開大會□□你們!”馬占山說完想起來了好像不讓□□了,沒事兒,可以改成“幫助”他們。
處理完王家的事兒,馬占山端著茶缸子回家了,一家人等著他吃早飯呢。
葛鳳芝接過他的茶缸子,“咋樣兒啊?”
“能咋樣兒!咋地也得給他們倆口子找點事兒,讓他們把這冬天熬過去,唉,光看大人誰樂意理他們,三個孩子可憐。”馬占山坐到了炕上拿筷子吃飯。
一家人這才都動了筷子。
“爸,王大酒包能改好嗎?”馬大麗一邊說一邊撇嘴,顯然知道王大酒包改不好了。
“不改好就餓死,誰都得改好,這也就是新社會,要是舊社會啊,誰家有能耐幫他們家?賣兒賣女唄。”
“爸,我聽說朱逸群要招高小雲當幫廚?”馬占山回來的時候各個坐得溜直兒,實際上哪個都沒在屋呆著,這麼大的熱鬧,誰不想去看啊?不遠不近的都看著呢,馬玉珍說道。
“這也是為了幫他們,廚子不偷下雨不收,大廚子拿了,幫工也能拿點兒,再不濟還能整回來點拆蘿,再說了高小雲就是不幹,她幹活實際挺像樣的。”
“那他家的日子咋過成這樣了?”馬大麗好奇極了。
“高小雲在家是老姑娘,王大酒包當年家裏是開燒鍋的,王大酒包沒桌子高呢就喝酒,兩口子結婚的時候條件都不錯,後來燒鍋不讓開了,王大酒包的爹媽也都病死了,他們倆個過不起來日子,就成這樣了唄。”
“他家重開燒鍋唄?”
“嗬,傻丫頭,你當燒鍋那麼好開呢?那是個累人的活兒!他倆哪個是能出苦大力的?可惜了,當年王家燒鍋的高梁酒可比供銷社賣的酒好喝多了,味兒正還不上頭。”